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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時辰後,這場毫無懸念的剿滅戰就落下了帷幕,復國軍義士們的表現依舊十分的穩定,與以往一樣,從一觸即潰到投降求饒,整個過程十分自然,沒有一點的做作……
最終,首領樸大東被俘虜,一千三百名復國軍士兵被殲滅,剩下兩千人除了數十人逃入山林外,其餘全部成了王五的俘虜。
而僱傭軍傷亡十七人,其中九人陣亡,六人是瀛洲人,還有三人是胡人,而王五的本部一百鐵騎卻沒有任何傷亡,全程只是負責督軍而已。
這羣興奮的僱傭軍午飯都顧不上吃,讓俘虜的復國軍士卒押送着一千三百具屍體,踏上了迴歸義川城的返程。
樸大東則是五花大綁的被豎在木樁上,有冀州軍親自監管着向來時的路走去。
此刻的樸大東哪裡還有之前演說鼓舞士氣時的那種氣度,整個人都因爲恐懼而不住微微顫抖……
“兩位天軍勇士,求你們能不能放過我一馬,我保證再也不會犯了,我不想死啊思密達……”
一想到徐遼對待叛徒的手段,樸大東心中是冷顫不斷,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邊上兩名押送看管自己的士兵用東夷話求饒道。
可惜的是,那倆士兵根本聽不懂東夷話,其中一人聽樸大東喋喋不休的說話,一個不耐煩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
“安靜點,不要讓我動粗!”
一巴掌下來,樸大東頓時就老實了許多,只是不斷在木樁之上抽噎。
很快,義川城的輪廓就在王五以及這羣僱傭軍的眼中浮現開來,而留守義川的守軍收到消息後,立刻派人在數裡外開始準備接應……
回到義川城後,樸大東就被押送到了漆黑不見五指的地牢中接受慘無人道的審訊,至於其他俘虜的復國軍也分別被關押到了其餘各處牢籠中等待着遙遙無期的奴隸生涯。
不過,這些與得勝歸來的僱傭軍沒有任何關係,他們現在只需等待着統計司的人將殺敵的功勞記下,領取屬於自己的那份賞錢就是了。
“呼~”
稻田靠在宿營門口的牆面上,一屁股坐了下來,望着街上三三兩兩走動的人影,解下掛在腰間的環首刀,長舒一口氣。
“稻田君,洗把臉吧……”
井上將一條擰好的毛巾遞到稻田手中,稻田也沒多說什麼,抓過後直接抹了一把丟還給他。
井上嘆了口氣,也坐在稻田邊上,一起望着街上走動的人影,當看到不遠處一間掛有紅色燈籠的房間亮起時,二人心頭也不由有些悸動起來。
“稻田君,你現在攢下多少錢了?”井上吞嚥了下口水問道。
稻田聞言,吃力的解下身上的皮甲,然後將手伸入褲襠中,發出一陣清脆的銅幣相撞的聲響,摸出兩個錢袋大開看了幾眼。
“碎銀子連同銅錢,一共五兩六錢,加上今天砍的十二個反賊腦袋,就快有七兩了……”稻田滿足的說道。
井上聞言,推了推稻田說道:“稻田君,不如我們去那風俗館內快活快活?差不多一年不知道女人什麼滋味了……”
稻田聞言,也有些意動,不過還是強忍下來,收起錢袋對井上說道:“算了,與其把錢花在那些女人身上,不如多攢一些,
等我把姐姐接過來好好過日子,女人是個溫柔鄉,會讓人喪失鬥志,何況,現在也不是時候……”
井上不滿地說道:“稻田君,這就是你不對了,你看那些冀州軍的士兵不也有出入風俗館的麼?只不過去一次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稻田捂着肚子還是搖了搖頭:“算了,以後等寬裕了再說,在那裡過一夜,三個反賊的腦袋就沒了,太不划算了,我現在就在等晚食什麼時候開,我都餓了……”
聽稻田這麼一說,井上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顯然經歷了這一趟血戰後,精神放鬆下來的大家,肚子都有些餓了……
這時候,一名冀州軍隊官來到了他們跟前,二人見此兩忙從地上起身,唯唯諾諾的站到一邊。
那隊官望了二人一眼,然後一言不發的從懷裡摸出一包菸葉,又摸出倆菸斗往裡面填滿菸絲,繼而遞到了二人手中。
稻田和井上連忙接過,心中是歡喜若狂,要知道現在軍中幾乎人人多多少少都會抽菸,就算這些僱傭軍也不例外,畢竟廝殺壓力太大,需要一些東西舒緩一下緊張神經,這煙可是減壓的好東西。
只是菸葉太貴,以稻田和井上的收入,基本是抽不起的。
隊官親自替他們將火點上,然後自己也摸出一個菸斗抽了起來。
三人一陣吞雲吐霧後,稻田和井上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十分舒坦,心中不住感慨這菸葉實在是讓人慾罷不能……
“拿着吧,省着點抽……”隊官將菸葉紙包遞到稻田手中,吐出一個菸圈開口說道,“你們表現不錯,上頭讓我來和你們打聲招呼,過幾天就分配你們加入依附營,如果表現良好就能加入冀州軍籍,你倆繼續努力吧……”
稻田和井上聞言,腦海一片空白,良久,才立馬的站直了身子,向隊官重重的鞠躬:“多謝閣下栽培,我等萬死不辭,願爲徐遼將軍效力……”
隊官深吸一口煙,從鼻孔裡噴出兩團煙幕後,又說道:“今晚用過晚飯後,你們就去城裡放鬆一下吧,王千總說了,你們這些表現突出的僱傭軍今夜的開銷他包了……”
“多謝王千總,我等感激不盡……”
稻田和井上再次鞠躬行了一禮,臉上滿是激動興奮的神情……
隊官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離開了,等他一走,稻田跟井上再次坐了下來。
“太好了,成爲依附營正式一員,以後就可以堂堂正正去遠東了,也能將我姐姐接過來一起生活……”稻田興奮的說道。
井上好奇地問道:“稻田君,你爲何這麼憂心你姐姐,觀你對你姐姐的態度,似乎不是相依爲命這麼簡單吧?”
