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猜測還是應驗了,早在那天我最後一次去找霍啓盛受到了我媽的阻撓,我就已經想到了其中肯定有鬼。這些年,我媽,悅悅,霍啓盛同時那麼蹊蹺的消失,我不是沒有懷疑過我媽當初的用意,她千方百計的阻撓我,不知今天,是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陳悅蹲了下來。看着安安,禮貌的說:“小朋友,你是不是找不到爸爸了?你的家人呢?”
小雅瞪着安安,氣呼呼的不說話,我在很短的時間內,迅速平復好內心的震驚,面無表情的正要提腳,沈煜卻已經拿了單子回來了。安安在看到沈煜的那一刻,立馬飛一般的跑了過去,嘴巴里還高興的叫着爸爸。
沈煜直接蹲下來,把他抱在了懷裡,安安抱住沈煜的脖子,也回頭氣鼓鼓的看向小雅,像是在用眼神示意着,自己也有爸爸。
霍啓盛和沈煜隔着一段距離,互相寒寒的對視着,氣氛在一瞬之間降到了冰點,尤其是在沈煜看到小雅和陳悅以後,兩顆眼球忽然變得像火球般騰騰灼燒起來,手指關節捏的發白。
而這一切,都盡收我的眼底。
悅悅把小雅抱在自己懷裡,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概也是意識到了情況有些不太好。
他們就這麼對峙了一會兒,安安小臉發白的抱緊沈煜,疼的直在沈煜的懷裡哼哼。
我沒有多想。直接跑了過去,不知道身後是什麼情況,也不想知道。
我十分慌張的對沈煜說:“我們走,現在過去讓醫生趕緊給安安開針。”
我祈禱他們不要看出我的背影是誰,但顯然只是自欺欺人,悅悅的聲音在背後脆生生的響起:“姐?”
我聞言,頓了頓,然後推着沈煜的身子,讓他和我趕緊離開這裡,沒有片刻的停留。
“姐?是不是你?姐?”陳悅的聲音依舊在身後不依不饒的叫着。
沈煜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似乎很想回頭找他們理論理論。最後纔在我的推搡,和安安的哼哼之下不情願的轉過了身子,等把安安放到病牀上,我們去主任的房間交了單子。
我們兩個人一直都默契的沒有說話,我坐在安安的牀邊,眼睛模糊又清明。
怎麼突然之間,我變成了一個膽小鬼,甚至特別害怕陳悅進來,特別害怕她再叫我一聲姐,特別害怕和霍啓盛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
等針掛上了。安安這會兒倒是乖乖的沒有哭,顯得特別的勇敢,一點也不怕疼。
沈煜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情隻字未提,只是撫摸着安安的頭,讓安安慢慢的安撫下來。等到安安啜泣着蓋上眼皮的時候,他這才一邊給安安蓋着被子,一邊輕不可聞的說:“你爲什麼要躲他,你不是一直都在等這一天麼?”
我……
他……
“我只想要安安。”
“安安不能陪你一輩子。”
他說着,情緒不受控制的激動了起來:“一兩個小時之前你還對我說你想見他,我希望哪怕是物是人非,都回不去了,你也要把自己心底的話告訴他,不要像我一樣,把所有東西都藏在心底,因爲這樣真的會讓你很難受。”
“有些東西我能承受,而你不能。”
他說着,眼神卻沒有往我的身上走,只是不知道看什麼地方,所以把視線放在安安的身上。
我有些含糊的應付着沈煜:“我……能。”
他沒有理睬我的話。繼續說道:“有的時候,我們總是會抱着僥倖心理,覺得錯過一點也沒有關係,卻不知道,有些時候錯過的那一點,可能這輩子就真的錯過了。”
沈煜的嗓音因爲心情的沉重,顯得有些沙啞:“五年了,你總得給自己一個交代。”
我聞言,覺得沈煜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剛剛的那一幕。依舊讓我耿耿於懷,那孩子叫霍啓盛爸爸,叫陳悅媽媽,不就說明……
沈煜知道我在介懷什麼,對我說:“安安不也叫我爸爸。叫你媽媽麼,很多時候並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不是麼?”
