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書 前夜
管家自殺了。
周書就納悶，這個老傢伙是不是窮瘋了，怎麼什麼東西都敢私自扣留？爲什麼被發現後二話不說自己自己捅死了自己？
這麼高風險的工作，又這麼玻璃心。對於這老頭能活到這個歲數才死，周書也是感到了相當的不理解。
見到北海公爵之後，他發現這傢伙的少言寡語程度基本上就跟個啞巴沒啥區別。他的管家當着他的面自殺，他也只說了一句‘換間屋子’，然後就換了隔壁的屋子繼續會面。
周書能聽到清潔人員爲隔壁房間換地毯的聲音。他不覺得那老頭自殺跟自己有什麼關係，毫無負罪感。比起這個傢伙，他更可憐那燒了一半的城堡。對於這種石頭建築他還是很有好感的，石頭是歷史最好的見證人，那些留下來的可以讓後輩子孫聯想到千年前人類生活的建築，基本上全都是石頭壘成的。
此時此刻，灰魔女正踩着風從天上往下飛，也就是降低自己的飛行高度，因爲她馬上就要抵達海原城了，她甚至已經看到了北海天空中鬱結的陰沉之氣。
幾分鐘前她打了個電話給周書，但沒有人接聽，這意味着他正在辦公，至少不是那麼自由。灰魔女踩着自己的掃把確定了他的位置，決定直接去找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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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主府內的一個小房間，周書已經把自己的信盒子交到了公爵的手上，並死盯着公爵閱讀。
這個少言寡語的男人讀到了病公主挑釁的話，並沒有什麼表情。讀到這即將加冕的女王的邀請，請自己的兩個孩子跟眼前這個剛剛纔在城堡內放了火的人一起身赴白月地區。他還是沒有什麼表情。
他個人對此是很想笑的，想哈哈大笑。這封信上的內容對他來說確實起到了很好的挑釁效果，他覺得自己的智商被無視了。
難道在王族眼中。我是隻是一個無知的鄉下人嗎？
他從未曾聽聞，竟然有人如此厚顏的向一位父親索取孩子的性命，並認爲擁有區區兩名幼子作爲人質就可以牽制整個北海。
北海公爵不可能將繼承人交出去。即使交了，也不可能因爲這兩個孩子就與王族修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子女這種東西不可能成爲北海走向榮光道路上的絆腳石。在這位公爵看來，如果自己的孩子不能爲家族帶來興旺。那麼還不如沒有孩子。
周書等在一邊盯着眼前這個世界這個地區的大人物官氣十足的看信，漫不經心的想着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就在他猶豫着一會從這裡離開要不要去凱爾南那裡跟他道個別的時候，公爵不再像個假人一樣端坐着，難得的發出了動靜。
“信上說，公主陛下希望我的一雙子女代替身體不適的我出席一月後的加冕典禮……”
周書很想說一句‘不需要了’，不過沒能來得及說出口，就聽到北海大公的後續發言。
“這個可以，沒問題。不過我需要一些準備時間。兩日後的這個時間，再給閣下答覆。”
對於這個回答。周書表示滿意。心說明天之後你就說不出這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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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了小半個城堡的周大老爺被送離城主府。他可以猜到，北海大公這會肯定非常不爽。被人燒了房子卻不能發作也不能報復，而且還打不過，還要思考自己孩子的去留問題。不知道這位公爵這位父親會不會覺得自己很窩囊。
身爲地方上的最高領導人，面對一個來自中央，狐假虎威肆意妄爲的年輕人，還是個外族人。僅僅用一句‘不爽’肯定是無法形容其心情的。
離開城主府的高牆大院，周書發現大概有六人左右分別對自己進行着跟蹤。
花了十分鐘的時間。這些人都被甩掉了。
拿出手機看了下，有灰魔女的未接來電。於是他在大街上在人羣中，絲毫不在意別人眼光的直接撥打過去。有了凱爾南之前的經驗周書也是發現，自己這麼打電話頂多會被當成牙齒痛，吸引不了多少市民的注意力。
“hi，小灰，幹嘛呢？”
“不要把我叫的跟個外星人一樣。”
“好吧。你幹嘛呢，剛纔我有點忙，現在沒事了。你還有多長時間能到我這邊？”
灰魔女表示，自己現在人就在海原城中，正在逛街。她看了下自己放在周書身上的追蹤裝置。發現兩人相距很近，馬上就要碰到一起了。於是她指揮着周書這個手機屏幕上的亮點，讓他沿着街道往前走，直直的走。
