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蒼鷺看向單天來,淡然說道:“事已至此,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還能怎麼做?單天來心中充滿苦澀,突然感覺自己父女跟那些五煉小子的命運原來是如此的相似。當年的行差踏錯,早就註定了今天的惡果。父女倆雖然拼命地想要挽救,卻發現是那麼的無能爲力。麻煩非但沒有消除,反而越滾越大。“舞陽”二字已成了他們,乃至整個家族,整個蒼鷺帝國的噩夢。從來沒有一次,他們這般心甘情願地供冷蒼鷺驅使。甚至爲了求得冷蒼鷺的加入,單月明還充當了那師徒三人共同的玩物。
付出了可憐的那點尊嚴,單月明徹底瘋狂,做事不再那麼冷靜,也不再謹守某些應該守住的底線。
而現在,報應終於到了。舞陽點名要見她,絕不可能是思念所致。他們早就看出,這個小子是個重情之人,也是個重原則的人。他喜歡單月明,而且喜歡得極深。這一點連洛飛雨都十分清楚。可他絕不是一個爲女人而棄原則的人,否則的話,他與單月明之間早就乾柴烈火地燃燒了不知多少年。
他不能怪冷蒼鷺。換了他自己,出於這種情形,也一樣會這麼做。他只能在心底哀嘆,哀嘆當年爲何沒能早些下定決心。就爲了一面天牌,現在卻要付出自己最愛的女兒的尊嚴甚至生命。夜舞陽一定會當衆羞辱她,折磨她,甚至殺死她。而他,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舞陽不死,他單家要完蛋。冷蒼鷺的隱患不解除,單家同樣要完蛋。
要是當初早下決心,將這小子收入皇室,到如今,誰還敢欺負我單家?
可惜,一切都被慾望毀掉了。一面天牌,就爲了一面天牌呀。
想到絕望處,單天來伸手一抓,便從遙遠的虛空之中把單月明抓了出來。沒敢看一眼,便直接用仙力託着,送到夜舞陽前方。
夜舞陽怔怔地看着她,眼神中,愛戀和痛苦交織。過了好久,他才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追蹤我的?”
單月明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命運,一點也不見慌亂。那眼神,更是像一個陌生人。
“我乃天生妙體,不但眉骨天成,對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還有着兩大天賦,一是於男人修煉大有補益。二是對合過體的男人的氣息十分敏感。在飛陸上一見到你,我就對你獻身,就是因爲這個。我知道即便是在那種情況下,想要殺死你都絕非易事。但留下了這條永遠不會斷的線索,我慢慢尋找,總能找到你和你介意的人。”
夜舞陽笑了:“原來,我始終都只是個自以爲是的傻瓜。不過沒關係,我被女人欺騙,早已不是第一次。但我不明白,我都已經避開你們這麼遠了,你爲何還要如此苦苦相*呢?難道你不知道,只要有你在,只要你說句話,我就會直接放過你們單家?你爲什麼就這麼惦記我這條命呢?”
單月明看着他,說:“因爲你拿走了我苦守了那麼久的清白,而你卻不是我的丈夫。這理由難道還不足夠嗎?”
夜舞陽有點怒了:“你剛剛還說那只是你爲了方便追殺我而使的手段,現在卻來說這話,你不覺得太蠻橫了點嗎?”
單月明卻說:“手段又怎麼樣,它能改變你毀了我的清白之身,卻不能做我丈夫的事實嗎?”
面對女人的邏輯,夜舞陽哭笑不得,也無言以對。所以,他只能問下一個問題:“我告訴過你,只要別碰我的底線,你怎麼做我都可以容忍。你爲何充耳不聞?”
