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2書 動物崇拜
周書之前聽那不靠譜的酒鬼說過，蟲骨似乎是做那種生意的女人。在釀酒師學校，又聽她親口說了一句，‘這麼多錢，我應該委身你幾夜纔對的’。
實際上，這句話只是蟲骨的一句自我調侃而已，她壓根就沒想到，一個本地話說的這麼好的人會有可能不認識自己這個堂堂的一國之母。現在好了，她看着周書的袍子，臉紅得就跟油漆塗料一樣。
周書看到眼前女人臉紅，有些奇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說錯了什麼。於是乎他再次打岔，不去管這女人的身份，而是繼續問之前的問題。
“這小店有什麼好的，按照你的收費來看，你應該也是有錢人才對，會特意跑來這裡是因爲這邊的酒好喝嗎？”
“我的……收費……”
蟲骨一字一頓的重複了這段話，自從上個月有個聽信謠言攢夠五百金幣的男人，拎着錢袋想要找到共度一夜之後，她就沒受過這麼嚴重的侮辱了。
她知道人家外鄉人會有如此誤會是因爲自己廢話多，不應該責怪眼前這人，但這種事不澄清一下會很麻煩的。
就在蟲骨尋思着該怎麼解釋一下的時候，周書把腦袋上的帽子給摘了下來，露出自己的黃種人臉孔。
他之前之所以穿這麼熱的斗篷，主要是爲了隱藏一下自己這些人的外來人身份。結果很是爆炸，人人見他們都要叫一句‘外鄉人’根本就屁用沒有。在他看來。娜蒂跟眼前的蟲骨沒啥太大的差距，都是高鼻闊目的。雖說髮色不一樣，但酒館裡像娜蒂一樣金頭髮的男性也不少。
可以想見，大概這種種族上的細微差別，只有他們西之國自己人看得出。所以周書也就不想再躲在斗篷的兜帽下忍着熱，果斷對着熟人表露出真容。
他這一露頭，嚇得蟲骨後坐着椅子退一步，然後向後一仰摔倒在地。
周書正納悶呢，這女人突然對着他跪了下來一頭磕在地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周書跟烏拉謎混的時間長了，腦子多少也是鍛鍊得思緒靈敏了些。他見到自己摘個帽子就把人家弄成這樣，連忙又把斗篷套在頭上。
酒館裡這時候纔有人發現原王后蟲骨殿下竟然給一個男人下跪，而且平時看起來非常平和淡然的她竟然顯得如此慌張，這讓這幫酒鬼一陣搞不清楚狀況。
周書重新罩上帽子之後將這一驚一乍的女人從地上給扶了起來。
蟲骨本人似乎並不願意從地上爬起來，而且好像還想說什麼的樣子。周書也是沒辦法，直接把她往咯吱窩下一夾。直接帶出了門。
那些愣在酒館裡的酒鬼們睜圓了眼睛來來回回相互看着，不知道是不是應該上去幫蟲骨小姐一下。不過既然人家都已經下跪了，也就說那個斗篷男應該是個很有身份的人，那麼自己這邊還是別多管閒事的比較好。
周書夾着蟲骨鑽到小箱子裡，三個女孩不明所以的緊隨其後。他老人家這次倒是沒像夾着娜蒂走的時候對蟲骨動手動腳，他不是很清楚眼前女人的反應是什麼意思。還準備好好問一下呢。要是因爲手腳不老實惹到人家，不願意跟自己說實話，那就得不償失了。
等到了小巷，先開口說話的卻是蟲骨。她一臉惶恐的看着帶着兜帽的周書，緊張得一直在吞口水。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詢問道：“我……我該怎麼稱呼您？”
‘稱呼我？‘周書還是沒弄懂狀況，很隨意的回答。“我叫周書，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他是有些擔心‘周書’這兩個字會不會被自己身上這個酷愛意譯的翻譯機給翻譯成奇怪的東西，不過還好，似乎沒問題。
