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巧芯的長長“引見”終於告一段落,自由式晚宴正式拉開帷幕。聖蘭節前夜,原本應該十分祥和喜氣,可在這偌大的廳堂裡,氣氛卻與“喜”字毫無關聯。
一道道充滿着嫉妒與憤慨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向着夜安平匯聚,連杜巧芯威脅性的眼神都失去了作用。
但夜安平毫無覺悟,大模大樣地與杜巧芯談笑風生。
他的這種態度無疑是火上澆油。終於,蘭瑞祥忍無可忍,發飆了。端着酒杯,走到夜安平面前,以敬酒之名與他碰杯,使一股巧力,把杯中酒悉數灑在了夜安平身上。
接下來,他便一臉歉然地伸手要給他揩衣服,指頭上卻明顯帶着一抹橙色。
蘭氏似乎特別容易出力修,國王蘭蒙是,安東大將軍蘭簫是,靖西大將軍蘭奎是,這個蘭瑞祥也是。
氣息橙色,意味着此人已是二品大力士。雖然尚不能內息外放,隔空傷人,可力聚一指,也足以洞穿普通血肉之軀。顯然,這傢伙是被嫉妒徹底矇蔽了心智,打算直接廢了夜安平。
杜巧芯陡然一聲怒喝:“你敢!”
蘭瑞祥被她這一聲吼得神魂歸了位,那一指便嘎然而止,沒敢戳出去。但見自己的夢中情人一隻玉臂依舊挽着夜安平,剛被澆滅的怒火又升了起來。
“巧芯妹妹,你是咱宿蘭國的絕世天才,更是天上仙子下凡。夜安平既然能成爲你的未婚夫,那他的奇能天賦和修爲一定很好。我這點小把戲難道還能傷了他?若是他真被我傷了,那他有何資格跟你在一起?”
杜巧芯一張絕世仙顏頓時冷得像冰:“蘭瑞祥,你什麼意思?難道你不知道我安平哥哥無法修煉嗎?”
蘭瑞祥一愣,旋即一副恍然模樣:“哦……哎呀呀,你看我這記性,我怎麼忘了他是個極品廢物了呢。天啦,看我這冒失的,這一指頭要是碰上去,後果還真不堪設想。”
杜巧芯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可蘭瑞祥話鋒一轉,高聲說道:“他一個毫無奇能天賦的絕世廢物,有什麼資格站在我宿蘭國最傑出的奇能天才身邊?巧芯妹妹,你可別忘了,你現在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杜家之人,而是我宿蘭國的象徵。不說你的天賦和修爲,就是你的美麗,也不是他夜安平有資格靠近的!”
杜巧芯一聲冷笑:“可笑!我安平哥哥的姐姐乃是朔蘭第一美女,他怎麼就沒資格靠近我?再者說,我杜巧芯的事,還輪不到你蘭瑞祥來說三道四。”
此言一出,大廳中頓時一片譁然,夜安平的眉頭也微微皺了一下。
“他姐姐是朔蘭第一美女?”問話的乃是這羣少年人中年齡最大的,名叫蘭昆。
“這還假得了麼,在咱們朔蘭,誰不知道我碧瑤姐的大名?打小,我就有個願望,希望自己長大後也能像碧瑤姐姐一樣漂亮。”
“夜碧瑤,朔蘭第一美女,呵呵呵,有機會倒是該去安蘭城走走了。”
“嘿嘿,是啊,我們哥兒幾個一塊兒去,讓那夜碧瑤一個人來侍候……”
一道影子陡然出現在滿臉邪笑的蘭青面前,他還沒來得及驚恐,便發出一聲淒厲慘嚎,兩手捂着檔部便在地上翻滾抽搐起來。
站在他身邊的蘭昆同樣是一名力師,更是修煉了高品力技,反應之快非同凡響。可夜安平的發動實在太突然,任誰都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一個絕世廢物突然使出詭異絕倫的力修身法,心理素質再好,也難免短暫失神。
對於一個絕世殺手而言,這短暫
的時間足夠他做很多很多事情。
