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陽宗八閣閣主、九大核心弟子、兩名大執事、一名大長老,連帶宗主端淨空,一共二十一位極境大修士齊聚一堂,氣氛凝重地商議着有關雲陽宗和夜舞陽之事。
杜巧芯作爲首席核心弟子,在宗門內有着極高聲望。其他人他們都不敢說百分百,但杜巧芯三人,卻是必定會進入四聖宗,而且是直接進內門,甚至直接被確定爲精英。而假以時日,她們必定會進入核心層。也就是說,她們三個,對於宗門的未來,有着極大的直接影響力。這樣的人物,在宗門內是何地位,可想而知。
她說:“這個人,是我的老對手。論才華天賦,絕不輸於我們三人,甚至比我們還高。而最大的問題在於,這個人不會屈服於任何人。而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必定天下大亂,而最,終一切都將處於他的掌控之下。所以,我強烈建議宗門趁其剛進入元域,立即將其除掉。”
衆人面面相覷,均不表態。端淨空咳嗽一聲,說道:“巧芯,四聖宗有嚴令,內域宗門不可以主動走出內域,除非有足夠服人的理由,否則殺無赦。這事兒不好辦啊。要不,我們嚴密關注此人,待他一進內域,就立即將其擒殺如何?”
杜巧芯眉頭微皺:“四聖宗怎麼會有這樣一條規定,這不是亂彈琴嗎!”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一片蒼白:小祖宗呃,這話你怎麼都敢說!若是被聖宗的執法者聽到,咱們這些人可就慘了呀!
杜巧芯看了看這些人,搖頭嘆息道:“或許這就是天意吧。等他進內域時,恐怕你們已奈何不得他了。”
聽她說得這麼嚴重,端淨空咬了咬牙,說道:“既如此,汪洋你去想辦法。我們的弟子不能動,但外面的普通人卻不受限制。外北域最強大的應該就是天罡門,許以重利,要他們拿那夜舞陽的人頭和識海珠來換。”
散落於外元域的暗夜成員先後得到消息,陸續向着北域匯齊。數年慘無人道的訓練之下,雲陽宗高層弟子陸續脫胎換骨,展現出全新的風貌。但夜舞陽這個關鍵人物卻始終沒有露面。
這日,正跟弟子們一塊兒廝混的葉楓陸源突然接到緊急傳訊,兩個人的臉色都同時大變。也不知是成了習慣還是咋的,兩個傢伙竟同時向龍狂舉手喊道:“教官大人,我們有緊急要務稟報!”
龍狂看都沒看他們,問道:“大事小事?”
兩人又是異口同聲:“絕頂大事!”
龍狂說:“大事找我家大姐和素音主母!”
兩人當即離隊而去,徑直來到雲峰之下,兩姐妹竟然在悠閒地下棋。看到兩人,花花沒開口,說話的是素音:“兩位來得如此火急火燎,想必是有驚天大事?”
經過接觸,葉楓兩人都已大致瞭解了這兩位的脾氣。“大姐”花花一般不出聲也不理人,他們從未見她笑過。但他們從來都不覺得她冷傲,反而認爲這是理所當然。而同樣被絕大多數人稱作“大姐”的莊素音,相比之下則要“隨和”得多,儘管這個“隨和”事實上足以令修爲稍差的人心靈結冰。但不管是花花還是素音,都不喜歡客套。她們對別人沒有客套,也不喜歡別人跟她們客套。辦正事的時候人人噤若寒蟬,可尋常時候,就連逮誰都叫主母的那個舒鏡心(心鏡姝給自己取的名字)都敢去捉弄素音,甚至敢跟花花開玩笑。
所以,兩人毫不客氣地坐在一旁的桌邊,端起侍女倒的茶水
就是幾口猛灌。他們跟着一塊兒訓練,真的渴了。
舒服地打了個嗝兒,葉楓才說道:“剛接到外事長老傳來急訊,說在西南方一千五百里的大山下發現了疑似七品晶礦。正欲確認時被別派之人發現,現在正在對峙。”
素音想都不想,便說道:“繼續對峙,待最強一方出現後示弱退出。但務必盯緊對方,確認是否真是七品礦。咱們人手不足,又很忙,就讓其他人幫咱們幹着好了。等出了礦,我們再去搬回來便是。”
葉楓、陸源兩兄弟差點被口水嗆死。這小姑奶奶的意思他們當然聽明白了,那就是等人家先爭搶着,等人家挖出晶礦再去搶現成的。
“可是……”
“如果問我的意見,就別說可是。我的字典裡,沒有這兩個字。你們並不是我的手下,所以,接受不接受是你們的事。如果決定接受,就告訴龍哥和嫵妃姐,合格人員立即進入第三階段訓練。”
兄弟倆有些發毛,趕緊告辭離開。被小姑奶奶那雙美絕塵寰的眸子盯着,他們無法驚豔,只感覺自己想打顫,自靈魂深處發寒啊。他們絕對算是見多識廣,卻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眼神。
“怎麼辦?”
“我覺得夜家人似乎不會吹牛。”
“你也跟着說夜家人了?”
“若是這次小姑奶奶真能把七品晶礦搶回來,我改姓夜都無所謂。只要咱雲陽宗還叫雲陽宗,我陸源沒什麼放不下。”
“說得好。以你我兄弟這點微末伎倆,放到一流宗派,連個閣主恐怕都撈不着幹。夜家人若是能讓雲陽宗就地升位,我這宗主願主動退位讓賢!”
“那我就按小姑奶奶的意思回信咯?”
