312.歸期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15
趙蘭兒並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但是瞧着趙豐源的反應,她就知道外頭必定是發生了什麼驚天劈地的大事兒,且這一次只怕趙氏一族難保,而自己這個蘭妃怕也是岌岌可危了,而如今能夠讓她保全下來的,就只有皇嗣了耘。
對,只要她懷上皇嗣,即便趙氏一族再怎麼罪大惡極,她都不會受到牽連,非但不會受到牽連,而且她若是成功誕下大皇子的話,自己的位子也是坐穩了的,以後任誰都不會輕易懂得了自己。
所以,她必須要趕在慕容微雪和陳巧雲前面誕下皇兒。
對,必須是個皇兒。
如今,她也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
趙豐源趕緊道:“娘娘萬萬不可!娘娘的身子剛剛痊癒,並不適合受孕,且娘娘房中日日放置西陲長歡,由來已久,娘娘的身子已然輕易懷不上皇嗣了,只怕是要將西陲長歡撤去,再仔細調養三五年,娘娘體內的毒素才能散盡,到那個時候娘娘纔可做備孕準備呢。”
“三五年?呵呵,”趙蘭兒冷哼道,一邊戲謔地看着趙豐源,“趙豐源,你覺得本宮真還有三五年的時間用來調養身子嗎?即便真有三五年時光,到時候後宮只怕是到處都是小兒學步,到時候本宮即便生下皇兒,又有個什麼用?”
趙豐源驀地噤聲,半晌又小聲道:“可此番……若是娘娘此時強行有孕,只怕娘娘身子也承受不起,且娘娘腹中的皇子更是禁不起天長日久的西陲長歡的侵襲,是萬萬等不到瓜熟蒂落的,到時候只怕皇子保不住,就連娘娘也深受其害,還請娘娘三思。”
“呵呵,這時候趙大人倒是擔心起本宮的安危來了,倒是一副十分忠心愛主的模樣,怎麼剛纔讓你表忠心,你卻一聲不吭了?真是讓本宮傷心得緊,”趙蘭兒冷笑道,一邊喝道,“讓你做,你且去做就是,哪裡來的這樣多的廢話?都道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難不成如今本宮這個蘭妃娘娘還使喚不動你了不成?
!”
趙豐源咬了咬脣,這才小聲道:“可是娘娘,私制媚藥傷害龍體,可是掉腦袋的大罪,而且……用藥強行崔孕更是宮中大忌,微臣不敢。踝”
“所以現在是掉腦袋,還是株連九族,趙豐源由你自己選,既然本宮家裡出了要命的大事兒,本宮也不會在意多一戶人家給我趙府陪葬,”趙蘭兒冷凝一笑,竟是妖媚入骨,勾了勾脣,趙蘭兒又緩聲道,“本宮聽說趙太醫家裡最近可是添丁進口,當真是大喜啊,本宮還未來得及給趙太醫道喜呢。”
趙太醫的身子一軟,差點坐在了地上,他伸着手撫着軟榻一點點爬了起來,伸手拉着趙蘭兒的腳,一邊哽咽道:“娘娘,您不能這麼對我啊!您不能這麼對我!娘娘求求您了!”
