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這一聲喊,頓時驚醒了衆人。
九九歸一陣法有多種演變多種應用,吞噬乃是十分變態的攻擊應用。這是夜家人的看家底牌,不到絕境,絕不會施展。現在花花卻要用它來對付暴漲的夜舞陽。對於這瘋狂的命令,夜家人卻沒有一人有一絲的猶豫,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搭起了九九歸一大陣的吞噬之變,而且是兩級加強版。
花花在夜家人心中的地位,一點都不比夜舞陽低。夜舞陽雖然從來都沒刻意說過什麼,可每個夜家人都清楚地知道,這個平素極少出現在衆人視線的神秘女孩對整個夜家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即便說她是大家心目中的神,也一點都不誇張。就連夜雪這個囂張得沒心沒肺的傢伙,也對花花懷着絕對的崇拜與敬仰。當然,這種心態嚴格講是同時針對花花、龍狂和嫵妃三個人。只不過花花是大姐,就成了三人的代表與象徵。
夜舞陽的話還有可能遭到羣體反對,可只要花花開口,夜家人絕對不會有絲毫的違逆。
花花的應變無疑是明智而及時的。若是放任夜舞陽的軀殼暴漲下去,他要麼超越軀殼的承受極限而爆掉,要麼就再也無法變回原來的尺寸。就如彈簧一樣,拉伸過度,彈性就會消失。
狂暴的吞噬之力作用在夜舞陽龐大的身體上,體內那山洪一般的能量頓時調頭俯衝而下。
花花的心境素來堅韌,此時卻也被嚇得聲音走樣:“全力運轉魔功衝關!玉馨快去通知大長老,叫她帶所有六級以上的人來過來,快!”
展玉馨雖然很想看着師父,卻也知道現在情況十分危急,當即撒腿就向天刀門狂衝而去。閆秋一聽門主危險,嚇得臉色都變了,立馬按照指令,帶着三萬餘衆全力馳援。臨走還讓傻不愣登的唐耀武將所有七花以上門人集合起來,隨時準備應變。
唐耀武好半天都沒轉過彎來:“門主有危險,爲啥我們這些九花反而沒資格去救援?”
原玉馨門副門主佘紅杏沒好氣地說道:“你沒聽我家大姐說要六級以上的人去嗎,六級,不是六花呀,這都沒明白嗎?”
唐耀武這才醒悟過來:“原來是看這個呀。可……”
佘紅杏直翻白眼兒:“可個屁,你以爲上面瘋了亂髮命令啊?我要是你,就趕緊按命令行事,然後抓緊修煉。不然的話,以後類似的事情還會發生在你身上。忘了你那狗屁九花,夾起尾巴做人吧。到時候門主說你不合格,不帶你走,老孃絕不同情你。”
唐耀武嘀咕道:“我是狗屁九花,你就是母狗屁九花。”
佘紅杏及另一位展玉馨的副門主同時爆發:“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
唐耀武激靈靈打了幾個哆嗦,十分沒脾氣地說道:“我在自我暗示呢。我是狗屁九花,趕緊夾起尾巴。我是狗屁九花,趕緊夾起尾巴……”
其餘幾位九花幸災樂禍地在心裡嘀咕:“沒事去招惹那兩個猛妞兒,你丫活該!”
一場浩劫般的機緣,歷時一年又四個月,才終於走近尾聲。那道萬古不破的神秘能量罩在一陣劇烈的顫慄之後,轟然破碎,將一片神秘的阡陌縱橫之地暴露而出。
夜舞陽依舊是那麼龐大,但衆人已停止了對他的吞噬,各自都在拼命地消化着自身體內狂暴的氣息。
這一年多時間裡,三萬多人都經歷了終生難忘的驚險刺激。魔功
修爲,最少都被生生強提到了八級。最先遭到衝擊的夜家人,更是一個不落地邁入了九級。
但這還只是鉅變的一部分。隨着血河的消失及護罩的崩潰,血色大地開始以看得見的速度恢復正常色澤,紅色的植物也由內而外開始變得色彩繽紛起來。最令夜家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們每一個人位印上的功德之花都增加了一朵!