蘭昆剛要警醒,一根手指便狠狠地戳在他小腹之上。而下一瞬間,夜安平的影子便已到了遠處。堂中二十餘人,無一不是能士,可在“幻虹身法”面前,他們啥都做不了。數息功夫之後,堂中站着的只有三個人:杜巧芯、夜安平和那個最先向夜安平發難的蘭瑞祥。
夜安平就站在蘭瑞祥跟前,對目瞪口呆的後者說道:“小子,你以爲姓了蘭,自己就了不得了?巧芯妹妹,這個稱呼是你這蛆蟲一樣的玩意兒叫的嗎?你不是很看不起絕世廢物嗎,那你也做個絕世廢物吧。”
破人丹田,是極其惡毒的行爲。但在夜安平眼裡,再惡毒十倍的手段,都不足以抵消這些人罪孽。他心裡有幾個禁忌,第一便是姐姐夜碧瑤。別人如何對他,他無所謂。可誰要敢褻瀆碧瑤,他就是拼卻一死,也不會饒恕。
破其丹田,使其成爲比普通人還差的存在,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剋制。若非有着一些忌憚,怕給老爸帶去禍害,他肯定將那蘭昆和蘭青當場擊殺。
在他的背後,杜巧芯手中一個金環亮了起來,那正是蘭銘送給她的八品光器耀日環。八品奇器,可對攻擊威力進行五至七成增幅。她如今已是大師高階修爲,增幅之下,便可接近巔峰。
就在那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濃之際,一聲悠然嘆息自夜安平口中發出。他並未轉身,彷彿不知道自己正處於極其可怕的危機之下。大天師召喚來的力量,絕對不容小覷。即便是宗師級人物,也不敢任由其完成召喚,發動攻擊。
“停下吧,你殺不了我。別*我向你出手。”
杜巧芯神情一僵,眼中一絲狠戾綻放,那光陡然之間便增強了許多。可還沒來得及釋放攻擊,她便感覺自己被抱住了,眼前的目標消失。先前的魂力鎖定也被解除。熟悉的氣息傳入鼻翼,一隻手更是十分溫柔地貼在了她纖長的脖頸之上。
光,聖潔的白光,瞬間消失。但下一刻,中丹田的化氣便運轉起來。
夜安平幽幽出聲道:“你以我之名做啥,我都不怪你。你想借這幫蠢蛋來除掉我,我也不怪你。可你不該牽扯到我姐,她對你的野心不會構成任何威脅。巧芯妹妹,這是我最後一次如此叫你,我希望你能記住我的話,千萬別碰我爸和我姐。否則,我會十倍、百倍地奉還於你和你背後的杜氏。”
言畢,夜安平猶如一陣風,瞬間竄出老遠,從碩大的廳堂之中消失。這些天,杜巧芯帶着他逛遍了整個閣府,他早已在心中制定好了逃跑路線。杜巧芯擔心大人們會壞她的好事,把所有人都支走,連侍者也在擺放好一切之後也離開了。這無疑令他的逃逸輕鬆了許多。
大廳之中,杜巧芯一雙美目緊閉,一雙玉手緊握,胸脯急劇起伏,嬌軀微微顫抖。
就差一點啊,我的安平哥哥。爲何不肯多抱我一會兒?死在我手裡,難道不比死在別人手裡好嗎?既然你不領妹妹的情,那你就等着接受無窮無盡的追殺吧,看看他們會不會像我這樣溫柔地對你。
兩柄小刀出現在手上,森寒殺氣自眼中射出。隨着身子的遊動,寒光連連射出,十分準確地切割在地上每一個人的喉頭、額角等致命部位。
如果夜安平還在這裡,一定會很吃驚。她的飛刀手法雖然沒法跟他比,卻也算小有氣候。作爲一名化師和召喚師,她不但沒忽略對身體的鍛鍊,還暗中修煉了這一殺人手段,可見其心機是何其的深沉。
被夜安平點倒的人無一遺漏被她殺死。看着他們那死了
都不肯閉上的圓睜雙眼,她笑了,笑得令天地失色。
“要的就是你們這表情啊。既然你們這麼配合,我就繞了你們癡心妄想的罪過吧。”
說完,又一柄小刀出現,面帶殘忍地在自己雙頰之上各劃一刀。爾後,前行數步,沒有目標地射出兩柄飛刀,也不管它們最終掉在什麼地方,便仰躺在地,將那蘭昆和蘭青的屍體並排着壓在自己身上,讓他們尚未凝結的血液流在自己身上。
做完這一切,她將兩具屍體掀開,跌跌撞撞出了大廳,大聲喊叫起來:“快來人!救命啊!”