“對。我們似乎都忘記了什麼叫瘋狂,就跟着年輕人們再瘋狂一次吧。”
所謂第三階段訓練,乃是暗夜精華之所在,那就是無比神妙的合技。仙域之戰那般兇險,暗夜都未折一人,依仗的就是神鬼莫測的配合戰技。而素音所說的合格,指的並非是修爲高低,而是人品的可靠程度。有心鏡姝在,參訓的每一個人都沒有秘密可言。
陸輕風第一個落選。他非常不服氣:“我爲什麼不合格?”
龍狂說:“看在陸老頭兒的面子上,我給你一個建議,那就是別在我面前演戲。你心裡想什麼,我不感興趣,也不想管。因爲那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但質疑我的決定,就還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
陸輕風臉色一變,兇巴巴地問道:“你什麼意思,這雲陽宗莫非成了你夜家的私宅,我堂堂核心弟子連個質疑的權利都被你剝奪了?”
陸源想不到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想要阻止,卻已然來不及。只得急慌慌地跳出來,啪地摔了一記耳光,斥罵道:“混賬東西,誰教你這麼說話的?若非夜家人,你能有機會頓悟‘風起’嗎?夜家人給我們帶來的是什麼,你看不清楚?”
陸輕風目眥盡裂,看着陸源,搖頭不迭:“叔叔,從小到大,你連罵都捨不得罵我。可爲了夜家人,您居然打我耳光,而且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我想不明白,這是爲什麼!是的,就因爲參加了訓練,我獲得了靈感,終於參破了風起。可我變強了,得好處的乃是宗門。他們一大家子兩百多號人住着咱們最好的地方,享受着咱們最優厚的待遇,爲宗門服務盡力本就是他們的本分,憑什麼就該在宗門指手畫腳,憑什麼說這
個合格那個不合格?您問我看到了什麼,我告訴你,我看到的是數千屍體,強大的敵人,和宗門被別人侵佔的危機!”
龍狂嘆了口氣,衝陸源聳肩攤手,說道:“知道我爲何說他不合格了吧?接下來我們教的東西,乃是不傳之謎。別說有明顯異心的人,只要無法證實絕對可靠,就得剔除。話我已說明,是繼續還是停止,你們給句話。你們無須顧慮什麼,前面的訓練,就當是贈送。而我們在這裡所消耗的資源,我們也可以付費。即便要我們立即離開雲陽宗都沒問題。夜家人從來都是點滴之恩涌泉相報。但人家不願接受的話,我們也不會死皮賴臉強塞。”
兩人都是不忍氣之徒,各自毫無顧忌地把心裡話說了出來。他們都痛快了,卻把兩個老傢伙置於了十分艱難的位置。陸輕風,不但是陸源的侄子,更是宗門大師兄,在弟子中有着無數擁護者。此事若是鬧大,雲陽宗很可能會出現嚴重分裂。
其實,最難的不是陸源,而是葉楓。陸源無子,就這麼個侄兒從小帶着,視若親出。現在搞成這副局面,陸源自己倒好,要麼自私,要麼大義滅親,全憑一口氣。可作爲他長久的戰友、夥計,葉楓卻沒那麼輕鬆。他既不願宗門失去這麼一次良機,也不願看着老夥計失去唯一親人。可二者根本不可能兼顧,只能取其一。
回想着兄弟兩人爲雲陽宗所做的一切,葉楓的心都不由一陣陣揪痛。目光向着雲峰之巔望去,眼中漸漸露出幾分決然。正欲開口,花花和素音已趕了過來。
花花直接向陸源和葉楓抱拳欠身,說道:“我二弟人太直,只會做事,不會說話,給兩位添麻煩了。這是我姐弟的一點心意,雖無九品至寶,餘者卻是不少。咱們一家子這些年在此叨擾不少,這些權作一點補償。雲陽宗對我夜家的大恩大德,自然不是這點東西所能報答。但來日方長,容圖後報吧。夜家所屬,即刻歸位!”
陸源大怒,斥罵陸輕風道:“孽障!雲陽宗處境如何,你不知道嗎?好不容易有了一線生機,你都要一手破壞掉嗎?”
陸輕風毫不妥協:“什麼一線生機,分明是引狼入室!我這是在挽救宗門。我已經勘破風起,還有兩千多年,我一定能悟透雲涌和蒼穹亂。我一定能進入四聖宗!雲陽宗雖然艱難,又何須看外人臉色!”
陸源想不到這傢伙竟如此冥頑不靈,氣得舉起大手就要讓這個傢伙閉嘴。可一道輕風吹過,一道不可思議的巧力竟將他這個大修士掀退了兩步。出手的是花花,若是陸源因爲夜家人而大義滅親,對於夜家人來說就是一樁罪業。所以,她不惜暴露底蘊,出手阻攔了:“老爺子,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這很正常。他有執念,也是你們灌輸給他的,不能全怪他。若是不讓他去嘗試,他永遠不會開心。他是您的親人,更是您一手帶大的,您有義務讓他開心。這道理是我家夫君教我的,我奉若經典。這就是爲何二弟先前行爲魯莽,我卻沒責備他的緣故。他沒壞心,只是缺乏技巧,沒理由受責備。這些東西您拿着,應付一兩次小危機應該不是問題。若有大危機,捏碎這塊玉,我們會第一時間趕來相助。”
說完就將儲物戒指和召喚玉牌扔了過去。這時候,夜家人已經會齊,就連潛修的謝詩賢都出來了。花花一揮手,隊伍整齊劃一地起飛,就欲離開雲陽宗。
“就這麼走了嗎?”陸輕風的聲音卻十分不和諧地再度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