“zhou……shu……”蟲骨唸了一下這兩個字，然後點了點頭。“那麼，我應該對您加以何種尊稱呢？我可以叫您……陛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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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知道自己大概會在跟病公主成婚之後混上一個親王，也知道病公主似乎想要讓自己初出風頭，混一些軍功政績，以此讓白月國民接受，成爲新一代的騎士王。
如果真的成爲了白月王，周書很確定自己會在很長時間內都會被人‘陛下陛下’的叫着，可他卻是完全沒想到，這個稱呼會這麼早的落到自己頭上。
灰魔女也是在一邊摸不着頭腦，“我說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啊，蟲骨小姐。”她這麼說着，擡手把周書的帽子給摘掉了，一張亞洲人的面孔出出現在蟲骨跟前。
“你肯定是認錯人了。”周書也這麼說道：“我百分百不認識你，至少在幾個小時前是這樣，我只是個普通的有錢外鄉人。”
就在他這麼說的同時，蟲骨一臉謙卑的弓着身子低着頭站在一邊，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這些話。
周書見這傢伙突然間秀密了起來，心裡別提多煩了。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自己說話卻不被人搭理的狀態。
“我說你是不是把我跟你們國王給弄混了？還叫我陛下，我只是個普通人。”
他這麼說完，蟲骨在一臉惶恐的擡起頭來，慌張道：“怎麼會，您這明明是最爲正統的王族容貌，黃色皮膚頭髮如此污黑，比如今的國王陛下的血統還要純正……”
“什麼意思？”周書聽了這話，多少反應過來了一些什麼，“你是說，你們國家的王族都是跟我一樣黑頭髮黑眼睛黃皮膚的人？”
蟲骨點了點頭，周書則是被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弄得翻了個白眼。
“您真的不是……王族？”蟲骨這會也多少反應過來一些情況，她可是在王宮中住了數年的。沒聽說過比當今陛下還要血統純正的王族存在。
王族一開始確實都是黑髮黑眼黃皮膚，不過經過數百年的血緣交換。黑色的頭髮倒是通過與深色髮色的女子成婚保留住了，皮膚卻是越來越白皙，眼睛顏色更是變成了棕色，並非壁畫上記錄的那麼漆黑如夜。
蟲骨也不蠢，現在有一個讓她倍感緊張的可能性擺在她面前，在海外衆多國家之中，會不會存在着大量王族相同的種族？
王族是亞洲人？周大老爺也是被這個消息弄得有些頭昏腦漲的。如果說這是真的，那麼一切都好辦了。至少有了對付西之國的突破口。
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非常有用，但也不能完全相信。他也說不準，這女人說的話是不是就是正確的。
蟲骨在有了自己的大膽假設之後鼓起勇氣詢問道：“您，真的不是西之國王族中人？”
“不是……”周書強忍着想要貧嘴兩句的衝動，嚴肅的做出否定回答，然後一臉真誠的詢問，“不過我想知道。你們這國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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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蟲骨被周書的容貌嚇得跌坐在地上，倒不是因爲王族的地位帶給她多大的壓力。她自從離開王都，生活得就一直挺提心吊膽的。雖說有着前王后之名，但她一直不認爲自己這種人真的可以一直靠着這個名聲招搖撞騙。搞不好什麼時候就會有什麼人派出殺手瞭解了自己，畢竟自己算是國王的一大黑歷史。
