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鬥牛

有時候,成功人士的鑑別方法不是看誰更有排場,而是看誰臉皮更厚——作者:章前句

沒有再讓林笑等待太久,黑虎王領着大批人馬肆無忌憚地呼嘯而來,在神目鷹的指引下,極爲精確地找到了他的所在,將之團團包圍。

只是,當黑虎王看到林笑好整以暇的悠閒表情時,不禁眉頭一皺,感覺事情有些不太好辦。

黑虎王本就是個接近六尺高的大漢,再加上此刻身上披掛着一身紫黑色的魚鱗衣甲,坐在虯龍馬上顧盼之間倒也像是個英雄人物的樣子。但熟知他性格的人卻知道,黑虎王這個外號很具有欺騙性,事實上,此人心機之深沉,完全不是外表那般粗獷的模樣。

“你就是林笑?”黑虎王看似隨意地問道,精神卻是高度集中,完全鎖定了眼前這個不起眼的瘦弱少年。

“沒錯,你們在找我?”林笑明知故問道。

“當然,而且還找了很久呢。”黑虎王撥拉了一下馬頭,繼續說道:“敖光是你殺的?”

此話一出,場間的局勢立刻就緊張了起來,四周隱約的人影浮動,證明暗影殺手們已經做好了隨時出擊的準備。

“沒錯,有人要殺我,我當然要反殺之。正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送他去死!”林笑眯着一對小眼睛,霸氣囂張地迴應道。

“好!很久沒看到像你這麼有朝氣的年輕人了。”黑虎王看似讚賞般地笑道:“可是,那敖光的死活雖是無足輕重,但我們暗影部隊的名譽卻價值千金。”

“所以?”林笑微微擡頭,目光直視黑虎王道。

“所以,你就要付出代價,而我,就是來找回這個場子的!”黑虎王眼中同樣精光四射道。

“好啊,那便讓我來領教領教吧,希望你不會像那個敖光一樣,連我一槍都沒接下就嗝屁着涼了。”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時候,林笑還不忘用一句大陸流行語來調侃一番。

“哈哈,我應該不會那麼沒用吧。”不料,黑虎王卻是仰頭大笑,像是毫不介意林笑的嘲諷般繼續說道:“不過,我這個人不像敖光一樣猴急,打架的時候也喜歡慢慢來。相信我,如果你全身心地投入進去的話,會發現這是一件很值得享受的事情。”

“哦?聽起來好像有點兒意思。”林笑看似隨意地回道,心裡卻已經覺出了黑虎王此人的不簡單來。

不要小看剛纔二人那幾句對話,事實上,雙方都在一邊用言語試探、刺激着對方,一邊尋找着彼此的空隙。到了他們這種層次,比拼的已不單純是力量、速度這些硬性指標,適當的心理戰往往更容易打開困局,使自己輕鬆取得上風。

此時,早已經過無數風Lang敲打的黑虎王,自然是深諳此道,而讓年逾三十的他略感意外的,卻是年紀輕輕的林笑竟然也會玩這個。光會玩倒還算不得什麼,關鍵是林笑玩得還挺出神入化的呢。

“小傢伙,你這麼年輕,我跟你打就更不能佔你的便宜了。”黑虎王一邊說着,一邊下了虯龍馬,讓手下將之牽走。

“而且,我對你瞭解地相當透徹,你卻還對我一無所知,這樣不利於你的發揮。”黑虎王將披在身上的斗篷取下,一把甩向身旁,繼續道:“因此,我有必要自我介紹一下,好讓你心裡有個底。”

“好啊,我聽着,只是能麻煩您老人家快點兒麼?”林笑一臉苦相道,握着黑棘槍的手卻不由緊了緊。這種被敵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很不好,即使對他的計劃並不會造成任何影響,但天性中那股不服輸的勁頭還是讓林笑很憋氣。

“今次來對付你的,是我們部族裡力量最強一支戰鬥部隊,暗影。而我,正是暗影部隊八大統領之一,黑虎王!因爲我在八位統領中排行第七,所以,有時候也會被稱呼爲七大王。”黑虎王一點都不在意林笑的催促,認真地介紹道,那神情彷彿是在跟一個老朋友嘮家常。