他就像一個知心大哥哥一樣的開導我:“快出去看看吧,這裡有我,他說不定就在等着你呢?”
冰冷而沒有感情的白熾燈打在沈煜的身上,但是他的笑容,卻是那麼的溫暖。
我看着沈煜的眼睛,終於下定決定似的點點頭,站起身子,對沈煜倉促的說,我很快就會回來。沈煜依舊在微笑,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可我又何曾覬覦到,在我轉身之後,他眼底間深刻的哀傷。
我只感一身輕鬆,擡起腳步,但是出了病房的那一刻,四處張望,並沒有看到霍啓盛的人,正要轉身離去的時候,有人卻叫住了我。
“姐?”
我聞言,轉身,悅悅在看到我的臉之後眉開眼笑的說:“姐!真的是你!我還以爲自己認錯人了呢,你剛爲什麼不理我啊。”
“剛剛安安的情況太嚴重了,我一心想着給他打針,可能沒怎麼聽到。”我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好在她也沒有意識到。
“沒關係,小雅瞌睡了,啓盛哥就帶着她先回去了。我感覺自己沒有看錯,所以沒跟着一起回,送他們上了車以後,我又折回來了。”
她說着,語氣顯得特別的輕鬆。能看的出來,她的心情還不錯。
霍啓盛走了,因爲小雅困了,多麼簡單而又樸實的原因,可我聽在心裡面。怎麼這麼的不是滋味呢。難道他就不懷疑剛剛看到的是不是我麼,難道他就不願意回頭找下我麼?
五年,五年沒有見,只不過過去了十分鐘,他便回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帶着期待的笑意。從急診室裡跑出來,卻被悅悅撞見的樣子很醜。
悅悅拉起我的手,開心的對我說:“姐,我真沒想到,還會在這裡碰到你,媽告訴我說,你已經不在深圳了,你什麼時候又回來的?”
對於這樣的話我有些吃驚,我疑惑的對陳悅說:“我一直就沒有走過啊。”
陳悅聽我這麼說,似乎更吃驚的道:“啊?那媽爲什麼說你不在。而且還說你要和我們都徹底斷絕關係呢。我當時還哭了,還埋怨你爲什麼要這麼絕情,我們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纔見面,你又要丟下我。”
她說着,臉上還帶着表情。看起來古靈精怪的,完全不像一個當媽的一樣穩重,而且小雅看起來和安安差不多大,難道她也這麼小的年紀就懷孕生子了麼,不可能吧?
這樣的疑問存在我的心裡,可現在還不太是時候說出口,所以也就只好作罷。
我不屑的對悅悅說道:“我媽的嘴巴里,什麼時候有過真話?不是我和你們斷絕關係,到是你們兩個,不吭不響的消失了這麼多年,到底是去了哪?”
我說着,或許是因爲提到了當初,語氣不知不覺的變得有些諷刺:“如果不是有緣分,真的不知道哪一輩子才能再見到面。”
她舌頭噎了噎,停了停想要說出口的話,然後天真的一笑,故作灑脫的說:“哎呦,咱們就先不說這個啦,剛剛那個小孩,是你的孩子嗎?”
我點點頭。她卻有些疑惑的說:“那個男人有點眼熟,媽好像給我提過,是叫什麼大d哥來着,和你還是青梅竹馬的關係。但是我有一點不解,這孩子,不是落總的麼?”
她提到落落,眼神不免有些暗淡了下來,畢竟她也照料過落落一段時間,人都是有感情的,看來落落去世的消息她也是早就知道了的。
“只是,我沒有想到,姐夫他這麼早就……”
“孩子不是他的。”
我打斷了她的話,因爲我覺得那是一件傷心的事,我不想聽,也不想談論。
“什麼?!”
她驚訝的嘴巴張大,彷彿能塞下一個拳頭:“不是姐夫的?!那是——難道真的是剛剛那個男的的?!”
我學她打起了啞迷:“先不說我的事了,有件事我倒是想問問你。”
“嗯,你說。”
“這個小雅,是不是你和霍啓盛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