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克明蘭因爲要擦拭眼淚修補臉上的哭泣的痕跡,所以下車的時間比埃奇沃思要晚上很多,而且,就在赫克明蘭擦去了臉上的淚痕,僞裝的一臉平靜的下了馬車之後,剛剛走上前方宏偉的大教堂的臺階的埃奇沃思突然又折返了回來,而且,埃奇沃思一邊走,還一邊向赫克明蘭揮手。
赫克明蘭不明所以,向埃奇沃思迎了過去,後者快步的走到了近前,無奈的對赫克明蘭說道:“我們來遲了一步,貝利亞大人已經去了城主府赴宴了,走,明蘭,我們再去奧斯維德那裡。”
“好!”
赫克明蘭點點頭,轉身跟着埃奇沃思又上了馬車,車伕使勁的一揮鞭子,馬車轉向,軲轆軲轆的又衝向奧斯維德的府邸。
此刻奧斯維德的府邸之內,一場私人之間的小宴會正在悠揚的音樂聲中進行着,奧斯維德、貝利亞、漢森爾頓和一個錦衣華服的老人聚在一起愉快的交談着,而其他幾位受邀的貴族們,則也聚集在宴會廳的另外一個角落,一邊交流一邊關注着奧斯維德等人這邊的動靜。
奧斯維德他們聊得很開心,這從他們不時的爆發出的歡笑聲就可以看得出來,而就在那些貴族們心癢難耐的想要加入到這幾個人的談話中的時候,一個侍者匆忙的穿過正在演奏的一羣美女,然後走到奧斯維德身邊向他低聲耳語了幾句。
奧斯維德聽了這個侍者的報告之後,臉上的表情掩飾不住的驚訝起來,隨後他肅容站了起來。
“快快有請,哦,不對,你等一下,叔父,貝利亞大人,漢森爾頓兄弟,埃奇沃思大人和赫克明蘭小姐來了,現在就在外面等着呢!”
“那還等什麼,快快有請!”
在座的幾個人先後都楞了一下,隨後,奧斯維德身邊的錦衣華服的老人率先站了起來,快步向門外走去。貝利亞宗令、漢森爾頓兩人楞了一下,隨後也都站了起來,快步跟在奧斯維德和那位老者的身後,向門口迎了過去。
宴會廳裡的其他幾位客人,見大家都去門口迎接客人,他們於是也一窩蜂的追了上去,一羣人浩浩蕩蕩的一起去迎接這兩個遲到的客人!
宴會廳外,埃奇沃思帶着赫克明蘭、小馬克,跟在一個侍者的身後也大步的向宴會廳走來,當這兩撥人在宴會廳外的走廊上相遇,埃奇沃思和對面迎面趕來的老者同時爆發出了一聲驚喜的叫聲,隨後兩個老人大笑着緊走了兩步,重重的擁抱在一起。
“老東西,沒想到在這麼個冰天雪地的地方,也能看到你這個溫室裡的小馬駒啊。”奧斯維德的叔叔大力的拍着埃奇沃思的後背,半是調侃半是欣喜的叫了一聲,埃奇沃思哈哈一笑,同樣大力的拍了拍對方的後背,嬉笑着迴應:“你小子也不見得比我好到那裡去,怎麼樣,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游泳水平有沒有進步啊?現在看到水不怕了吧!”
奧斯維德的叔父咳嗽一聲,然後兩個老人一起朗聲歡笑起來,他們笑過了之後,奧斯維德這才走上來,恭敬的向埃奇沃思行禮。
埃奇沃思欣慰的看着奧斯維德,伸手將他拉了起來:“你就是奧斯維德吧,好,你這個孩子也長大了啊,現在都已經能獨擋一面了,不錯,不錯,真的很不錯!”