“你的真實姓名呢?”林笑問了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

“既然入了暗影,原來的姓名自然就被拋棄了,這是一種新生你懂嗎?”黑虎王神情肅穆地回答道。

“哼,隱姓埋名的事情,就不要說得那麼高尚。在我看來,你們不過從人變成了工具,黑虎王是你的代號,殺人越貨則是你們的專長。”林笑撇撇嘴道,一臉的不以爲然。

“你是這麼認爲的嗎?”突然,黑虎王的臉冷了下來,場間頓時像是颳起了一股強冷空氣,連林間的鳥蟲也相當識趣地靜了下來。

“嘿!”

“哈!”

當一片落葉搖曳着掉落在二人間的中點時,林笑和黑虎王彷彿約好了般,身形一晃便同時發動了。

直到與黑棘槍撞在一處,林笑纔看清楚黑虎王使用的武器。那是一把七尺來長的偃月刀,刀柄處刻畫着一隻背生雙翅的黑虎,面目猙獰,兇猛可怖。整個刀身似乎是用一種異獸的脊椎骨煉製而成,不知摻雜了什麼輔料進去,通體青黑,比之黑棘槍還要烏亮幾分。

事實上,現在林笑的黑棘槍可不是從前那副灰不溜秋的模樣了,加入了琉璃草與其他一些材料後,整個槍身的點點光亮在夜色中極爲醒目,而時不時出來搗蛋的馭獸仙枝更會增添一分綠意,搞得林笑現在拉風的要死。

“你也會體術?!”二人一觸即分,林笑甫一落地,便驚訝地出聲道。

“哈哈,聽黑袍說你們幾人的體術都相當厲害,我還不相信,這下算是親身得到證實了。忘了告訴你,我這個人對體術也非常熱衷,所以算得上是小有成就吧。”黑虎王不無得意道。

“嘿,敢情還遇上了個老同行啊!”林笑一臉興奮道。

“不過,你們的體術顯然是來自於雅利安族的套路,對於這種集合了體術精華的要命功夫,我可不敢自稱同行。”黑虎王那意思顯然是我陪你玩玩還行,靠體術打贏你就不太可能了。

他這話絕不是謙虛,東極大陸地大物博,人口衆多,各色修煉者更是不在少數。其中,對體術有一點鑽研的人不敢說車載斗量,排成一列也能圍着絕域山脈繞一圈了。可是,真要論資排輩,列座次,那雅利安族絕對是當仁不讓的頭把交椅。

因爲,一般的體術不過是鍛鍊人體的骨頭、肌肉,使得組織纖維更加堅韌,身體的協調性更趨完美。而雅利安族的體悟訣卻是另闢蹊徑,將自然界賦予的能量利用丹力的形式表現出來,形成不輸於念力修煉者的一種能力。

如此神乎其技的法門,如果黑虎王還敢說自己能與之抗衡,那他就不會只是暗影的八大統領之一,簡直能夠開宗立派,自立門戶了。

“雖然你們的體術很厲害,但術業若有專攻,一心便不能二用,因此,在念力修爲上肯定是弱了不少。”頓了頓,黑虎王又繼續道:“事實上,你們以閃族的體質來修煉體悟訣,並能取得如此成就,已經是出乎我的預料,讓我欽佩不已。”

“哼,你不僅瞭解雅利安族的來歷,而且連我們是閃族人都知道,看來殷羽揚已經完全投靠過去了嘛。”林笑岔開話題冷笑道。

“投靠未免太難聽了一些,我們暫時只是合作的關係。”黑虎王繼續糾正道:“再說,有些事並不一定要他告訴我們纔會知道,年輕人,這個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大很多呢。”

確定了殷羽揚與他們之間的關係,林笑不由稍稍放下心來,繼續試探道:“你這話的意思,似乎是想說自己來歷不凡吧?或許,你們是來自……”

