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 小智的真實形態
一個月後。
幻境儀內，常鳴與利秦正打得火熱。
他一個騰身，從利秦頭頂翻越過去，隨手扔下兩個小巧的蛋形機關。
利秦嚇了一跳，迅速閃避，但常鳴扔得太快太隱蔽，他還是一腳踩進了它的範圍裡。蛋形機關瞬間爆炸，它身體雖小，威力卻不小，巨大的氣浪猛地把利秦掀翻，他在天上連翻了幾個身，勉強維持住平衡落地，但常鳴已經欺到他身邊，一個大榔頭敲在他腦袋上。利秦一點反應也沒有，立刻昏了過去。
常鳴站定在他旁邊，踢了踢他的身體。
小智說：“這段時間他被敲暈了多少次了？三次還是四次？他都快被打傻了吧？”
常鳴嘿嘿笑了兩聲：“託你的福。”
要是利秦被打傻了，小智至少也是個幫兇。
這一個月裡，他控制利秦的能力越來越強。利秦從二十七歲到六十七歲，轉眼間已經“成長”了四十歲。
從一開始時不時就要脫離一點控制，到後來的想多少歲就多少歲，利秦一直被小智操縱於股掌之中。
常鳴的能力在不斷增長，他需要的對手越來越強，小智也因此進行着調整。
到現在，利秦正處於六十七歲時的年齡，這時他剛剛晉階高級機關師，精神力和機關製作能力都有了一次提高。但他還沒適應這種提高，採取的戰法還是原來的一套，常鳴正是抓住了這個落差，贏得還算輕鬆。
常鳴的臉上沒什麼喜色，微微皺眉道：“利秦果然不愧是西鉑州的金牌殺手，的確很厲害。這次是取了巧，再把他的年齡向前調整十年。我就不是他的對手了。”
隨着小智能力的增強，常鳴對利秦的情況也摸得差不多了。
他三十出頭，還是個中級機關師時，在傭兵隊裡出色的表現就吸引了西鉑州軍方的注意，把他納入了體系裡。
之後，他看上去仍然是閒散之身，但一半以上的任務都是替軍方出的。大部分時候都是像這次這樣，由情報人員收集好相關情報，他直接過去殺人拿錢。
他這樣的算是顧問一類的外圍人員。知道的內幕並不多，收益卻極爲豐厚。
小智說：“畢竟你們倆相差了這麼多歲，他經歷的事情是你沒辦法比的……你這段時間進步已經很大了。”
常鳴一樂：“你在安慰我嗎？”
小智哼了一聲，不屑地說：“我這是在警告你，不要有了一點成績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說得對。常鳴這一個月的進步，完全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
他已經順利通過了紅榴塔一層，不僅三關全過，成績還從低劣上升到了良好。
現在，他製作機關的速度快得驚人，旁邊如果有人，一定會看得眼花繚亂。而且通過第二關不斷循環的圖紙。他對初級機關的理論深入到了實際，常用的初級機關以及它們的各種變化，他可以說是信手拈來，隨便就能做幾個丟出來。
在失落紀元裡。戰鬥機關絕不僅限於高級機關。常鳴發現，自己以前對機關的使用方式有點過於死板，始終都有點教科書一樣的僵化。
這方面，利秦則非常強大！
他長年在各種危險的地方出生入死。如何應用地形、天候，根據實際情況的不同來使用機關。是他最拿手的事情。
常鳴跟他的戰鬥一直都是真刀實槍，之前好幾次都險些因爲意外而出事。利秦使用機關的手法實在太出人意料了！
不久，常鳴就嘗試着打開自己的思路，學着他的樣子，靈活使用機關。
要說對初級機關的熟練程度，利秦也不是他對手。漸漸的，常鳴花樣繁多的初級機關和捉摸不定的使用時機，給利秦也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再後來，就像現在這樣，光是用大棒打暈對方，都已經有過三四次了。雖然中間還是取了巧，但誰能忽視他的進步呢？
常鳴坐在原地，閉上眼睛，回想着剛纔戰鬥的過程，總結其中的經驗教訓。哪裡做得比較好，可以進一步發揚光大；哪裡疏忽失誤，下次需要改進……所有的過程都在他腦海裡重現。
不斷地反思與學習，也是他成長得這麼快的原因之一！
在進行戰鬥訓練的同時，常鳴也沒有放棄對機關的研究。
危險的機關有兩種。
一種是機關本身不怎麼厲害，但是使用它的人很厲害的。另一種則是機關極強，完全可以一力降十會的！
現在他跟利秦學的是對付前一種情況，但是後面一種要怎麼辦呢？
通常來想，面對強力的機關，只有使用更強的機關來對抗。做出更強的機關，是常鳴的一大目標！
但當前，他實力不足，對中級機關基本上算得上是融匯貫通，高級機關還沒正式入門呢。要做出這麼強的機關，還在他能力之外。