她在剛纔見到周書容貌的時候。還以爲有王族親自帶人過來想要弄死自己呢，這才謙卑的俯身下跪。後來她也想了想，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而且眼前人比任何一名王族的血統都要更純正，更像是畫中那些數百年前的西之王族。以自己的身份怎麼可能惹出這麼大來歷的人。
西之國王族，在六百年前突然出現。募集軍隊以武力摧毀了當時的暴君政府建立起了西之國。自那之後，王族的黑髮黑眼黃皮膚一直是高貴的象徵，王族也一直在努力維護自己血統的純正，儘可能的保留自身相貌特徵。
蟲骨之所以沒有資格當王后，除了出身太過低下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她那一頭棕色頭髮和碧藍的眼睛。
西之國王后，歷來都是黑髮女子，眼睛顏色也儘可能的被要求爲棕色和其他深色調。由於王族的眼瞳已經被‘污染’成了棕色，王室方面希望能夠儘可能的找補回來。於是乎許多王公大臣都在有意的尋找黑色眼睛深色頭髮的男男女女結成姻親，希望能夠通過這個讓自己的家族子女擁有成爲王后或親王的資格。
蟲骨這個藍眼大美人根本就不符合這幾條，所以她也沒打算爲國王誕下一子半女什麼的，只希望能夠在離開王宮之後安心生活下去。她在月牙港的生活還算是蠻開心的，大家都很尊重她，至少大部分人如此，也不用爲生計發愁，她很是開心的度過了幾年歲月。要說除了擔心有什麼壞心眼的王室成員加害自己之外，唯一發愁的事情大概就是婚姻了，一個擁有前王后身份的女人想找男人，那是相當困難的。
周書聽了蟲骨的描述，心情非常複雜。這意味着他在這個國家的時候需要一直用帽子罩住自己的頭，這得多熱啊？
灰魔女也是感受到了周書斗篷下的一臉愁容，小聲表示，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染髮膏，還有種東西叫美瞳。“實在不行，你不是還可以剃光頭嗎？”
周書懶得搭理灰魔女這個不着調的傢伙，對着爲自己提供情報的蟲骨鞠了一躬，以此表示自己的身份並不高貴，然後請她對自己的事情加以保密。
“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竟然擁有着此地王族的容貌，我想這會爲我帶來很多麻煩。如果可疑的話蟲骨小姐，您能否幫我保密，不要向外人透露我的事情。”
蟲骨對此表示義不容辭，對着一個叫做‘織雲神’的神仙發誓，絕對不會透露周書的情況。
“織雲神？！”周大老爺聽到這個詞連忙在腦袋裡翻開召喚之書，找到了一個召喚點數比扇貝和章魚怪物低一些的白色的通體光滑無毛的大蜘蛛。這東西的名字就叫做織雲神。
天……這個世界的神這麼親民？竟然就住在這附近。
聽到這個名詞後周書也是明白了一些什麼。似乎這裡的人把怪物當做神來崇拜，那麼那個只有一千多點召喚點數的怪物。會不會也是被這個世界居民所供奉的動物呢？
周書隨便找了一隻毛茸茸的粗腿黑蜘蛛，看了看它的名字——獵月……名字後綴上不帶神字，但也沒有被人叫做‘獵月蜘蛛’，似乎‘獵月’並非是它的物種學名，而是一個類似與張三李四的人類名字。
除此之外，周書又看了一直長得非常像人的猴子，身形魁梧的像是直立的熊，但卻仗着一張猴子的臉。表情上看起來很憤怒的樣子。這怪物的名字叫做山魔，一千兩百多的召喚點數。
崇拜動物神，是原始文明的一大特徵。在人類文明逐漸趨於成熟後，人類不會再對擁有強大力量的動物感到畏懼，動物神很快會被人類幻想出來的與自身形象相同的其他神明替換掉。
當然，這一說法是有前提的。如果真的有一些非常強大的動物住在附近，人類時刻被提醒着。身邊有如此可怕的鄰居。抗爭失敗後反將其賦予神格，這倒也是一種邏輯。
