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堅昆的威脅,宋情不由頭痛起來。
他深知堅昆的脾性,所以知道他絕非嚇唬人。這個傢伙做事,從來說得出口就做得出手。
他所宣示的做法,雖有些無賴,卻絕對有效,因爲它可以讓人防不勝防,煩不勝煩。
器門的實力現在高白虎門一頭,可倘若雙方真的衝突起來,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
一來,器門高出來的一頭正是舞陽這個核心人物。按照八門間處理糾紛的慣例,尚未定案之前,問題人物不得參與問題處理,除非徵得對方同意。也就是說,舞陽這個戰力很強的人物根本不具備出手資格。
其二,白虎門明面之上並不比器門強,可實際上,即便是強大的仙門,也不願輕易與其發生齷齪。因爲白虎門有一個絕對的鐵桿兒盟友:玄武門。這兩門之間的守望相助,足夠讓任何勢力忌憚。最強的仙門有十六個九級強者,可白虎玄武兩門的九級強者加起來整整二十個。就算蔡高山無法參戰,人家也有十九個九級。
夜舞陽聽呂謀一番傳音解說,也知道事情似乎真的搞得有點複雜了。
於是,他對宋情傳音說:“門主,這事因我一人而起,就讓我跟白虎門了結吧。我獨自一人,他們想要對付我,很難。就算做得到,也得付出無比慘重的代價。”
誰知宋情卻毫不猶豫地說道:“笑話,你是我器門的人,現在有麻煩了,就讓你一個人承擔,那我宋情這張臉還要不要啦?兄弟你別胡思亂想,堅昆這廝確實不好對付,但我器門從來就沒怕過誰。玩兒明的,耍陰的,老子都不懼他。”
夜舞陽心中又是一陣熱乎。凡事就怕比,想起古田五人的作爲,他不禁暗自唏噓。
宋情似乎也藉此給自己拿定了主意,當即沉聲說道:“我現在鄭重宣佈,舞陽是我器門的上師。他的事就是我器門的事。堅昆,我的態度已明確。若是有興致,請你進來喝茶。若是沒興致,就請退到敏感範圍之外。不然的話,後果自負。”
堅昆顯然也沒想到,宋情竟然會如此強勢。非但不受他的威脅,還反過來威脅他。
八門之間有約定,山門外百丈範圍爲敏感區。未徵得同意,外人不得擅自踏入,否則可以被視作有侵略意圖而採取任何手段加以阻止,包括狙殺。
宋情的意思很清楚,若是堅昆他們還賴在這裡不走,他就要將其視作入侵者。
現在他話已挑明,並且正式提出了警告。若是接下來雙方發生交戰,器門是自衛,無論結果如何,都不需要負責。
器門以反入侵的名義擊退、甚至擊殺白虎門的人,白虎門只能白白生受,即便是玄武門,也不敢站出來保它。因爲這是八門協議,誰若無視,其餘各門就會聯手鎮壓。
堅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後撂下一句狠話,率衆退出了敏感區域。
“宋情,老子跟你耗上了。一百丈範圍,老子退得起。我倒要看看,你器門弟子誰敢走出百丈之外。”
這般大動靜很快便引來了琳琅村關鍵勢力的關鍵人物。
仙門門主吳優帶着兩個人匆匆趕到,從兩邊打聽情況之後,頓時也感覺有些坐蠟。白虎門一口咬定舞陽出手之時純粹是個外人,白虎門有理由也有權利找他麻煩。器門則說舞陽已經手下留情,白虎門不但不領情,反而搞事,實在無恥之極。並堅決要求白虎門交出在黑森林企圖強暴器門女子並殺人滅口的另外九名弟子,懲罰相關師傅,並公開向器門道歉。
雖然堅昆先前說這種事早已司空見慣,各門各派都沒就此做過什麼文章。可那並不表明,這種事就不能拿來做文章。搶奪財物、*女性、殺人害命,這樣的事,永遠都見不得光,尤其是見不得官。一旦有人向官方提起正式要求,官方就只能按照官律辦事。
而最玄妙的是,白虎門對此事並未做任何的否認,反而口口聲聲說門下弟子有錯,也輪不到外人動手。
也就是說,白虎門直到現在,還處在慣性思維之中,根本沒意識到這件事可大可小。堅昆始終覺得此事乃是門派之間的鬥氣,也就是爭個名聲,護個臉面。
而實際上呢,仙門開始介入,就意味着官方的介入。倘若雙方不願接受調解,無法達成協議,仙門就只能啓動官面程序。那時候,白虎門不但要丟人,丟臉,還要丟物——受罰。
吳優並不願意用官家手段,因爲那麼做的結果,必定會將仙門與白虎門推向對立。白虎玄武兩門的背景實在太深厚,所以上面一再提醒不可輕易與其結怨。
因此,他只能不厭其煩地遊說雙方。到最後,更是自己掏錢,把雙方關鍵人物請到城裡最高檔的酒樓,邊吃邊談。
他提出一個折中方案,說按照舊例,雙方來一次公平較量,以此化解仇怨。哪一方輸了,就遍邀八門精要,擺酒向對方賠禮,雙方此後不再追究黑森林之事。
不得不說,吳優又是一個十分精明的人,與那杜可頗有一比。雙方之爭,爲的不外就是一口氣。他不願得罪人,又得讓雙方都接受他提出的解決之法,唯一有效的辦法就是以氣化氣。