“瞧瞧你,竟嚇成這個樣子?難不成本宮就這麼怕人?”趙蘭兒彎下腰握住趙豐源的下巴,瞧着趙豐源額上青筋暴起,伸手輕輕撫平了趙豐源的緊蹙的眉毛,一邊懶懶地挑挑眉,慢條斯理道,“趙豐源,你如今這般怨天尤人是要給誰看?以爲這是什麼地方?這可是後宮,自從你踏入這後宮的那一刻,你就應該心知肚明,榮華富貴和身家性命從來都是如影隨形,賭贏了,那是你運氣好,賭輸了,那就是命。這,就是後宮。”
“謝娘娘指點。”趙豐源不再言語,只是深深地朝趙蘭兒叩頭三下,然後整理了朝服,揹着藥箱踉踉蹌蹌退了出去。
趙豐源瞧着夕陽下,不管什麼亭臺樓榭,還是花草石河都被鍍上了一層層溫暖的暈黃,八月秋日的後宮,是如此豔麗多姿,只是誰能想到,這樣美好的所在,卻是步步殺機的深潭,你明知道自己深陷其中,卻不能呼救,只能看着自己越陷越深,只道,那冰冷的潭水將自己淹沒,然後水面留下一道道淡淡的波紋,再然後什麼都不曾留下。
這就是後宮。
在這後宮,無論是你主子奴婢,還是太醫太監,你從來都做不到獨善其身,因爲從邁入後宮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深陷其中,有的人踩着別人的頭,一步登了天,也有的人一腳踏了空,扎進了水中,做了別人的墊腳石。
就像他一樣。
這一日,闔宮上下,便就數慈瑞宮最是熱鬧了。
慕容微雪領了旨便就忙不迭更衣去慈瑞宮到太后跟前兒謝恩去了,慕容微雪一進了慈瑞宮,便就瞧着陳巧雲笑眼彎彎迎了出來,一邊福了福身子給慕容微雪行禮,一邊恭賀道:“妹妹恭賀皇貴妃,賀喜皇貴妃。”
“妹妹趕緊起來,如今咱們都是姐妹,哪裡用得上這樣生分?”慕容微雪一邊扶了陳巧雲起來,一邊也含笑道,“說起來姐姐也要給妹妹道喜呢。”
“多謝姐姐,”陳巧雲的臉驀地一紅,很是羞澀,頓了頓又道,“妹妹這原本就是要去初雪殿給姐姐道賀去的,哪裡想到到底還是姐姐的腳程快些,倒將妹妹堵在了慈瑞宮裡頭,真真是讓妹妹沒得顏面。”
“瞧你這小嘴,真是什麼時候都不饒人,偏生卻跟抹了蜜似的,”慕容微雪笑道,一
邊從青玉的手中取過了一個錦盒,遞到陳巧雲面前,一邊打開,對陳巧雲道,“這是姐姐一早就給你準備着的,今兒可也送的出手了
。”
陳巧雲瞧着那錦盒中放着一枚鳳型玉簪,瞧着那玉簪十分的古樸簡約,但是卻十分渾厚大氣,一看就知道是百年之上的古物,且又是這樣質地的羊脂玉,也稀世是少見,都道是黃金有價玉無價,更何況還是這樣的成色。
陳巧雲也是在宮中待了許多年的,自然也認得這是好東西,更是喜不自禁,當下卻並不敢接,只是忙得躬身推辭,道:“這樣好的羊脂玉,雲兒還是初次得見,真真是開了眼,只是如此珍貴的羊脂玉,妹妹不敢收呢。”
“什麼珍不珍貴的,不過是給你潤色妝臺罷了,不值得妹妹這樣緊張,”慕容微雪笑着,一邊伸手取了那玉簪給陳巧雲插上,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慕容微雪含笑道,“這玉簪是本宮十二歲那年,父王所送,本宮從來還沒戴過呢,如今瞧着倒是極襯你的膚色,真是好看。”
陳巧雲一聽是慕容蘇所贈,便就更加不敢收下了,一邊又推辭道:“可是姐姐……”
“你就不去先照照鏡子?”瞧着陳巧雲又要推辭,慕容微雪忙得摁住了她的手,一邊笑道,“只怕你照了鏡子,便就捨不得摘下了呢。”
陳巧雲這才紅着臉,福了福身子道:“即是如此,那妹妹就多謝姐姐了。”
“你倒是越發跟我生分了,走咱們進去說話。”慕容微雪笑道。
兩人說笑着便就一道攜手進了慈瑞宮大殿,彩英正從暖閣出來,瞧着彩英輕手輕腳的模樣,便就知道孫麗華正在午睡,慕容微雪和陳巧雲也並不敢出聲,便就輕手輕腳地又退了出來,彩英也跟着兩人到了偏殿,給兩人奉了茶。
彩英奉茶上來,雙手端了一杯給慕容微雪,又端了一杯給陳巧雲,然後自己也倒了一杯,並不敢先嚐,扭着頭笑問慕容微雪,道:“奴婢跟着皇貴妃學了這些時日的烹茶,皇貴妃快嚐嚐,奴婢烹茶的手藝可有進步?”
