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是世上最上等的盔甲,最劣等的大氅。”
——《箴言集》
逃,拼命的逃……
肺部帶着陣痛的灼熱氣息,通過乾涸的喉管從嘴裡大口大口的呼出,曾經梳理一絲不苟的紅髮在暴雨和泥濘中,早已分辨不出原本的顏色,溼噠噠胡亂披散在額頭之上……
右手提着一柄做工精良的釘頭錘,凱恩仔細觀察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暫時沒有發現危險和陰魂不散的追兵後,在林地中雨後溼滑的泥地上,深一腳淺一腳艱難的又走了幾步
無暇理會質量上乘,代表往日身份的小牛皮短靴上散發出陣陣污泥的惡臭,跌跌撞撞中靠上一顆高大的杉樹,然後緩緩的坐了下去
晃了晃身側的水壺後,凱恩隨手將其扔在一旁,大口大口喘息了一陣感覺肺部的火辣好轉了一些,這才仰起頭張嘴伸出舌頭,貪婪的接納吮吸着空中密集落下的雨滴
眼角不甘、痛恨交織在一起的淚水混合着雨水佈滿整個臉頰,苦悶的閉上雙眼,凱恩的思緒不禁悄然回到了一個月之前……
“日安,尊敬的神父,您今天的氣色真不錯!”
“神父,男爵大人送來請柬,他想邀請您成爲晚上宴會的主賓……”
“凱恩,聽說主教閣下向高層推薦了你單獨負責一個教區,你這個幸運的傢伙……”
往日種種的對話彷彿畫面一張張在凱恩面前閃過,做爲教會的一名神父,一名從教會聖殿騎士團脫穎而出,最終成爲神父的凱恩,無疑曾經算的上神的寵兒
平民們的虔誠,貴族們的尊敬,同伴們的羨慕和自己視爲父親一樣主教大人的關懷幫助,讓還不足三十的凱恩真的是意氣風發,教會內部更有傳言,他有可能會成爲教會歷史上最爲年輕的主教大人。
當然,如果事情沒有其他變化的話,上面那些纔有可能成爲真實……
“噗!!”昨天還帶着一臉羨慕向自己做出恭賀,並纏着自己請客的同伴,一名凱恩在聖殿騎士團好友的腦袋,如同破爛的西瓜一樣被敲碎
崩飛的眼球和紅白ye體飛濺了他一臉,失去頭顱的聖殿騎士手握長劍緩緩跪着趴向地面,手持釘頭錘的凱恩驚駭看着自己造成的結果,頻臨崩潰般大喊道
“不,神啊,這是他逼迫我的,我沒有做出任何褻瀆神靈違法教義的事情,請讓我面見教皇閣下,求求你們……”
“該死的,你這個叛教者你殺害了名虔誠的騎士!上,幹掉他,主教大人命令抓捕中對於凱恩·修·蘭斯洛特死活勿論!”
幾名聖殿騎士,凱恩曾經熟悉的戰友臉上帶着猙獰,手持武器沒有一絲感情逐漸包圍了上來。
“滾開,你們這些被洗腦的瘋子,我絕不能就這麼冤死在這裡,一切都是主教,一切都是主教……”
瘋狂揮動着手中的釘頭錘,連平日時刻不離身邊的經書被甩掉都沒有注意
憑藉着以往嫺熟的戰鬥技巧,凱恩瘋狂的殺出包圍,付出些許代價後再次擊殺了一名聖殿騎士,搶過一匹戰馬不顧一切衝向守軍還未得到消息的城門。
任何宗教鼎盛的年代,敢於反抗甚至殺害教會人員的行爲,肯定會遭受最爲嚴厲的懲罰和追殺,凱恩的行爲徹底惹怒了教會高層,在教皇親自幹預下,大批聖殿騎士紛紛出動對他展開了追殺
就這樣,一路的追追逃逃,憑藉以往在騎士團的訓練還有那麼點兒運氣,凱恩狼狽卻幸運的逃出了帝都控制的範圍,雖然後面的追兵還沒徹底甩開,不過總算時不時能給他一些喘息的時間。
身上顯眼的物品都已經被凱恩變賣,值錢的小東西和飾品也被拿去和農夫交換成了食物飲水,晝伏夜出不敢經過大路,不敢進入貴族領地,穿梭在山林中的他只能依靠偶爾遇見的村莊進行一些補給。