擂臺決戰,同樣是爭氣。但它不會沒完沒了,雙方商定的場數打完,事情就必定會有結局。而最妙之處在於,雙方都不會拒絕這種提議,因爲拒絕的話,就是變相承認自己比對方弱。即便是嘴巴上,雙方也同樣要爭“氣”。
而只要雙方答應打擂,他這個村長除了要確保雙方公平較量外,便再無什麼後顧之憂。
結果是決戰雙方一場一場打出來的,輸了贏了都跟別人沒關係,怪不得別人。
果然,方案提出後,堅昆和宋情先都唧唧歪歪不肯答應。吳優一邊叫着“兄弟”,一邊裝着醉,說出了最具殺傷力的“你不會是怕輸吧?”,結果,兩個傢伙當即拍桌子瞪眼睛,說的話都差不多:打就打,老子纔不怕他。
其實堅昆和宋情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知道這事兒就這麼鬧下去,誰都沒好日子過。現在鬧也鬧得差不多了,有這麼個很有說服力的方式作了結,他們自然要借坡下驢。還有一個重要因素,那就是非常可觀的收入。
這樣的賽事,因爲血腥味很濃,吸引力特別大,故收入也會非常高。依照慣例,這種性質的決戰,收入的八成都要歸所涉各方。動輒就是數百仙石的進賬,這種誘惑實在很難抗拒。
堅昆要求:“雙方各出九人,舞陽必須在列,九戰五勝。”
宋情覺得沒什麼問題,便點頭答應下來。
器門與白虎門打擂的消息很快傳遍琳琅城。廣場座位收費高達一枚九品能石(摺合一億能石),卻早早就被搶訂一空。而八門提供的高級座位則是每座一仙石,同樣在賽前三天就被訂光。
十日後,廣場之上座無虛席。
中間一個巨大戰臺,半徑達到十五丈。
仙門近六十位九級上師、八級師傅,外帶百餘名七級弟子在廣場之上拉出兩個通道,中間環衛着戰臺,兩端則分別通向器門和白
虎門的樓門口。
仙門大師傅朱海坐於主持席,身後則坐着吳優等六派門主,作爲決戰的證人。
爲防雙方做小動作,決鬥雙方的任何人,除該上臺之人外,都不得離開己方的會選樓。
約定時間一到,朱海大聲宣佈決鬥規則:“雙方各出九人,共計比鬥九場,獲得五場勝利一方爲最終贏家。一人一戰,不得重複上場。根據抽籤結果,單場白虎門先行出場,雙場器門先出場。一方登臺後,另一方需在兩分鐘內登臺,否則視作認輸。除決鬥人員外,任何人不得作出任何有攻擊嫌疑的動作,否則將被維持人員當場格殺!”
在他宣佈“第一場決鬥開始”之時,白虎門的冷麪殺手巴冷迫不及待地衝了出來。
宋情一見此人,眉頭不由皺了一下:“堅昆什麼意思,第一場就派了個高階出來,是要拿開門紅嗎?”
呂謀主動請戰:“讓我去會會這個殺胚。”
夜舞陽突然開口說道:“不,從手型看,此人必定是走陰毒巧妙的路子,呂兄大開大合,與之相對,有些吃虧。項姐的一雙軟鞭神鬼莫測,正好剋制此人。我建議本場由項姐上。”
他是事件的核心人物,而他這些日子展現出來的實力也已獲得公認,大夥兒都把他放在了僅次於門主的高位之上,儘管他拒絕接受“大師傅”這個職位。
所以,他一出聲,好戰的呂謀頓時退了回去。但他還是善意地提醒道:“項家妹子確實很強,可修爲上差了一截,又是女身,會不會很艱苦?”
宋情當即拍板:“就項晴妹子去吧。”
項晴拍了夜舞陽一把,說道:“兄弟,放心,姐不會讓你失望。”
看着她跑下樓,宋情才問道:“兄弟,你這是出奇兵啊。給哥兒幾個講講,可有什麼說道。”
夜舞陽笑道:“說出來就沒意思了,拭目以待吧。”
九個傢伙只得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觀看起場上的決鬥來。
巴冷見器門居然派出箇中階來跟自己打,不由有些不爽。心中發狠,誓要讓項晴出個大丑。
巴冷修的是軟劍,劍長四尺八寸,較尋常的劍長了一大截,算是一件奇兵。
項晴修的是雙軟鞭,各長五尺三寸,同樣有些詭異。
所以,兩人都是走的是陰、狠、巧的路子。
一上場,兩人二話不說,就各自祭出兵器,打成一團。巴冷是九級高階,項晴卻是九級中階,幾乎差了一個階位。故軟劍之上蘊含的勁道要比軟鞭強上不少。若是項晴在化力方面沒有擅長,應付起來就必定很被動。
但現在兩人已打了幾十個回合,宋情他們卻一點看不出她有吃力的跡象。
張晉最先看出狀況,出聲說道:“項晴妹子的鞭式似乎跟以往不一樣了。”
宋情一聽,當即點頭:“對呀,她尋常的鞭路沒這般圓轉順暢。難道她新近又有領悟?”
呂謀揭底道:“領悟個屁,我曾看到舞陽兄弟跟她偷偷摸摸,還以爲他們兩個有姦情……”
夜舞陽當即一頭黑線:“喂,呂兄,紅口白牙的,你可別亂說。”
呂謀哈哈大笑:“瞧,心虛了不是?不用啦,兄弟,乾柴遇到烈火,不燃燒反而不正常。哥哥我是過來人,不會笑你。不過呢,對兄弟你重色輕兄弟的行徑,哥哥我可是有意見哦。”
宋情嘿嘿怪笑:“我也有意見。我說你咋賣關子呢,原來兩個私底下都已經搞出火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