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刺殺
“叮嚀嚀...叮嚀嚀...”
在鬧鐘肆意的嘈雜聲中,閆飛疲憊的翻過身來,關掉了鬧鐘,似乎一覺睡醒,他的精神狀態依舊沒有得到絲毫改善。
閆飛輕揉眉心,舒緩着精神,不過此刻他的腦中所想,卻依舊是昨晚的那個夢境,那個幾乎能夠以假亂真的夢。
回憶起楊磊的那記飛踢,閆飛此刻依舊感覺有些胸悶氣短:“真的很逼真啊。”
......
“長達三年的病假嗎?嘿嘿,還真是讓人羨慕啊。”
一名面色陰柔的年輕男子躺坐在靠椅裡,看着手中系主任呈遞上來的報告,咧着嘴嗤笑兩聲,臉上帶着一絲值得玩味的笑容。
而那名苦逼的系主任此刻正畢恭畢敬的站在他的身前,身軀甚至都有些微微向前彎曲,擺出一副俯首聽耳的謙卑姿態,但冷汗依舊不停地從他額頭滲出,而他卻連擦拭汗漬的勇氣都沒有。
那名年輕男子坐在那裡看着手中的報告發了會呆,不知道在想着什麼,而後更是站起身來,來回踱步,緊皺着眉頭,似乎陷入了某種困境,正竭力的思索着解決的辦法。
這年輕男子身材微微發福,特別是一副將軍肚挺在他不過十七八歲的身體之上,更是在房中似模似樣的來回踱步,看上去着實有些滑稽可笑。
不過眼下房間中就只有系主任一名外人,想來他肯定是不敢取笑的,對於這位小主子,他連巴結都來不及呢,何談取笑之言。
那年輕男子來回踱步了一會,似終於下定決心,嘴角咧開,漏出一個充滿惡意的微笑。過了片刻,他彷彿纔想起有“外人”在場,不由得故意擺了擺臉色,重重的咳嗽一聲,臉上掛着虛僞而熱情的微笑:“這件事你處理的很好!呃...你叫...”
“小的姓張,名叫張祖才。”那系主任看年輕男子放緩了神色,不由得心中大寬,一塊巨石終於安穩的落地,趕緊機靈的張嘴回答着。也是可憐這名主任,自己的年齡都足夠當那年輕男子的爺爺輩了,更別說他還是自己的學生,自己卻要...哎...
“嗯,張主任,這件事你做的非常好,下去吧。”
那年輕男子沒有提及絲毫獎勵的話語,但張祖才也沒有開口追問,畢竟此刻在他的心中,只要不被懲罰,那就是最大的獎勵了。況且以這位的手筆,那區區一點小小的獎勵,自然是不會少了自己的。
看着張祖才離去的背影,那年輕男子瞬間換上了一副猙獰的嘴臉:“哼哼,敢招惹我潘宇傑,姓閆的,我必須讓你知道,這世上有些人是你這種賤民無論如何都招惹不起的!”
潘宇傑深吸口氣,臉上帶着志得意滿的微笑,對着門外招手高呼道:“來人!”
......
和往常一樣,閆飛早早的趕到北門樓,簽了班表打過卡之後,便開始了忙碌的新一天。
換上一身工裝,閆飛穿梭於各個包廂、散臺之間,清理打掃着衛生,隨着飯點的臨近,客人們紛紛前來進餐,閆飛的任務由打掃衛生,變成了應付客人們的調侃,以及爲他們端茶遞水,等客人們走後,再次清掃垃圾,準備迎接晚上客人們的到來。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重複,簡單、卑微而又繁重。
閆飛的相貌繼承了母親的清秀,高挑而勻稱的身材,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吸引女生的目光。雖然他那乾淨清秀的臉龐上總是不帶有絲毫表情,顯得有些麻木不仁,但在那些懵懂少女眼中,卻是一副十足的高冷男神範兒。
店內的那些小女生服務員自然不必多說,早已將閆飛視爲心中的白馬王子,哪怕那年長閆飛幾歲的領班,都對這位長得帥氣、身材又好,做事認真負責、任勞任怨從不開口抱怨的下屬頗爲青睞,就連一些女性顧客,都時常會多瞄上閆飛兩眼,更有甚者,甚至都會對閆飛投去一些輕佻的目光。
最讓人無可奈何的,還是同性之間充滿敵意的眼神,或因其搶了自己的風頭而惱怒,亦或因其酒店服務生的身份而不屑。
奈何閆飛雖然認真聽話,但爲人卻和他臉上常有的表情一樣,有些呆板,典型的有活幹活,沒事就坐着發呆休息,從不多說什麼,更不會輕易的引起別人的誤會,行爲舉止之間雖然溫和,卻又彷彿帶着一絲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對於那一簇簇傳來的目光,他也能淡然處之,心中既不會產生什麼虛榮驕傲的心態,也不會對其反感厭倦,簡單來說,已經是習慣了吧。
不過今日,閆飛卻敏銳的察覺了一道不一樣的目光,那目光之中沒有少女那般淡淡羞澀的愛戀,也沒有成熟白領眼中的暗送秋波,更沒有同性間的敵視鄙夷,反而帶着一點點危險的味道,那束目光照射在閆飛身上,有如芒刺在背。
當閆飛看似不經意的轉過身,望向那道目光的來源之時,卻只能看見一道背影從自己的視野之中匆匆而過,經過一個轉角便消失不見。閆飛微微蹙起了眉頭,不知是否因爲昨晚夢境中,在亡者之森的血腥遭遇,讓閆飛顯得過於敏感,但此時他的心中已是暗自警覺。
“哼,沒想到這小傢伙還挺機警的。”和閆飛僅僅相隔一個走廊的拐角之處,一名身着黑色風衣的矮瘦男子面色陰沉的說着,他的嘴角卻勾起了一絲殘忍的弧度。
......