夜舞陽毫無醒轉跡象。衆人也都陷入了深度入定狀態。唯有玉馨一人,見師父已恢復了氣息,終於放下心來,開始如癡如醉地研究起罩內大地之上的那無數符紋來。
轉眼百餘年過去,血魔林海那妖異的紅已然褪盡。
夜舞陽的身形也逐漸回縮到正常狀態。
而展玉馨,則憑着妖孽的天賦,愣是仗一人之力將那片神秘土地上的無數符印禁悉數破解。
隨後,夜家人舉家發力,開始破解如網一般潛藏於大地之下的無形禁制。歷數十年之功,終於找出所有關竅,憑着他們特有的聯繫方式,在整個血魔林海同時出手,將一座從理論上講根本不可能被拆除的宏大禁制強行拆毀。
這一壯舉,世間難有第二方勢力可爲。只是兩百多處彼此相距千里的關鍵點“同時出手”這一項,就能難死天下嘗試者。若非夜舞陽強吞了八十一位魔王的殘魂,若非他有九大分身五大神祇十三元靈,若非他有出宏入微的奇妙魂境,若非他有與他有着心靈溝通的那麼多人,若非這些人剛好都在秘道之上有所造詣……如此宏大的一項工程,根本就不可能得以實施。
兩百多處關竅,剛好能將浩瀚的陣禁系統置於癱瘓狀態。而整個系統共有上百萬的關竅,從中選定區區兩百多處,僅是這一份兒拿捏,縱然是九品秘師,也難有幾人做到。
陣禁停擺,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夜舞陽直接放出自己那數萬蟲子,讓它們去啃噬其餘關竅中的能量體。一家子則已出現在浩瀚的“靜海”之畔。
天之棄土共有九塊。佈局上爲中央一塊,八方各一塊。結構上,九土與銜接九土的靜海乃是一個整體,加起來才叫“天之棄土”。
血魔林海全部禁制的解除,讓夜舞陽本就不弱的信心變得更加強大起來。他相信,只要逐一拆毀九片棄土的禁制,覆蓋整個棄土的禁制便會顯露出來,甚至可能直接消失。因爲九土之上,很可能都如血魔林海一般,鎮壓着太古神靈的血脈與殘魂。而這些東西,九成九便是整個棄土禁制的能量源。
他現在已有了一絲感悟,戰魂旗的不靠譜並非真不靠譜,而像是在暗暗替他鋪設強大之路。而這條路,他越想越覺逆天,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天之棄土,連青天大帝都無法從外圍打開的天之囚籠,根本就是一個絕對無解的設置。人人都知這裡是天之棄土,進來了就出不去。真正的強者,除了最初的無知探索者,誰會往裡闖?而僅憑那些無知的強者,絕沒可能從內部瓦解這無解的系統。因爲他們沒有戰魂旗,沒有石煞樹。僅憑人力,十萬個夜舞陽都不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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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不在的陣禁符印,八十一個構成陣勢的太古王者的神魂,一秒鐘就能衍生多種變化的血河大陣,這就註定血魔林海的核心禁地只能從內部破解。可天底下,有本事進去的,沒那本事保命。有本事保命的,沒那本事進去。縮小到棄土這小小的範圍之內,這兩種人更沒可能同時存在。
即便是夜舞陽這個後門直通老天爺的傢伙,也只是屬於能進不能活之輩。
可戰魂旗偏偏就將他帶到了這裡。讓他有一個安穩的修煉魔功的環境,然後出其不意地塞給他八十一個太古大神的殘魂,強行將他的魂力修爲推上了天境第十八階。而石煞樹也同樣變態,不知用的什麼詭異手段,自己吸取邪惡之力,卻把八十一條血河“無線”傳輸到了夜舞陽處於罩外的軀殼。在沒有神魂主宰的情況下,不但幫他本體突破了魔帝功法終結部最艱難的十級關口,還連帶着分身與神祇同時破境,連餘力都惠及了三萬多人!
夜舞陽一直覺得自己是瘋子。可經過這一次的事件,他才知道,跟石煞同學比,他根本沒資格以“瘋子”自居。
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將八十一條血河傳輸出去。若是花花反應稍微慢點,他這副軀殼就直接爆了。這樣的豪賭,換他自己,絕不敢爲。但這也反映出另外一點:石煞對他的家人的信心比他自己還足。這令夜舞陽頗有些哭笑不得。
一家人驚奇地看着紋絲不動的靜海之水,靜靜地以神識探測着看不穿的水下世界。
突然,心鏡姝失聲叫道:“解凍啦!”
是的。挨着岸邊的水出現了一線清亮,清亮之中隱約可見微微波紋泛動。而且,那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粗,變寬。一縷縷氣息自那清亮的水中冒起,鑽入他們的身體,令得他們瞬間舒泰得呻吟起來。而接下來,他們便心馳神搖般地聽到腳下的大地突然響起了美妙而歡悅的梵唱,樹木花草也不可思議地隨着節律緩緩舞動了起來。
“靈氣!師父師孃,這是靈氣呀!嗚嗚嗚嗚,我終於又享受到靈氣了,嗚嗚嗚……”
展玉馨激動得失去自控,撲通跪倒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她的哭聲猶如燎原的火星,頓時引動遠遠跟隨的天刀門人集體開閘。一時間,血魔林海哭聲震天。但那哭聲宣泄的,不只是長久積壓在心頭的絕望與苦悶,還有難抑的狂喜。
海水“解凍”持續了半月之久,最終在蟲子們迴歸之時停了下來。夜舞陽這才明白過來,這地方並非天生“廢地”,只是靈源被禁制了而已。隨着林海禁制的拆除,被禁制的大地靈氣便得以釋放。至於天上的,還得等整個棄土解禁才能恢復。
“哥哥不小心又改天換地了,嘎嘎。”看着那一條近百丈寬的靈動海域,聽着人們的喜極之泣,夜舞陽心裡不由升起幾分自得。
而就在此刻,閆秋帶着哭腔的聲音高高響起:“閆秋拜謝門主及家人!此生能再見綠色,重享靈氣,恍若做夢。從今往後,門主便是我閆秋的天,此生所餘,只爲門主而活!”
她這一聲喊,徹底喊醒了天刀門人,讓他們瞬間明白過來:這突然降臨的幸福,原來是門主所賜!
於是,閆秋最後的那半句話便成了所有人的吶喊:“此生所餘,只爲門主而活!”
夜舞陽想說點啥,喉頭卻被什麼緊緊哽咽着,根本說不出來。接着,兩滴熱乎乎的淚珠滑出眼眶,掠過臉頰,如雷霆一般掉落在大地上,將他瞬間驚成了石雕。
流淚,早在玄域渡劫之後就已成爲了歷史。
可此刻,他卻再一次流出了眼淚!
下意識地向自己的軀殼之內掃去,震驚頓時升級。因爲,他的體內竟然重新出現了經絡血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