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對手係數殞滅,蘭仙子臉上卻並無勝利的喜悅,卻有淡淡的哀慼。
兩人一路默默飛向蘭宮,落下地來。一股強烈的悲意卻從宮中散發而出,令得兩人頓時緊張了起來:“出了什麼事?”
“回稟主上,蘭門……”
“蘭門怎麼啦?”
“蘭門沒了。”
“你說什麼,蘭門怎麼可能會沒了呢?”
“數百人突襲總部,門主與大長老奮起反擊,誅殺了絕大部分來犯之敵。卻不想那些人狗急跳牆,接連自爆……”
蘭仙子身子猛然一顫,失聲痛呼起來:“凝香,心妍!”
夜舞陽見她身子一軟就要倒下,趕緊上前將她扶住:“姐姐節哀。”
蘭仙子眼中兩滴珠淚無法控制地滑落,猛轉身伏在他肩頭,身子如急雨中的荷葉一般劇烈地顫抖着。
夜舞陽心中一陣揪痛,輕輕扶着她的肩,說道:“姐姐,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
蘭仙子卻漸漸平靜了下來,起身,擡頭,衝他嫣然一笑,說道:“姐姐沒事。”
可這一笑,卻差點令夜舞陽的心碎成八瓣兒。他這才知道什麼叫悽美。無法驚豔,只有心痛,痛得靈魂都在抽搐。
“出了這麼大事,我就先不叨擾姐姐了。等過些日子……”
“逝者已矣。活着的,卻還得繼續。她們兩個是我的好姐妹,蘭門就是我們三個一手建立的。她們就這麼去了,姐姐難免傷心,卻不會因此而迷失。留下來陪姐姐一會兒好嗎,別扔下我一個人。”
夜舞陽還能說不嗎?兩人一路走進宮中,直入她的起居殿。在那裡,夜舞陽再次見到了被他奉爲高人的雅琪。見到夜舞陽,她的臉禁不住一紅,略微有些慌張地上前見禮請安:“婢子拜見主子,拜見夜少。”
夜舞陽差點噴他一口:“雅琪,你這叫法好像不對頭吧?”
雅琪一時轉不過彎來:“怎……怎麼啦?”
蘭仙子失笑起來,說道:“你這個笨丫頭,你叫我主子,叫他少爺,這輩分不就亂了嗎?”
雅琪恍然大悟,連忙改口道:“雅琪拜見小姐,拜見夜少!”
夜舞陽惡作劇地盯着她,問道:“你好像很緊張啊,能不能告訴公子我,你在緊張啥呀?”
雅琪那種嬌滴滴的臉頓時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求援似的看向蘭仙子。後者笑道:“你這麼害羞做什麼,又不是沒見過他。我聽人說,你們之間好像還有點不清不楚的關係……”
雅琪差點哭了:“小姐您……”
蘭仙子這才放過她,說道:“好啦。趕緊去準備酒菜。若是東西不可口,別怪我到處去宣揚你假公濟私的事。”
雅琪想不到她還來,羞得連連跺腳,接着便一溜煙兒跑掉了。夜舞陽哈哈大笑:“這丫頭,居然這麼害羞。”
蘭仙子有意無意地問道:“弟弟覺得她如何?”
夜舞陽想都沒想,就答道:“不錯啊。這年月,那麼漂亮,還會害羞的女子,已經很難找到啦。”
蘭仙子半開玩笑地說道:“既然弟弟這麼喜歡,姐姐就將她給你做個貼身丫鬟吧。”
夜舞陽搖頭:“我看姐姐跟她名爲主僕,倒有幾分像姐妹。留在身邊吧,你比我更需要她。我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也不圖什麼享樂,有個丫鬟服侍着,反而很彆扭。”
雅琪一人侍候,兩人推杯換盞,言來語去,竟是越談越投機,越談越天高海闊。煉器與修煉,煉器與人生,五秘沿革及古老
傳說,無不涉獵。越談越高興,不知不覺間竟接連談過了三個日夜。
酒酣耳熱之後,雅琪收拾而去。蘭仙子則引着夜舞陽一路來到藏書閣外的房間內。轉過頭,似欲說話,卻發現夜舞陽兩道火熱的目光正癡癡地看着她,頓時便如觸電一般,忘記了言詞。
兩人就這麼默然相對,彼此凝視,久久無聲。
眼看就要深深地迷失,夜舞陽猛然驚醒,努力掙脫開來。開口說道:“真想時間就這麼凝固。可姐姐引我來此,必然有事,還請見告,小弟必定不遺餘力。”
蘭仙子眼中不加掩飾地出現欣賞之色,率先走進書閣,輕緩地走着,說道:“這是姐姐最得意的珍藏。弟弟且看上一看,評上一評如何?”