慕容微雪抿了一口,然後笑着對彩英道:“姑姑的手藝在宮中也是少有的,姑姑當真是進步飛速,本宮也是沒想到呢。”
彩英笑道:“皇貴妃又謬讚奴婢了,皇貴妃不知,也只有皇貴妃親手烹的茶,太后才肯多喝兩口,奴婢烹的茶,太后都懶得動,直說奴婢蠢笨學不來皇貴妃的丁點本事呢,奴婢當真羞愧得很。”
慕容微雪微微有些臉熱,一邊道:“姑姑慣會打趣本宮,本宮可不曾聽太后這樣說過,只是說到這烹茶,倒是頗需天賦的,說起來姑姑的天賦也是極好的了,只學了這些子時日便就能有如此小成,也是少見,可不像青玉,都跟在本宮身邊將近二十年了,就連碧螺春和六安瓜片都分得不大清呢。”
“娘娘!”這下子青玉可不依了,撇了撇嘴跟慕容微雪抗議,“奴婢雖在烹茶上學無所成,但到底在其他方面奴婢也算是小有成就的,就單單說刺繡,奴婢的手藝可就比那起子內務府的繡娘們好,如今娘娘用的帕子十條中可有八條是奴婢所繡呢,偏生娘娘就只記得奴婢的短處,卻不記得奴婢的長處,奴婢不服
!”
慕容微雪瞧着青玉撇着嘴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瞧你這急三火四的性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當着雲妃娘娘和彩英姑姑的面也敢這樣放肆,也不怕失了體面。”
彩英笑道:“也是娘娘爲人寬厚,性兒又好,青玉纔敢在娘娘面前敢說敢言。”
陳巧雲也感慨道:“正是這個理兒,本宮身邊的那起子侍婢宮人一個個都跟木頭樁子似的,一天到晚低着個頭大氣兒都不出,個個都跟沒長骨頭也沒長舌頭似的,本宮每每回房倒像是扎進了死人堆兒裡似的,瞧着就堵心得很,恨不得都將他們打發了出去也好眼不見心不煩,哪裡像青玉這般能言善道也能給姐姐解悶?”
慕容微雪點了點青玉的頭,一邊笑道:“也不知這丫頭倒給了妹妹和姑姑什麼好,竟然今日,妹妹和姑姑倒一邊兒倒的替這丫頭說話?”
……
“姑姑,惠嬪娘娘過來給太后請安來了,如今正在殿外候着呢。”幾人正說着話,只見彩雲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到彩英面前小聲道。
彩雲不語,只是瞧嚮慕容微雪,目光中帶着詢問,若是慕容微雪不言,只怕陶惠顏要一直站着院中等着孫麗華睡醒了,這樣的晌午天氣,必定也是夠受的。
“既是來了,便就請惠嬪進來吧,外面日頭大最傷肌膚,”慕容微雪抿了口茶道,一邊又轉頭對陳巧雲道,“說起來,咱們也是有些時日不見惠嬪了。”
“可不是嗎?這些時日惠嬪可都在西佛堂誦經呢,太后常說唸佛誦經最能養人心性,想必經過這些時日,那惠嬪也是今時不同往日。”陳巧雲也含笑道,眼中都是諷刺。
彩雲忙得躬身退下了,片刻之後,便瞧着彩雲打着簾子,讓了陶惠顏進來。
只見陶惠顏身着一身月白彈墨藤紋散花棉對襟宮裝,因爲人
瘦削了不少,所以那宮裝顯得格外的寬大,倒像是穿錯了別人的衣服似的,再一看陶惠顏的一頭烏髮只簡簡單單挽了一個單螺,不加修飾,這樣的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就連眉眼之間也少了許多妖嬈嫵媚,又是瘦骨嶙峋得厲害,乍一看倒真像是個侍候佛祖、清心寡慾之人。
陶惠顏進了偏殿,便一直躬着身,等走到了軟榻之前,瞧見了慕容微雪的繡鞋,這才忙得雙膝跪地,沉聲道:“臣妾給皇貴妃請安,從前都是臣妾不知好歹屢屢惹怒了皇貴妃,被太后降罪也是應該,這五個半月來,臣妾在西佛堂盡心侍候佛祖,也已明白自己從前種種都是作孽,都是臣妾一時受人矇蔽,才如此不檢點,如今臣妾承天恩出西佛堂,臣妾感激不盡,日後臣妾必定盡心伺候皇貴妃,還請皇貴妃恕罪!”
【禮拜六睡個懶覺~更新有些晚~~見諒o(n_n)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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