那麼，在現階段，只有反其道而行之！
機關的基礎之一就是配件。所有的機關都是由配件組成的，也就是說，它不是渾然一體的。
如果一個機關從外部無法攻破，那麼從內部入手呢？
常鳴曾經用機關小雞對付過蒼穹戰車，讓機關小雞鑽進蒼穹戰車的管道，的確起到了效果。但是他做得太急，機關小雞剛剛起到效果，就被蒼穹戰車的內部防禦系統給毀掉了。
如果把攻進內部的機關做得更細小，潛入的程度更深入呢？
這又回到常鳴曾經想做的一種機關上來了——
微型機關昆蟲！
微型機關要的就是精密，他在齊天城那位機關大宗師的手裡看見過，全完美配件才能做出理想狀態的微型機關來。
當初他製作配件的精度不夠，如今這一個月，他但凡有一點空閒時間就都留下來練習配件……之前，陸淺雪曾經專門就配件問題調教過他。他有了一些頓悟。果然，現在練習下，他製作完美配件的比例越來越高，很快就達到了30%的水平！
30%好像並不高，但是要知道，剛剛晉階的高級機關師都未必有這個能力水平！有一些資深的高級機關師，如果沒在這方面專門修煉過的話，也頂多就這30%了。
普通的初級機關師，能做出完美配件已經夠讓人欣喜若狂的了；要是誰完美配件的比例能達到30%。簡直可以轟動一方！
但這個成績常鳴卻一點兒也不滿意。配件本來就是他拿手的工作，如果完美比例只有達到30%的話，他根本沒辦法完成微型機關的設想！
他終於從繁忙的學習研究中停下手來，冥思苦想。
這天，小智從自己的精神力研究中醒過來時。發現常鳴竟然沒呆在機關房裡，而是坐在基地外面的樹頂上，仰頭望着星空。
小智意外地問道：“你不是一直忙個不停嗎？怎麼突然有空坐下來散心了？”
常鳴說：“我在想淺雪姐說的話。”
小智肅然起敬，這個地創師的確非常強大，即使是他也不敢慢待，就算是口頭上也不行：“她說什麼了？”
“淺雪姐說，身爲機關師。不能閉門造車，必須觀察你的周圍，觀察這個世界。她說，所謂的機關。無論材料也好，功能也好，其實全部都是由這個世界而來的……”
小智沉默半晌，點頭說：“她說得對。”
過了一會兒。他說：“你知道最早的時候，我是什麼樣的嗎？”
常鳴一愣。坐起身來。
同樣是人工智能，小智明顯比米拉要靈動太多，簡直就像是一個沒有身體只有靈魂的人類一樣。他以前就在想，一個人工智能做到這種程度，跟創造一個生命有什麼不同？
所以，他非常好奇，小智的初始狀態究竟是什麼樣的，他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難得小智自己主動提起這個話題，常鳴連忙問道：“什麼樣的？”
小智又沉默了一會兒，說：“那時候，我感覺自己是一點小小的光。周圍有很多跟我一模一樣的光芒，但是我知道，我跟它們不一樣的。”
小智的語氣有些茫然，說得有點模糊不清，常鳴卻聽得非常認真。
“後來，我發現我不僅僅只是一團光，而是許多光點的組合。只要我的意念一動，這些光點就全部都會運行起來。實際上，我在不斷地思考，這些光點也在不停地運行。漸漸的，周圍的光點被我吸引了過來，融入了我的身體，我就這樣漸漸地變得更大、更強，意識也更加靈活。”
他說着說着，聲音停了下來，常鳴聽得入神，追問道：“然後呢？”
小智說：“沒有然後了，我現在也是這個形態。”
常鳴轉過頭來，小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他身體，看上去還是一個人類的虛影，由大量的光點和暗影組成，無數道流光在他身體上下來回流動，循環不停。
他第一次正視小智的外形，仔細地看進去，喃喃道：“我一直以爲這只是你幻化出來的虛影，原來是你的真實面貌嗎？”
小智說：“是，也不是。”
他的身體突然一下子炸開，變成了一道光河，又像一蓬聚集在一起的螢火蟲。他沒有了人類的外形，整個就像是一條由無數光點組成的光帶，起伏不定，不斷地循環着各種各樣的曲折形態。
這團流光極其綺麗，在夜空下帶出一道道殘影，美得驚人。
常鳴喃喃道：“原來這就是你真實的形態……”
他突然擡頭，望向天空。
這個世界也有星空，也有一條銀河。由於沒有污染，夜空極其明澈澄淨，繁星如河般橫過天空。
他突然覺得，小智真實的形態，跟天空中的這條銀河，竟然有些相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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