單月明苦笑:“這世上的人,一個比一個自大,一個比一個驕傲。在他們看來,你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在衆多帝皇的圍攻下活下來。可我卻知道,你絕不
那麼容易死。如果世上真有什麼東西能*死你,就只有感情。所以,我費盡心機把你介意的所有人都蒐羅來,並專門找人煉製了效力最爲強橫的催情丹、蝕神丹、腐屍水,製作了最有創意的一些玩具。我有十足把握,只要你還有感情,就絕對過不了這一關,只能乖乖地自殺,連元神都不願保存。可惜,沒人聽我的,他們都說要憑實力殺死你。真可笑,你到現在都還在說話。”
冷蒼鷺突然接口說道:“那種手段到底太過下作,我們當然不會作爲首選。但不作首選,並不意味着我們就不會選。來呀,把他們都帶出來。舞陽,如果你看到宋情跟你的芊芊當衆**,你的好友西門則強暴你的弟子兼侄女蘇珂,呂謀則對上對你一片癡情的秀秀,另外還有三個跟你不清不楚的女人在旁邊給他們上毒藥,用那些稀奇古怪的玩具爲他們增加情趣,我真想知道,你還會怎麼威脅我?”
夜舞陽呵呵一聲冷笑:“我不會再威脅你,你自己在心裡想一下你的女兒孫女就可以了。”
冷蒼鷺臉色一變,便真的在腦海中想了一下自己的女兒,頓時,無比邪惡的畫面頓時在腦中瘋狂閃現起來,嚇得他“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那些畫面,完全就是他剛纔說要用來對付舞陽女人(他就是這麼認爲)的手段。只是主角換成了他和他的女兒,在旁邊“服務”的,則是他的孫子孫女!
若僅是如此,倒還不足以把他一代大帝嚇成這樣。令他恐懼的是,一想到自己那幾個女兒,他的心底就瞬間升騰起無法控制的慾望,褻瀆、凌虐的慾望。而身體,也同時生出十分強烈的反應。
若非他好歹都是一代大帝,恐怕就要深陷其間,無法自拔了。
名爲“千惡萬邪”,又怎麼會只是把人毒死那麼簡單。夜舞陽在收服石煞樹之後,慢慢研究下來,把自己都嚇得差點尿幾百次褲子。他一直認爲自己比較邪惡,黃師父和謝師父則是非常邪惡。可在得知千惡萬邪的“本事”後,他徹底地自卑了,自卑得擡不起頭來,差點失去繼續活下去的勇氣。一切的根源就在石煞樹,而醉仙霧、千惡萬邪露則是它的表徵和媒介。別的都還好說,最最可怕的是,它居然能無限制地遙控毒素,除非對方不在同一個世界。
而這,無疑就成了夜舞陽最邪惡的一張底牌。他覺得讓冷蒼鷺身上的毒始終潛伏,繁衍,遠比干脆地殺了他有價值。所以,便讓石煞樹對那滴千惡萬邪露發出了指令。而現在,他真的收穫了不菲的價值。若沒有這張底牌,他就真的要墮入單月明的狠毒算計了。就算他拼了命,都無法避免芊芊他們被侮辱和摧殘的結局。甚至,他就是主動自殺了,都同樣保不住這些人。就算冷蒼鷺等人自持身份,卻還有一個單月明。這個女人,心理已經嚴重扭曲,不可能不折磨他們。
老天爺對他,真的好得沒法再好。他又一次地在心中默唸。不管以後老天爺要如何驅使他,只要不觸及底線,他都不會逃避和拒絕。老天爺用的是陽謀,不斷地示好,不斷地恩賜,擺明了就是在有朝一日要他做事,而且是做十分艱難,難得無法想象的事。老天爺自己都無能爲力的事,其難度可想而知。這想起來十分荒誕,但夜舞陽卻相當篤定,所謂的“老天爺”,恐怕只是一個人,一個陷入了極大麻煩的人。弄不好,就跟那兩具強大而神秘的鮮屍有關。
不過,現在去想這些,同樣很荒誕。不老仙域,極有可能只是一個起點。終點在何處,他無法想象。那兩具鮮屍的強大和“富有”,超出不老仙域的大帝們實在太多太多,多得都不具可比性。
不需要他再出聲,冷蒼鷺自己就
自食其言地撤回了命令。也不怕丟臉,直接開口對夜舞陽說道:“我以天青冠起誓,絕不讓他們受半點委屈。從此以後,我會親自保護他們。”
夜舞陽搖頭:“別起誓,至少別對我起誓。此後的事,都是你自己的事,跟我已沒了關係。就算我想參合,也已沒有機會,不是嗎?”