夜舞陽說:“姐姐這不是存心讓小弟出醜麼?姐姐這般天人,就是一本最無趣的書,經了你的手,便也會自動變成絕世好書。我可是個沒什麼文化的粗人,哪敢對姐姐的珍藏說三道四。牛嚼牡丹的勾當,姐姐還是不要*小弟做爲好。”
蘭仙子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兒:“你若是嚼牡丹的牛,那姐姐豈不成了屎殼郎?”這比喻一出口,她自己便忍俊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夜舞陽頓時又變成了木雕,再度癡迷地看着她,嘴角有東西閃閃發亮,似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蘭仙子臉兒微紅,趕緊伸出玉手,取出一本關於陣法的書,似有些膽怯般地靠近他,向他討教起來。夜舞陽自然是竹筒倒豆子,說得眉飛色舞時,兩隻手便不自覺地比劃起來,好幾次都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玉臂。
偶爾的觸碰,沁人心脾的幽蘭馨香,恬美清雅的天籟嗓音,直入靈魂的美妙感受……夜舞陽漸漸忘乎所以,伸出一隻爪子,就想去攬她的腰。
她的腰他不是沒碰過。可那時是大敵當前,與此時毫無可比性。
不知是碰巧,還是刻意所爲,仙子無巧不巧地在此時移形換位,正好將他的企圖化做了泡影。
一切彷彿只是無意識的巧合,可夜舞陽卻從她那美絕玄域的容顏上看出了一絲羞澀和驚惶。
再度找機會嘗試,那巧合果然再度出現。只不過這次,他感覺她的身體似乎微微顫慄了一下。
“討教”在這十分曖昧的氣氛中進行着,很久之後才結束。接着蘭仙子又帶着他參觀宮殿,並親手調製一種名叫“萬蘭漿”的靈液,讓他品嚐。此時的她,就如一個賢惠的妻子,溫柔體貼的大姐,使他宛若在家,樂不思歸。
夜色再一次降臨。仙子幾度現出掙扎之色,但最終又親手做了晚膳,與他兩人細品漫談至深夜,這才十分不捨地起身,變化了形貌,一路將夜舞陽送至聖手閣總部。
臨別時,她的眼中明顯含着幾分不捨,卻終於是玉牙輕咬,什麼都沒說便辭別而去。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夜舞陽的臉上寫滿了迷醉。
此後,蘭仙子又幾度前去外西陸探望夜舞陽。跟他像情侶似的遊山觀水,興之所至還會來兩句。而在最後一次,夜舞陽鼓足勇氣,霸道地將她的一隻玉手握住。她掙扎了幾下未果,臉紅得像蘋果,認命般地任由他捏着。
就這麼握握手,夜舞陽就已經不知身在何處了。以至於人家飄然離去多時,他都還在傻傻地聞着手上的氣息發呆。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舉動嚇住了,打那之後,蘭仙子便沒再來過。夜舞陽倒想去找她,卻終是忍了下來。
兒女情長的滋味固然美妙,卻也不能因此而忘了該做的事。
靜下心來,他再度聲稱要閉
關。可一進洞府,他就喚出煉仙鼎,釋放出八道元神來,赫然就是東方月等八人。
“幾位,在裡面呆着可好?”
八人十分吃驚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最終還是東方月開了口:“你該不是要放過我們吧?”
夜舞陽笑道:“這會兒你不想死了麼?”
東方月理直氣壯地說道:“蘭仙子在那兒杵着,我想死要死,不想死也要死。加上我以爲這七個混蛋都死滅絕了,既然一同惹的禍,就沒理由我一人獨活。可現在蘭仙子不在,他們七個也還在,我憑啥還想死啊!”
夜舞陽便問她:“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們嗎?”
東方月想了一會兒,說道:“你不會讓我們回到曾經的位置,而會讓我們做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當然,你還可能要求我做你的女人。別說你對我沒意思哦,老孃雖然比不上蘭仙子,在玄域可也是排得上號的。”
夜舞陽頓時一頭黑線:“我說大姐,別這麼自戀好不好?別以爲我摸過你的手,就是愛上了你。那是打架,那是戰術,那是策略好不好?當然,若是你非要勾引我,我也不敢保證自己就能忍得住。”
東方月鄙視地說道:“露出狐狸尾巴了?這麼說,你是真打算讓我們復活啦?”
夜舞陽學着她的語調,說:“這麼說,你們是願意無條件接受我的安排啦?”
東方月毫不猶豫地答道:“我願意,就是叫我成天睡在牀上等你我都願意!”
夜舞陽徹底絕倒:“大姐,我現在有點害怕了呢。”
東方月笑道:“別怕,姐姐我會很溫柔,也會對你負責的。”
夜舞陽算見識這個猛女了:“以後咱們再研討這個吧。老童,你呢?”
童玉清說:“我和萬海兄一直都沒想過要對付你或者大姐。即便這一次,我們兩個也答應得十分勉強。你殺辟邪那一戰,我們一直在暗處觀戰。所以,我們對你其實算是相當瞭解。若不是忌諱大姐,我們早就來找你了。就算挖不了牆角,跟你一起喝酒聊天,做個忘年之交,也定是一件樂事。可惜,他們都不信我們的話,說你既然煉出了驚世法寶,就一定會取我們而代之。這是我們心境不穩的結果,所以,我們非常願意接受你的安排。”
徐大義、陳福、齊明德、馮山河四人也先後說了願意。只剩下了薛開陽一個人還沒表態。他看着夜舞陽,問道:“自始至終,都是我和我的開陽門在謀圖殺你。你真能丟下這麼些?”
夜舞陽笑道:“你罵過我雜種,我也罵過你老狗,算是打平。可其它交鋒,貌似都是你和你的開陽門吃虧吧。我有啥丟不開的?你和開陽門全盛之時我都沒怕過,還怕你這個死老頭子?小月月還能威脅讓我精盡人亡,你拿什麼來威脅我?本公子可不好男風。”
薛開陽被他損得差點冒煙,最終卻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我TMD算是枉做了小人啊。罷了,小丑做過了,命也丟過了,我還有啥放不開的。放馬來吧,就當是重新修行好了。”
夜舞陽說:“我不但讓你們復活,還會在短期內讓你們修爲盡復。甚至可以幫你們去除心魔,重歸清明。而我的要求就兩點,一是放開過往一切,包括身份姓名,別再參與世間爭鬥。二是替我守護聖手閣,守護我的家人。”
薛開陽問道:“蘭門不會放過我們的家人和門人,你能不能……”
夜舞陽淡淡地說道:“老天永遠是公平的。八派失去了太上,太上則失去了蘭門。相信我,大家會和睦相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