周書還是很聽話的，畢竟是自己把人家叫過來幫忙，總得稍微畢恭畢敬一下才可以。結果走着走着，他發現自己似乎來到了一條相當了不起的街。
對於奴隸市場這種東西周書還算熟悉，但沒啥深入瞭解。此時他正深處一處牲口、人口混在一起賣的大市場中，他也是才知道，原來北海的奴隸大冬天的也要在買主驗貨的時候袒露上身，沒人看的時候則是披着快毯子。雖說現在是下午陽光最充足的時段，但氣溫相當低。周書也是感嘆了一下這幫奴隸的好體格。
灰魔女早就發現了周書，這會已經繞到他身後，試圖突然襲擊嚇唬一下他。周書倒是也想裝作一副不知情，不過還是條件反射的抓住了她從伸手拍向自己肩膀的手。
“你就不能配合我一點！”灰魔女被抓着手腕，相當不爽的抱怨。
“下次，我保證。先找個地方吃口飯，我給你講講明天要做的事情。”
灰魔女表示自己逛街還沒逛夠，而且自己是吃了午飯過來了，有什麼事就在這街上邊走邊說吧。
“逛街？”周書看了一下附近，“這裡你也逛得下去？”
“是唄。”灰魔女笑了下，“誰沒有個購物慾爆發的時候。”
“你還真想在這裡買東西？”
灰魔女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我就是感受一下奴隸制國家的氣氛。就當旅遊了。在第一世界，想有這樣的旅行感受是不可能的。”
周書本以爲灰魔女今天遇到了什麼事情讓他心情不好，不過一路跟着她走下來，發現她還真就是隨便在這條街上逛逛。她一會盯着那些用繩子和牲口一起拴在柱子上的奴隸看，一會盯着那些購買奴隸的路人看。
看着看着，周書也跟着她一起聊有興致的對街上的這些人品頭論足起來。
“你覺得。五十年後，這裡依然會是奴隸制嗎？”
灰魔女嘴裡蹦出這麼一個問題，讓周書發現，這女人想跟自己聊有關人權的問題。
魔女們都是壞人。總有人認爲世界上沒有好人壞人之分，只有立場不同，這個觀點是非常錯誤的。所有與基本人權對立的人和行爲，都可以歸爲‘壞’的一列，是整個文明的對立面，是反派角色。魔女們並不如何尊重別人的生命。偶爾還會拿來取樂，從道德角度上來看她們做人非常有問題。對於社會來說，她們的存在絕對稱不上好。
“你一個魔女，爲什麼問這個？”周書完全搞不懂這傢伙，難道說跟我接觸多了，思維也開始跳躍了？
“問一問很正常吧？畢竟是我們的世界。”
文明的進化在於普世價值的提升，這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周書不打算在這方面過多的干涉第一世界，讓他自己慢慢發展就好了。畢竟這是這個世界和這個社會自己的命運。
等什麼時候這裡的大部分居民都擁有了‘奴隸制是不好的，人生而平等’這樣的思維。到時候自己再想辦法將社會改革成一個更加接近第一世界的社會就好。
現在白月國的人根本就意識不到這一點，那麼自己也就沒有理由給自己找麻煩。他對於這個世界，歸屬感其實並不怎麼強烈。這大概是因爲最近一段時間一直東奔西走的原因。
周書對灰魔女提出的這個話題感到驚訝，“你一個魔女，該不會是想要在這裡宣揚民主民權吧？”
“你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灰魔女擺出一個誇張的表情，以示自己現在很驚訝。
“要不然呢？”
灰魔女沒有回答。而是問了一個問題，“你覺得，白月國這樣的社會怎麼樣？”
“這麼籠統的問題？”周書覺得這是個論文題材，可以從多角度分析，不是這種站在大街上能夠聊得出來的話題。
“好與不好。想那麼多做什麼。”灰魔女希望周書能夠憑藉印象做出最單純的評價。
“不好。”周書聳聳肩。比起第一世界，他自然不會認爲白月國有什麼好的。
“爲什麼不好？！”灰魔女依舊是剛纔那個驚訝的樣子，“這裡可是奴隸制社會，連人命都可以買賣，你不覺得這樣的社會相當自由嗎？”
“第一世界也可以買。”周書對此稍作提醒，這個說法自然是在違反法律的情況下，但違法未必就會受到懲罰。
“纔不能呢。我受魔法界管理，別拿你那個世俗世界政府的法律執行能力和魔法界做橫向比較。”
魔女們都向往自由，當年也有過一段追求過度的自由而被魔法界強力壓制的歷史。任何自由都是有限度的，魔女們追求的是一種無政府的狀態，想要一個可以讓自己自由的橫行霸道的世界，然後就被其他魔法師教訓教訓了一頓。
現在灰魔女來到了一個無法約束她的世界，心情不好的時候隨便買個人來陪自己解悶，將人弄死了也不會有人道德上的顧慮。只可惜這樣的世界最多隻能維持五十年，只要魔法界的那幫人權鬥士到來，用不了十年，這個國家會變得和第一世界一樣無趣。