說着手一伸,一股強橫無比的勁道頓時將單月明吸了過去,沒給單天來任何抗拒的機會。
一手握着她的脖子,一手輕撫着她的臉,說道:“我想,咱們都死了的話,這世界會太平許多。你說對嗎?”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他笑眯眯地看向衆帝皇,說道:“來吧,我知道你們都很恐懼,都想要我死。那就來吧,拿出你們的努力來。我這人很怕死,決不會自殺。”
於是,在漫天花雨的追*下,夜舞陽提着單月明,最終進入絕域,被強悍無比的吸力猛然扯入了迷霧,轟地一聲掉入了“煙羅絕域水”之中,開始接受死神的洗禮。
在入水的那一刻,夜舞陽就鬆開了單月明。後者失去禁錮,元神當即出竅,想要逃出去。卻不想剛飛起三尺,便見一個浪頭突兀地出現,狠狠地將她打落。
只片刻的掙扎後,元神便徹底被那可怕的**所分解,融合。至於那具令無數男人動心的軀體,則早在落水後的第一秒就直接被化作了**。七煉之軀,在這蓋世絕毒面前,實在太過脆弱。
衆帝皇在兇域苦守了一整天,才終於放下心來,懷着各種複雜心態,退出了煙羅海。
單天來終於保住自己的家族,卻失去了最珍愛的女兒。他的心情,估計一個紀元之內,都難以快樂起來。
而閩中流的心情,同樣十分沉重。一個蓋世奇才,就這麼被抹殺。而這個人,與他還有着頗爲複雜的關係。
最氣憤也最絕望的莫過於左碧月。她失去了青天劍,自身實力也大受折損。所以,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那偷天果上。舞陽已死,偷天果已成傳說。她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恢復實力,更不知自己是否還有機會重得青天劍。
恨意滔天的她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覺得咱們還該觀察一段時間。各位都應該知道,要是被那小子逃了出來,會是什麼後果。也不要對我說,他絕對逃不出來!”
衆皇彼此看看,齊刷刷地降落在岸邊,各自信手劈出一個洞窟,就算是臨時府邸了。而所有人的神識,都在此刻延伸而出,在空中結出一道密密實實的感應網。別說是個人,就是一隻蒼蠅飛近,也逃不過他們的感應。
帝皇級存在的修煉,動輒數十數百年。即便心裡有事,這一坐,也轉眼就是三年。
這下,他們終於放下了心來。
冷蒼鷺十分主動地付出動人代價,多少彌補了一下幾位大帝的失望。隨後,各方勢力消散而去。一場令整個煙羅國不安了三年多的暴風雨,終於雲散風住日頭現。
但那流陽競輝,奔雷續鳴的畫面,卻永久性地烙印在每一個“有幸”成爲觀衆之人的記憶之中。尤其是那無盡烈陽與狂雷追逐的對象,那一道渺小卻頑強不死的人影,更是每每浮現於人們的夢中。他們真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惹動那麼多的皇者和大帝對他進行追殺。或許,他們更想知道的,是這一次追殺的結果。
煙羅海那恐怖的威壓消失之後,人們頓時如海嘯一般奔走,向着萬里海邊席捲而至。
瘋狂的人潮涌來之時,一個若有若無的氣泡自絕域中探頭探腦地冒出。然後緩緩穿越兇域、危域,最終進入十里妙域,混跡於那無數興奮的親水者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