好在追兵們也不好受,這才讓這疲憊的一人一馬偶爾有了一些休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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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沛的雨水不斷帶走身體的溫度,讓縮在樹下的凱恩只能緊緊抱住肩膀,順便讓陪伴自己的坐騎更靠近自己一些,想到往日種種,他狠狠咬着牙齒,沒有想到平日貌似慈父般的主教,隱藏在面容之下的竟然是那麼的醜惡和卑劣……
結束了日常的傳教工作,收拾好隨身物品在修女恭敬問候中準備離開的凱恩,這一天卻鬼使神差的想了想轉身向後面走去,他想向最近在他教堂負責指導的主教大人表達一下感謝之情
任誰都知道這次提名他成爲主教的事情上,他自己這名恩師從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黑夜中的教堂空曠的有些說不出的詭異,繞過禮拜廳走到平時主教大人休憩的靜室門口,靜了靜神,凱恩正準備敲門,卻意外發現一絲燈光從沒有關好的房間透出
也許是房間內偶然傳出一聲壓抑的怪聲讓他有所好奇,凱恩透過門縫眯眼掃了一眼,結果房間內的情況讓他頭腦一片空白,強忍驚駭纔沒有發出聲音……
平日擺放經書和雜物的桌子上,一名不着寸縷,嘴部被塞住的年輕女子手腳被牢牢捆綁在桌子四角,淡藍色的眼珠散發出無盡祈求和恐懼的神色
而在人前道貌岸然的主教大人,那名曾讓凱恩視爲慈父的老者,左手不停輕輕拂過年輕的軀體,右手竟然持着一把閃亮鋒利的小刀,輕輕舔着嘴脣,臉上帶着難以形容的變態恐怖的表情,嘴裡“嘖嘖”出聲
恐懼中,凱恩甚至忘記了發聲阻止,眼看着主教一邊愛撫一邊用小刀如同惡魔一樣,一點點割着少女的身體,偶爾低頭陶醉般舔食幾口殷紅的血液……
聯想起近期數起平民甚至貴族少女失蹤的事件,凱恩大腦一片空白,嘴脣不受控制的拼命發抖,理智雖然告訴他眼前這是真實的存在,可多年對方對自己的關愛和教誨,讓他根本無法相信這一切的存在。
稍稍定了定神,凱恩在心中默唸了數遍經文,這才鎮定了些許,想了想他還是準備悄然離開,這件事情哪怕違反教義,他也決定爛在心裡,否則他不敢想象主教大人會因此受到何等殘酷的刑罰和徹底失去名譽。
就在凱恩輕輕轉身,沒有任何聲息踏出腳步時,夾在腋下的經書好死不死正巧碰到了門的邊緣,輕微的響聲在已經空無一人的環境中如此明顯
“誰?”主教慌亂中瞬間停下折磨可憐的少女,眯縫着眼死死盯着門縫處明顯阻擋了光線的黑影
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凱恩撒腿拼命向外跑去,他已經決定裝作對此事一無所知,天真的以爲並不會有人知道門外那個人是他。
卻不知房間內沉思中的主教已經料到來人是誰,平日的作息規律,和能夠自由來到這裡的人,只可能是他最爲熟悉,也是最優秀的學生……
擦了擦手上的血跡,主教獰笑着自言自語道“真可惜了,我親愛的學生,我以爲我們和睦的關係能夠一直保持下去,現在看來恐怕無法做到了!”
第二日清晨,整夜都沒法安睡的凱恩,一大早就被“哐哐”的砸門聲驚醒,揉了揉發澀的眼睛剛打開門,凱恩就看見幾名全副武裝的聖殿騎士堵在門口,爲首的騎士曾經熟悉的面孔上沒有一絲感情,高聲宣佈道
“神父凱恩·修·蘭斯洛特,身爲神職人員卻褻瀆神靈違反教義,殘忍擄走並猥褻殺害數名少女,遵從主教大人的命令,從現在起剝奪凱恩神父身份,無需審判直接由裁判所執行火刑!”
“不!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