奧斯維德謙恭的笑了一下,謙虛了幾句之後,貝利亞宗令和漢森爾頓也迎了上來,雙方再度客氣的互相見禮,隨後,奧斯維德當先引路,一行人又重新回到了宴會廳裡。
大家再度按照主次坐下來之後,貝利亞宗令和奧斯維德對視了一眼,隨後奧斯維德笑着打開了話題:“埃奇沃思大人,您今天大駕光臨我這個小地方,是不是有什麼指教啊?”
“指教不敢當,不過,我確實是有些事情想要跟各位商量一下!”埃奇沃思也不想兜圈子,他們家的赫克阿蘭現在還暈迷在牀上呢,如果能早一刻救治,那恢復的機會當然就比晚一刻去治療要大得多,所以,心裡其實也有些焦急的埃奇沃思開門見山的就將他的來意說了出來:“說起來真慚愧,我是向各位求援來了,我們家的阿蘭現在躺在牀上人事不省,而我對他的傷勢又束手無策,所以,我想請各位幫幫忙,救救我這個可憐的孩子吧!”
埃奇沃思話音剛落,在場的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隨後,衆人的視線一起落在了人羣中的貝利亞宗令的身上。
貝利亞宗令的眉毛跳了幾下,臉上泛起了一絲苦笑:“埃奇沃思,不是我不肯幫忙,實在是我沒有辦法能夠幫到你,其實上午我在現場就已經檢查過阿蘭那孩子的身體了,他的身體表面並沒有任何傷痕,他的骨骼和器官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傷,他現在唯一虧損透支的是生命力,如果他透支得少一點興許我還能有些辦法,但是他透支瞭如此多的生命力……,說真的,埃奇沃思,現在恐怕只有無所不能的神才能搭救你的孩子了!”
貝利亞宗令說完兩手一攤示意他沒有任何辦法,埃奇沃思沉默着沒有說話,其他人也都緘口不語。而在外圍的那些或站着或坐的其他貴族們更是眼觀鼻、鼻觀心,集體進入了石化狀態。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起來,赫克明蘭看着四周突然集體沉默的貴族們,然後再看着不遠處依舊還在拼命的吹打着歡快的音樂的樂者們,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副場景真的是很諷刺,很現實。心裡面不由自主的涌起了一股憤怒和無奈。
如果她的弟弟沒有受傷並且和她一起出現在這裡的話,那麼,這些貴族們想必一定會爭相跟他們套近乎吧,所有人都會以能夠跟他們凱特雷斯曼家族拉扯上關係爲榮的!但是,現在恰恰好就因爲她的弟弟受傷了,而且還是別另外一個更爲強悍的“紈絝”給打傷的,所以,這些人就集體失聲,所有人看上去似乎都是恨不得立刻跟他們凱特雷斯曼家族劃清界限纔好!
“憑什麼!就憑那個少年做出了一個新的魔法藥劑?”赫克明蘭有些怨恨的不停的在自己的腦海裡盤旋着這樣的想法,然後,赫克明蘭就感覺到有一束與衆不同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這束目光裡,充滿了一股赫克明蘭非常熟悉的驚豔和另外一種讓赫克明蘭很奇怪,很意外的“惋惜”的味道。
這束目光之中的驚豔赫克明蘭已經見得太多了,事實上,赫克明蘭長這麼大也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多少人的這種驚豔的目光注視了多少回了,基本上只要是個男人,第一次見了她都會流露出這樣的目光,久而久之,赫克明蘭對這樣的目光也基本已經無視了,不管是誰再這樣看着他,赫克明蘭都不會太在意的!