對於魔女的性子周書瞭解的並不是很多。他到現在爲止還沒見過灰魔女危害社會呢，在這方面他連病公主都不如。之前灰魔女曾經找過鋼鐵公主的麻煩，差點把她從天上丟下來摔死。雖說鋼鐵公主因此收穫了一分愛情，而且也是有驚無險，但病公主多多少少能從這個故事中瞭解到灰魔女的秉性。其實她覺得這樣的人還是挺不錯的，感性的人永遠比理性的人更加隨和可親近。更適合作爲合作伙伴。
周書是懶得跟身邊這傢伙聊這種負能量的話題，費盡口舌才把她勸去飯館吃飯。之前的縱火讓他消耗了太多的體力。想到自己是個縱火犯，他也是突然覺得沒啥立場教育灰魔女這個從遺傳基因上就帶着扭曲的傢伙。
聖女甄選的前日對於海原城來說，就跟聖誕前夜沒什麼區別。由於周書是個外來人，所以他是很難感受到其中的節日氣氛的。由於物質匱乏，就連海原城的人都有些快要感受不到節日氣氛了。
儘管如此。節日前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的。爲了迎接甄選，所有家裡有九到十二歲女孩子的人家都會在這一日緊閉門窗，老老實實的對着天空之神祈福。雖說並不是說有人都希望成爲聖女，也不是所有家庭都希望跟女兒分離一到三年，但這不影響他們讚美神的心情。
周書和灰魔女的工作在飯後開始進行，而且還真就涉及到了奴隸市場。他花錢買了個本地的奴隸，那是個因爲父母欠債而自降奴籍發賣還債的年輕人。這類人在海原城的奴隸集市上並不是很多，大部分奴隸都是被抓獲的強盜，非常危險。所以價格也便宜。
買奴隸其實也只不過是爲了向其詢問一些問題，基本上就是關於明日的甄選環節的。不出所料的，那個所謂的向天空射箭，依照第一道陽光的位置選取聖女的儀式果然很不靠譜。
那年輕人表示，每次聖女甄選，都是軍隊裹挾着神職人員來到被選中的聖女家中，再裹挾着聖女離開。沒有人知道，那女孩的家的屋頂是不是真的被水晶箭的第一道光芒照射了。不過所有人都知道。聖女真的是來自於民間，並非城主指定的。因爲幾乎每一個被選中的少女都來自貧苦家庭，父母都有着往上數三五代的窮人歷史，絕對不會和城主有什麼淵源和瓜葛。
對此，周書只能認爲，他們抓了一個小女孩，將其打扮成聖女。再通過教育的方式將其變成一個合格的神的發言人。
聖女被甄選出來的當天下午一時，在城主府前會有一個簡單的儀式，聖女將會第一次出現在公衆面前，站在高臺之上與上一任的聖女做一下交接工作。之後新上任的小姑娘要沉寂上一個月後纔會再露臉，在天空之神的紀念日上主持一些事物。接下來她會出席北海地區中每一次的宗教活動和慶典。幾乎沒有缺席，就彷彿她從來不曾生病一般。多年來從沒有聖女缺席過任何一次的活動。
聽來聽去，周書覺得這聖女跟被選中的世界小姐沒什麼區別。得到了一個身份，然後去履行自己的義務，僅此而已。
把賣身契還給奴隸青年，周書和灰魔女坐在飛行器上，在北海陰鬱的天空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計劃着明天的工作安排。
根據青年的說法，北海大公方面應該是會在貧民女孩中選一人出來纔對。至於那個人是誰，想必應該早就有了定數。至少也會弄一個看起來楚楚可憐羞羞答答的女孩子，就像凱爾南的妹妹那樣的。
自己這邊能夠下手的時機非常多。灰魔女表示，只要在接人的軍隊帶人回程途中搞出一些騷亂，掉包一個女孩並不難。而搞出騷亂，正是魔女們擅長的。
“具體什麼樣的騷亂呢？”周書覺得自己有必要聽一下，鬼知道這魔女會不會搞出什麼過格的事情。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那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周書翻了個白眼，“千萬不要在工作的時候給我驚喜！！”
不是灰魔女不說，她不能確定護送隊伍的規模，所以也不好胡亂瞎說。如果只是三五十人的團隊，她大概可以讓這幫人集體失明上一段時間。人數再多的話就不行了，需要用到一些比較麻煩的手段，比如叫幾隻怪物出來分散大部隊的注意力之類的。
周書這邊本來是應該準備一個發言稿、預言詩一類的東西讓召喚物聖女來宣讀的。不過他懶，懶到忘了讓病公主幫忙攢一個出來，所以這個環節也就略過了。到時候他會讓自家姑娘擺出驚恐的樣子對着城主府前的人羣大聲呼救，將龍的事情說出來，並宣佈那個殺死龍的人會成爲北海的救星。
之前凱爾南妹妹的預言詩並沒有提到英雄預言的後續，所以周大老爺決定借用一下。
商議完畢，在天上飛着的兩個人降落到城郊，準備打劫個農場主，借他的家休息一晚。
在飛往城南郊外的途中，周書一直在注意凱爾南家的位置。飛過他家頭頂的時候他看到，凱爾南還在整理他的院牆。從這傢伙的優先樣子看得出來，去警衛隊搶屍體的事情似乎進行的非常成功的樣子。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