稻田嘆道:“井上君,你有所不知,我和姐姐自小就失去了雙親,是大我兩歲的姐姐撫養我長大,這份恩情我絕對不能忘懷,
依稀記得有一年家鄉遭災,村裡很多人都餓死了,是姐姐用自己的身體討好城裡的大戶換來了活命的糧食,那一年,姐姐十四歲,我才十二歲……”
說到這裡,稻田忍不住落下淚來,拄着刀把低着頭,渾身都在顫抖。
井上沒有打擾他,也是自顧自的嘆氣,雖然瀛洲這種地方對貞操觀念沒有如大周這麼看重,但人盡可夫的舉措說出去可沒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同樣會被人在背後指責……
稻田擦乾眼淚說道:“所以,從那時起,我就發誓,一定要憑藉自己的本事讓姐姐過上富足的生活,讓她忘掉那段屈辱的過往……”
井上拍了拍稻田的肩膀,點頭說道:“稻田君,我相信,你一定會讓你姐姐過上好日子的!”
稻田輕輕應了一聲,隨後不自覺的唱起瀛洲的民調來,井上也心有所感的輕輕哼唱起來……
“開飯啦……”
正當二人唱着民調入神之際,兩名民夫挑着一個籮筐來到了二人的營舍前,不等稻田和井上反應過來,屋裡就“呼啦啦”衝出一羣浪人,嚎叫着從民夫手中接過籮筐,擡入了營舍之內。
打開包在籮筐上的棉被後,一陣濃郁的米香在整個營舍內瀰漫開來,待煙霧散去,卻見籮筐內滿是一塊塊烘烤後切成的米糕(年糕),怕是有三四十斤這麼重。
“呦西~~”
營舍內的十幾名浪人齊齊歡呼一聲,然後不顧米糕滾燙,紛紛從內撈出一塊放入嘴中吃了起來,一時間整個屋子內都響起了拒絕的聲音。
由於米糕衆多,這些浪人也沒怎麼哄搶,很快就圍坐在籮筐前,自顧自的品嚐着這份豐盛的晚食。
井上往嘴裡塞入一塊米糕,忍着滾燙艱難的吞嚥下去後,又伸手取了一小塊,呼口氣說道:“這樣的食物我們在瀛洲幾時能吃得到?而在這裡卻是頓頓都是白米白麪做的,而且量也多,現在誰還願意回瀛洲?”
衆人紛紛附和着,對於冀州軍提供的待遇,其他不說,光這香噴噴的飯食就足以讓他們折服了。
一樣是買命,只要腦子不是有問題,自然是找一個合適有前途的賣命了……
一籮筐的米糕很快就見了底,這頓飯大家吃的是格外舒暢。
稻田拍了拍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嚥下最後一口米糕後,將籮筐還給了門口看的口水直流的民夫。
那倆民夫在接過籮筐後,連忙朝內中望了眼,卻見籮筐內的米糕可謂是一塊都不剩,乾乾淨淨……
“這羣瀛寇真是會吃,各個都是餓死鬼投胎……”
兩個民夫失望的搖搖頭,心中罵了這些瀛洲人一句,揹着籮筐回去覆命了。
本來他們還想着能從中撿漏幾塊填腹,因爲之前在給冀州軍送飯的時候,幾乎頓頓都有吃剩的讓他們帶給家人或自己吃。
可顯然,這些僱傭軍壓根沒有這種覺悟,每次給他們送飯,收的時候往往都是光盤政策,不留一點餘地。
兩個民夫帶着滿腔怨言離去了,而井上在揉了揉肚子等待着消化的功夫,和稻田說道:“稻田君,吃飽了我們就去對面風俗館逛一逛吧,既然是王千總的一番美意,我們可不好拒絕啊……”
稻田君聞言,臉上一紅,對井上小聲說道:“井上君,說實話吧,我沒碰過女人……”
“納尼……”井上聞言,如同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瞪大眼睛瞥着稻田的褲襠:“稻田君,你今年也十九了吧?居然沒碰過女人?”
稻田點點頭:“嗨依,所以怪不好意思的……”
井上拉起稻田笑着說道:“走吧,稻田君,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是女人,現在的你不能稱之爲男人,充其量也只是一個孩子,哈哈哈哈……”
說着,井上拉着稻田向營舍對面的風俗館大步走去……
很快,又有僱傭軍陸續來到了義川城內的各處風俗館樓,今夜,註定是一個屬於勝利者的狂歡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