周書不是神學或神秘學的專家，不過至少他看過一點點類似的書。他這會大膽假設，如果自己變出那個看起來很噁心的大蜘蛛獵月出來，街上的人看到了究竟是會對着它刀劍相向呢？還是就地跪拜祈求豐收、生子和學業進步呢？
在蟲骨發過誓之後，周書放她離開了。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雖說是特種職業，也不應該貿然傷害的。他也是本着憐香惜玉的心思，沒有做出什麼絕後患的行爲出來。
灰魔女在一邊已經把剛剛得知的這個世界的王族情況翻譯給娜蒂和班澀兒聽，她們兩個的意思很簡單，希望周書能夠冒充王族在此地招兵買馬推翻政權自己當國王。
她們兩個到現在爲止也沒看到半個武人。已經認定這個世界的軍隊應該沒什麼戰鬥力，已經開始打算無力入侵了。
“剛來這邊小半天。你們就消停點吧行不行！”
周書非常嚴厲的兇了一下這兩個戰爭狂，但她們的提議倒也不是不能考慮。不過這需要在自己徹底瞭解這個國家之後再進行。
接下來，周大老爺決定採納灰魔女之前的建議，變出個怪物出來去市中心晃悠一下，看看這裡的人是如何對待怪物的。於是乎，四個人在這個國家第一次跳到了房頂上，從房頂隱蔽的高速移動，很快就來到了城市中人最多的地方……
一個城市，哪裡的人最多呢？這個答案似乎有些不好解，不過顯然富人區貴族區不會是正確答案，正如灰魔女在白月城的那棟地段高端的大宅，附近冷清非常，沒人敢去那裡擺攤做買賣。
如果反過來思考，那麼城市中最貧窮的地方，應該就是人員聚集最密集的地方。
周書只不過是尋找人秘籍的人羣，在低矮的房頂上一路溜達，小心避開那些看起來年久失修的房頂，儘可能的去踩那些看起來結實的。
結果走着走着，他帶着三個女孩子走到了月牙港的貧民窟……
貧民窟這種東西，只要是在允許其存在的國家，那麼基本上都會存在。每個城市都會有一些失敗者，他們需要住處，這種東西是不可避免的。在一些擁有高競爭力的城市，貧民窟更是成爲了外來者的居住地。
有些不允許存在貧民窟的城市，也並非沒有這類貧窮的人羣。他們自有自己的辦法爲自己尋找到相對廉價的居住地，這些地方雖說性質不變，但至少從外觀上來看城市更具有美感一些，但對於生活其中的貧民來說，這裡是艱辛勞動生活卻無法得到改善的三途河。
月牙港的貧民窟面積真的非常巨大，一水的破爛木板房，過道滿是污水和雜物，估計一把火就能從頭燒到位。
“你要在這裡放怪物？”娜蒂不是很贊同這一點。“生活在這裡的人已經很可憐了，你就不要在他們的生活上雪上加霜了好嗎？”
周書白了這傢伙一眼，當然這表情在斗篷下娜蒂是看不到的。
“我又沒說要讓怪物搗亂殺人，就是讓它們亮個相，看看這邊人的反應。”
“是這樣的嗎？”娜蒂點點頭，“如果只是這樣那就還好，快去做吧。”
周書實在是想不通，究竟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竟然要被娜蒂這個傢伙命令了？雖說不爽，他還是招辦了，畢竟走都走了這麼遠，再換個地方太陽都下山了。
被他召喚出來的就是那個叫做獵月的毛腳蜘蛛，這東西的樣子足夠可怕，如果這裡的人連這種可怕的東西都不害怕的話，基本上可以說明這裡是崇拜動物神的。
就在周書口中吐出白氣，獵月被召喚出來。
他們幾個目前就呆在貧民窟後前的一座破爛土坯房中，附近沒人。獵月的個頭比麪包車大那麼一點，剛好能夠在容身。
此時附近已經沒有了空位置，周書被突然出現的大蜘蛛擠得貼到了其毛茸茸的蜘蛛腿上，離這個造型的生物如此之近，他心中也是一陣發毛。
就在他準備離這怪物遠一些的時候，被召喚出來的召喚物獵月做了一件讓在場所有人大吃一驚的舉動。
“爲您……服務，我的……主人。”
它，開口說話了……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