“今天的話已經說得夠多了,我們還是儘快分出勝負來吧!”不料,黑虎王顯然不願再與林笑過多糾纏,話音剛落便念力全開地打算奮力一搏了。

“正有此意!”一聽黑虎王這話,林笑立即不甘示弱道,丹田氣海中的丹力翻滾而出,瞬間便充滿了四肢百胲,晉入一重Lang的境界。

“我這把大刀叫黑虎偃月刀,至今已經砍下過七百一十四人的腦袋,你若不想成爲第七百一十五人,就給我儘量警醒一點兒吧!”黑虎王鬚髮皆張地大叫道,一挺手中長刀,便如猛虎下山般殺來。

這一番拼鬥不似之前那試探性的一擊,兩人都還小心翼翼地有所節制,而是充滿了暴烈的氣息,席捲全場。這股威猛無鑄的衝擊力一經發出,便將一干暗影殺手們震盪的連站穩身形都相當吃力,更別提進入戰團摻和一腳了。

不過,黑虎王此行壓根也沒想過要讓其他人幫忙,因爲從黑袍和手下們的表述中,他發現林笑絕對是一個值得自己出手的人物。事實上,但凡是身具一定實力的高手,都會渴望遇上一個與自己實力相匹配的敵人,黑虎王當然也不能免俗。

此刻,在雙方放手一搏的態勢下,林笑算是切身體會到了黑虎王的厲害之處。作爲一名天地融合境界的高手,黑虎王的戰鬥素養已經完成超越了一般獵人的範疇,能夠力抗一重Lang的林笑而不落下風。

要知道,林笑晉入一重Lang的境界後,整體實力已經無限接近高級獵人,也就是命紋高手的層次。如果說當日在潘神谷的雪頂與黑袍大戰時的方玉竹已經是一重Lang的巔峰,那林笑就是能將這種巔峰發揮到極致的人。

至於黑虎王,此時他的驚訝比之林笑來可是隻多不少。身爲暗影部隊的八大統領之一,黑虎王可是百分百的命紋高手,就算現在並沒有激發出命紋作戰,以他這樣的層次施展出全部念力後的威力,也絕對比得上剛剛掌握命紋的菜鳥。

更何況,他自身的體術也不差,即使比不上雅利安族的體悟訣那麼變態,威力確是着實不小。不料,兩相疊加之下不僅沒能從林笑手中討得便宜,反倒是隱隱被壓制的一方,這如何不讓他驚駭莫名?

只是,還沒等黑虎王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一道閃亮耀眼的黑龍就張牙舞爪地再次撲來,將他的思緒打亂。

那條黑龍自然就是林笑的黑棘槍了。他此刻使槍的秘訣就落在了一個快字身上,因爲琉璃草的緣故,低調隱秘的作風已經不好使了,所以林笑乾脆就玩狠的,我就讓你看得到,我就讓你看得到卻擋不到!

“哐”的一聲響,黑虎王不是一般的角色,所以他擋到了!當然,擋的還是頗爲辛苦的。不過,林笑可不會給他喘氣的機會,黑棘槍剛剛擦着黑虎偃月刀的刀鋒劃過,槍柄已經反向砸來,變招之快真是令黑虎王歎爲觀止。

因爲林笑此刻只是使用體悟訣來作戰,故而速度全部都是由肉身的力量牽動完成的。這種加速方式其實與念力的作用方式完全不同,沒有念力牽引武器那麼平滑快速,但卻有着念力完全無法達到的轉換力與突然性。

這就好比是徒步趕路和踩着追星的區別,前者自身就是一個能量體,所以無論是加速、減速,還是停止、轉向,都是直接運行,沒有任何中間環節。而後者就必須先通過某種媒介將人與追星相連,之後才能驅動追星帶着人前行,這種媒介無疑便是念力了。

正因如此,利用念力作戰,就要修煉者先將念力灌注進武器當中,然後以此爲動力,通過意識來控制武器牽引自己的行動。在這個過程中,灌輸念力的主體當然是人,但具體到戰鬥中,人已經成爲單純的命令發佈者,實施行動的卻是手中的念器或法器。

雖說兩者間沒有好壞強弱之分,但它們確實存在的微小差別,卻多少會帶來實質上的影響。因爲,無論我們手中的武器是多麼的靈敏,在它做出反應之前,總歸需要一個念力傳導與意志操控的過程,而這一過程對本身就渾然一體的體術修煉者們來說,幾乎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事情。

正因如此,黑虎王纔會覺得林笑的一招一式都迅猛無比卻又毫無空隙,猶如一道迎面吹來的烈風,連躲閃的機會都不曾留下。

也許有人會問,既然體術修煉者在戰鬥的時候有着這樣的優勢,爲什麼大陸上的人們卻還是對念力趨之若鶩,奉爲不二隻選呢?