但是,在今天這樣一個赫克明蘭明顯很傷心很難過的時間裡,突然又出現了這種目光,而且這一束目光中居然還夾雜着一絲讓赫克明蘭百思不得其解的“惋惜”,這就讓赫克明蘭滿心不是滋味,她氣呼呼的擡起頭,向這束目光的主人瞪視了過去。
坐在赫克明蘭對面的奧斯維德的叔父就是這束目光的主人,赫克明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後,這位老者非但不已爲忤,相反,他還衝着赫克明蘭微微一笑,點頭向她示意。
赫克明蘭這時也看清了對面的老者是誰,當她發覺那道目光的主人居然是奧斯維德的叔父之後,赫克明蘭的心裡突然涌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覺。
而就在這時候,奧斯維德清了清嗓子,淡淡的開口說道:“埃奇沃思大人,照理說您遠來是客,所以不管您提出了什麼樣的要求我們都應該儘量的滿足您,是吧?但是,真的很對不起,您的這個要求我們真的是無能爲力,我們海蘭家族在此地的最好的魔藥師的等級還沒有您的高,所以,我們就不班門弄斧了,我和叔父大人對此都向您表示萬分的抱歉!”
奧斯維德話音剛落,他和他的叔父就好像說好了一樣一起向埃奇沃思抱歉似的彎了彎腰,埃奇沃思對他們兩個如此直截了當的拒絕顯然也有些意外,不過,埃奇沃思到底是久經考驗的老人,他微微的一愣神,然後下意識的將視線投向了旁邊的漢森爾頓。
漢森爾頓端着個酒杯衝着埃奇沃思擠出了一絲笑容,然後尷尬的笑道:“埃奇沃思大人您就別指望我了,我這次來這裡是想選購一些上好的木材的,身邊別說是魔藥師,就連侍衛都沒帶幾個,所以,您指望我的話,還真不如指望在城裡能多找幾個現成的魔藥師來救治您的孩子呢!”
漢森爾頓說完,埃奇沃思露出了一臉不出所料的微笑,他看着漢森爾頓友好的點了點頭之後,長笑了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才淡然的開口說道:“其實我這次來向各位求援,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了一個肯定能幫到我的孩子的好辦法了,現在,就看各位肯不肯幫我這個老頭子這個忙了!”
“哦?”
貝利亞宗令、奧斯維德和漢森爾頓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驚訝,都不知道埃奇沃思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不過,埃奇沃思的話既然已經說到這份上,在場的所有人也都知道,再拒絕他可能就真的會將面前的這個老人給徹底的得罪死,所以,衝着埃奇沃思背後的凱特雷斯曼家族,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同樣的一個選擇,那就是讓他說下去!
貝利亞宗令看了衆人一眼,用眼神和衆人達成了默契之後,貝利亞宗令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溫和的對埃奇沃思說道:“埃奇沃思兄弟,你有什麼辦法不妨說出來,只要有我們幾個能幫忙的地方,我們幾個肯定都不會推辭,都會盡全力的幫助你的!”
“那就好!我埃奇沃思在此先多謝各位的鼎力幫助了!”埃奇沃思重重的一抱拳,行四周的所有人打了個招呼之後沉聲說道:“其實這個方法很簡單,我想請那位少年去我的府上,請他親自出手替我的孩子治療!而如果他治不好的話,那他就一輩子都別想離開那座莊園,乖乖的呆在那裡,伺候我的孩子一輩子吧……。”
“什麼?”
“這怎麼可能?”
“就是,這叫什麼辦法?”
埃奇沃思的這個方法還未說完,在場的幾個人的臉色頓時就全都變了,幾乎所有人都開始連連搖頭,大家都很明白,埃奇沃思雖然說是去“請”,但是其實質卻是出動武力去抓!而埃奇沃思現在跟他們說這番話的意思,其實也就是我已經提前跟你們打過招呼了,你們到時候不要阻攔的意思!所以,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圖的大夥們全都開始搶着開口說話。一時間,場內的說話聲和爭論聲幾乎壓過了場邊的音樂聲,衆人的反響如此之大,也讓埃奇沃思的心猛的往下一沉,他閉上了嘴,安靜的聽着這些剛纔還跟他稱兄道弟的權貴們的各種說辭!心裡不停的反覆的重複同樣一句話“那個少年人,居然已經被這些人看重到這個程度了?”
…………
“埃奇沃思大人,這就是您所謂的好辦法?這個方法我看不怎麼樣!我不同意!”