忙碌了一天的閆飛回到宿舍,拖着疲憊的身軀,也沒有去準備晚餐,徑直向着牀頭走去。看他步履蹣跚、無精打采的模樣,可能精神上的疲乏更甚於身體上的疲憊吧。
突然間,閆飛開始懷念昨晚的夢境,他很喜歡那種感覺,像是擺脫了某種束縛,有種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自在感,在夢中他不必掩飾自己,更不必壓抑自己,他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只要不違本心,他享受那種自我放縱的快感。
亡者之森獨特的環境更給了他一種刺激與追求,而不是像如今這般麻木不仁的活着,沒有目標,沒有方向,爲了生存而生存。
小城市裡一代人重複着上一代人的生活,日子波瀾不驚,從小到大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鄰居擡頭不見低頭見,總有那麼些不相干的人,以“過來人”的身份對你的生活指手畫腳,而你卻還要陪着笑臉。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還沒擡頭,就看到了盡頭,看着他們,彷彿看到了自己未來的模樣。
閆飛面無表情的走到牀前,拿起瑪格麗特所寫的著名小說《飄》,躺到牀上,便開始細細閱讀起來。
不過這次閆飛卻一直難以真正的靜下心來,心中想起中午時分向着自己投來的那束目光,他的心中就有些惴惴不安。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忽視了什麼重要的問題,可一時半會腦中卻是毫無頭緒,不由得有些煩悶起來,放下手中的書本,輕輕的揉搓着太陽穴,爲自己做減壓操,但他的心緒卻更加焦慮起來。心煩意亂之下,閆飛下意識的掏出一根香菸,拿起打火機就順手點燃。
就在閆飛點燃香菸的那一瞬間,異變突生!那小小的一個打火機,卻彷彿一個引爆定時炸彈的按鈕一般,在火機上冒出第一縷火苗的那一剎那,便聽見“轟!”的一聲巨響,閆飛甚至來不及思考,便被面前突然爆發的火苗和洶涌的氣浪所淹沒。
......
距離閆飛宿舍不遠處的高樓頂層,一名身穿黑色風衣的矮瘦男子站在那裡,手中拿着一副Bushnell(博士能)高端紅外望遠鏡,仔細而耐心的監視着閆飛所在的那一層宿舍樓。直到那洶涌的火舌噴射而出之時,他才漏出一副滿意的微笑,放下望遠鏡,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待電話接通之後便志得意滿的說到:“任務圓滿完成。”
手機那端沒有回話,但那風衣男子卻明顯的聽到一陣深呼吸的聲音,不由得暗笑:“還是太過毛躁、沉不住氣啊,怪不得被家裡長輩趕到這麼偏遠的城市來。”
“做的乾淨嗎?”電話那頭沉默一會,終於是開口說到,聽其語氣甚至有一點點忐忑的味道。
“嘿嘿,我動手,您放心。他會很‘意外’的死於一場天然氣泄露事故,我在他的房中做了一些小小的手腳,等他開門進入房間的那一刻,天然氣纔開始慢慢泄露,空氣中天然氣的含量會一點點的增長,所以他不可能察覺空氣中有什麼異常,而當他點燃香菸或者準備生火做飯的那一刻...嘿嘿...他就‘bong’的一聲和他那破舊的小房子一起徹底消失了。”
一聲很明顯的鬆了口氣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接着繼續說道:“你做的很好,回來之後我必有重賞!”
“好的,爲閣下效勞,是我的榮幸。”
掛斷電話,潘宇傑猶如癡呆一般傻笑着,不一會,更是一邊高呼着“嘣唦咔啦咔”一邊狀若癲狂的手舞足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