這又要回到武器的本身。如果將人的身體也比喻成一種武器,那麼與東極大陸成千上萬的珍貴植、動物相比,人類實在過於弱小了一些。也許是上天造物主的安排,他給予人們靈性的智慧,卻公平地賜給其他生物更爲頑強的生命力。

無論是一些強大的異獸,還是得天獨厚,凝聚天地之靈氣的神奇植株,人類在本質上都沒有與之相抗衡的實力。但萬幸的是,人擁有不斷進步的能力,也便擁有了着無限的可能性。而更爲直接地體現人乃萬物之靈地位的,卻是念力的運用。

兇猛強悍的魔獸,擁有神奇命紋的植株,在念力的作用下,這些東西都能爲人所用,並且發揮出比它們自身所體現出的更強的實力。既然有了這麼方便的辦法,那人幹嘛還要辛辛苦苦地開發自己,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或許有人還會糾結那意念傳輸過程中的一絲遲緩,爲無法達到完美的境界而耿耿於懷,但只要明白越高等級的武器,接受命令並作出的反應所需的時間就越短,便應該充分滿足了。因爲大多數經驗告訴我們,很多高級法器的作用速度比人的反射神經還要快的多。

當然,也會有人覺得,人的身體是操控武器的主體,如果手中的武器太過兇悍,自己的身體負荷不了,那豈非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麼?

這種擔心有一定的道理,畢竟在戰鬥的時候,一個體力好的人總能比體力差的對手持續地久一些。所以,大部分的力修都會十分注重身體的鍛鍊,因爲適合他們用的武器對於的負荷都會比較大。但另一方面,幻修就不怎麼在乎這些了。

關於幻修的特殊性,其實只要從他們的作戰風格便能看出個端倪。作爲以催發武器的異能爲主要戰鬥方式的修煉者,幻修們使用的武器普遍都需要大量的念力支持,並且所觸發的異能不會對自身造成影響,反而大多數時候還能起到良好的保護作用。

這就像是騎馬和駕馭飛行念器,一個需要足夠強壯的身體,一個則只要嫺熟的操作技巧就夠了。而且,飛行念器足夠牛掰的話還能給你添上一層防風保護罩,速度也絕對不會輸給騎馬的對手。當然,騎着紫玄天雷馬這樣的就算了。

至於像林笑這種明明是九星幻修,卻非要拿把毫無突出異能可言的黑棘槍來打天下,就不得不說是個悲哀了。誰讓咱裡頭藏着馭獸仙枝呢!

“唰唰唰”,打得異常憋悶的黑虎王總算是抽空回砍了三刀。

黑虎王的反擊很辛苦,林笑躲閃地卻異常輕鬆。身體柔韌性超強的他,身體就像是突然從中斷成了兩截般的倒了下去,避開了黑虎偃月刀的刀鋒。與此同時,還沒等黑虎王反應過來,黑棘槍就從一個看似不可能的角度反穿而上,直往他下顎刺來。

黑虎王也是了得,緊急關頭顧不得顏面,身子一扭便來了招無賴打架般的懶驢打滾,險之又險地躲開了貼鼻而過的槍尖。

“不愧是八大統領之一的黑虎王,這招懶驢打滾,使得倒頗有幾分惡虎撲食的味道。”還沒等黑虎王在對面站穩,林笑打擊加諷刺的話語就跟毒針似的噌噌而來。

“咳,笑話,我使得本就是惡虎撲食!”要不怎麼說人家是見慣風Lang的大人物呢,扯起謊來不僅臉不紅,心不跳,還一副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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