漢森爾頓啪的一聲將手中的酒杯拍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然後用一個響亮的不同意表示了自己的意見,而緊隨他之後,貝利亞宗令也平靜的開口了:“埃奇沃思,這個辦法是不可能的!那個孩子是衆神眷顧的寵兒,是我們大地教會的神眷之子,是我的老朋友的學生,你說,我怎麼可以讓你將他給關起來?你這樣做,不是要讓我背叛我主的榮耀?背叛朋友之間的友誼嗎?”
“對,埃奇沃思大人,這根本就不可能,我們可以明確的告訴您,您絕對不可以傷害那個孩子!絕對絕對絕對的不可以。如果有必要,我們不會吝嗇於使用武力的,所以,請您在作出決定前,務必要三思!”
“……”
在場的所有權貴們幾乎全都旗幟鮮明的對埃奇沃思拋出來的方法表示了否決,而且這些人的態度也一個比一個強硬,而這些話埃奇沃思聽了尚且還能忍得住,但是,坐在一旁的赫克明蘭就有些忍耐不住了,這些人公然的維護一個少年,然後還不惜對她們凱特雷斯曼家族亮拳頭,這是什麼意思?這不是赤裸裸的挑釁又是什麼呢?難道他們都以爲,到了這極北之地,南方的第一豪門就降格成爲一個可以任人欺負的破落戶了?
“你們……。”赫克明蘭終於忍耐不住,一拍茶几剛要發飆,他的三爺爺卻彷彿早就有所準備一樣,一伸手攔下了赫克明蘭,然後悠然的對所有人說道:“各位,你們這些話說的是不是有些重了?這個少年人有那麼神奇嗎?他值得你們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嗎?”
“這不是什麼代價不代價的問題,埃奇沃思兄弟,這是我主的意志,我主已經承認了那個孩子是我大地教會的神眷之子並且已經給予了他應有的榮耀,所以,爲了我主的榮耀和尊嚴,我大地教會全體上下決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被人抓走的,爲了我主的榮耀和尊嚴,我們必將戰至最後一人!”
貝利亞宗令平日裡看上去像是個和藹的鄰家老人,笑嘻嘻的沒有什麼脾氣,但是當他說到他的信仰和他的那個“主”之後,貝利亞宗令立刻就像變了一個人,滿臉的神聖、威嚴和凜然不可侵犯,任何人看見這個時候的他都會明白,這是一個爲了宗教什麼都捨得付出的固執的老頭。如果你真的冒犯了他的宗教信仰的話,那麼他一定會跟你拼命的!
貝利亞宗令的話音剛落,埃奇沃思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那邊的漢森爾頓就急急忙忙的開口了:“埃奇沃思大人,我也勸您千萬不可以衝動,不管怎麼說林遠兄弟都是我們戴維爾家族的合作伙伴,您要是一意孤行要去抓他的話,那到時候您可就別怪我漢森爾頓沒有提醒您,我們戴維爾家族可也是會發飆的!”
漢森爾頓說完之後,埃奇沃思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而這時,奧斯維德的叔父也開口說道:“我說老朋友,你這個方法確實不怎麼樣,不是我這個做老朋友的不幫你,說實話,我真的很想幫你,但是,你這個方法……。”奧斯維德的叔父再次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你這個方法絕對不行,埃奇沃思,你可以去請這個年輕人幫你,也可以想其他的辦法讓這個年輕人自願的幫你,但是不管怎麼說,如果你要動用武力的話那就絕不可以,這一點我和奧斯維德的意見是一致的,如果你真的要動用武力的話,那麼就真的不要怪我這個老朋友不肯幫你了!”
“好!”埃奇沃思聽到也不由的有了些火氣,他重重的拍了面前的茶几,然後大聲的叫道:“那麼你們的意思就是要眼睜睜的看着我們的赫克阿蘭被那個小子給廢了是吧?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我們凱特雷斯曼家族的,是吧?你們這是赤裸裸的再向我們凱特雷斯曼家族宣戰,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