夜安平渾然不知他的巧芯妹妹已經幫他犯下滔天大罪,在他的前途之上設下絕境。
因遭到嘲笑,憤怒之下殺死二十幾個王公大臣子弟,還毀了福馨公主的容,使其精神失常。這樣的罪名,別說落在夜安平這個廢物身上,就是擱他爹身上,也不可能有任何別的結果。
蘭蒙暴怒,當即下令刑律司追緝兇犯夜安平,死活不論。同時,與杜蘭騰密議一番之後,連草數道密詔,着使者乘坐高級飛獸,連夜向北飛去。宮中夜宴還在繼續,國王蘭蒙離開一會兒之後便又若無其事地回來了。
外面。遠處。
杜巧芯擔心地問她父親:“這時候對夜家下手,是不是太急了點?”
杜蘭騰搖頭,說道:“女兒啊,你要記住,既然決定要動,就不要再有任何不忍。陛下敢下旨,他自然有所安排,不會讓朔蘭出問題。現在咱們要擔心的,就是安平那孩子。哎,你這一步走得太冒失了,至少你該事先給爹透個風啊。那孩子一旦走脫,咱們想要過安穩日子可就難了。”
杜巧芯說:“我還是低估了他,想不到那譙瑁不但替他改善了體質,還教了他那麼厲害的技法。那些笨蛋空有一身修爲,一點作用都起不到。但爹也別太擔心,他的身法雖然看起來很高級,修爲卻明顯不夠。刑律司得了嚴令,勢必派出厲害人物和各種能獸。他想逃掉,根本不可能。”
杜蘭騰嘆了口氣,說道:“你終究還是個孩子啊。”
杜巧芯不禁愣住:“爹爹爲何這麼說?”
杜蘭騰說:“安平那孩子絕非凡品啊,這也是我不願意悔婚的原因。”
杜巧芯吃了一驚:“難道爹前面那些作爲都是真的?”
杜蘭騰說:“半真半假吧,但不悔婚這一點我絕非做戲。我從來就不相信那孩子會一直那麼倒黴下去,而他的心智,比起你來,還要可怕得多。你懂爹的意思了嗎?”
杜巧芯沉默一陣,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焦慮:“爹擔心他再有奇遇?”
杜蘭騰苦笑着點頭:“老天爺既然那麼折磨他,恐怕是要他擔什麼大任啊。如果真是那樣,又豈會輕易讓他死掉?”
杜巧芯頓時慌亂起來:“那我們該怎麼辦?”
杜蘭騰眼中亮光颯然:“他有老天罩着,你又何嘗沒有?既然走出了第一步,咱們就已經沒了回頭的可能。咱們就博一博,看誰的後臺更硬!”
杜巧芯聞言,頓時笑了:“大不了,我投入兩大聖地,看誰敢對我們怎樣。”
父女倆相視一笑,鬥志昂揚。
刑律司,負責刑拘的蘭江緊急召喚手下十個大宗師,要他們動用一切手段,十天之內抓住欽犯夜安平。看到夜安平的畫像後,十個大宗師雖然心裡甚覺荒唐,嘴裡卻不敢說出來。各自帶了兩個宗師級人物,飛快趕向各自分工的方向。很快,蘭城周圍的各級衙門全部行動起來,一場大搜捕就此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