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朝雲愣了:“看……看什麼?”
“看看她到底是弄得什麼玄虛。”陸雲逍冷哼一聲,轉身出門。
朝雲心想爺啊,都要和人家斷了往來,你管大奶奶弄什麼玄虛呢?不過他也知道,這樣真話說出來,就擎等着挨踹吧。
不過他不說,陸雲逍卻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因羞惱的冷哼一聲道:“你懂什麼?忘了我之前給你們佈置的任務嗎?如今既然能實地看一看,也許能找到那羣反賊的線索呢?豈不是更好?”
朝雲唯唯諾諾的答應着,心想您是爺,還不是您怎麼說怎麼算。
主僕兩個來到杏林館前,果然就見百姓們都在那裡聚集着喝涼茶,不住稱讚這涼茶味道好,又涼爽。只聽得陸雲逍都好奇起來,但他卻一點兒也不着急。直等了兩盞茶時分,這些聚集着的百姓方漸漸散去,只剩下十幾個人還圍在周圍。
夏清語和阿醜白薇白蔻等人都累得滿頭大汗。阿醜便道:“奶奶,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咱們這裡正經變成涼茶館了,人人只知道來喝涼茶,卻不知道來治病。”
夏清語笑道:“你懂什麼?這不過是第一天罷了,大家都來嚐個新鮮。以後就不會這樣了。而且啊,這有什麼不好的?大家來喝涼茶,知道咱們這裡是醫館,又知道咱們收費便宜,以後這附近的人有什麼不舒服,不用咱們吆喝,他們自己就找過來了。”
話音落,忽然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兒,看看對面的白蔻白薇,兩個丫頭就如同看見鬼似得看着自己身後,夏清語猛然轉身,便看見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陸雲逍和朝雲。
“我的天,怎麼會是你?這還真是陰魂不散啊。”確實是嚇了一大跳。夏清語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裡再遇見渣男,因不由的拍了拍胸脯,不滿道:“想喝茶就直說,你木頭樁子似得站在那裡。扮鬼嚇人呢?”
“平生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陸雲逍展開摺扇,瀟灑的搖了幾下,冷哼一聲道:“你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嗎?纔會這樣害怕。”
“我唯一做的虧心事,就是這輩子認識了你這樣的傢伙。”夏清語沒好氣道,說完卻見陸雲逍直勾勾看着那兩口大缸,她挑了挑眉道:“怎麼?真的想嘗一嘗?唔,不是我自誇啊,我這一次的涼茶,可比在桃花村的時候好喝。要不要來一碗嘗一嘗?”
她這一說,陸雲逍嘴裡似乎便想起了當日喝的那涼茶甜絲絲的滋味兒,剎那間,只覺着樓外樓的酒水似乎也不是那麼醇香了,只是他終究還記着自己的驕傲。想了想到底是忍住了,轉頭問道:“我記得你當日說過,腸瘟很容易通過這些飲食器皿傳播,如今你這兩大缸涼茶隨便人飲用,難道就不怕引起腸瘟傳播嗎?”
夏清語沒想到陸雲逍竟會如此細心,這也算作是愛民如子的一種表現吧。因忍不住便拍了兩下巴掌,微笑道:“難得啊。難得小侯爺竟然能爲百姓着想到這個地步。你說的沒錯,所以你看到我這兩個水舀子了嗎?它們可不是讓人喝涼茶的,這街上的苦力百姓都是隨身帶着自己的水囊或者大茶缸子,我們要做的就是用水舀子把涼茶舀了,倒進他們喝水的器皿裡,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腸瘟傳染。”
“原來如此。”
陸雲逍點點頭。正要再說什麼,忽聽身後傳來兩聲變了調的驚叫,一回頭,只見甄姨娘和白芷琥珀三人就站在不遠處,此時看向夏清語的目光就如同看見了女鬼一般。
“呵呵。你的愛妾到了。”夏清語早就看見那三個女人了,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就等着現在呢。而她旁邊的白蔻白薇表情卻要比她複雜得多,兩人看着陸雲逍身後做婦人打扮的白芷,一時間心中真是百味雜陳。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甄姨娘拼命壓住心中恐懼和憤怒,目光噴火般的盯着夏清語,彷彿這樣做就可以將她燒出一個大窟窿來。
“我爲什麼會在這裡?難道你不清楚?不是你,我怎麼會離開侯府和京城,千里迢迢來到杭州落腳?”這話本該是一腔怨憤,不過夏清語卻是用很輕鬆地口氣說出來,與其說是怨怒,不如說是戲謔。
她其實並不認識甄姨娘和白芷琥珀,不過從看到那三人不敢置信的一步步走過來,暮雲無奈的跟在她們身後,她心裡便明白了。而此時能夠上前一步質問自己的,自然只有陸雲逍的姨娘了,聽說渣男有兩個姨娘,另一個是沒害過自己的,所以正常來說不會露出這種既恐懼又憤怒的表情來,那麼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果然,甄姨娘一聽見她這話,瞳孔便猛然縮了一縮,她以爲自己今生今世也不會再見到這個女人,曾經做過的那些事,也永遠都不會再被翻出來。哪裡想到,不過是下了一趟江南,不過是幾個月工夫,她竟然就會再遇上這個冤家對頭。
“爺,她怎麼會在這裡?”
甄姨娘努力地平靜了下情緒,但是對着夏清語那微微含着譏誚的眸子,她不知怎麼便覺得心裡一陣陣發虛,只好別開目光,看向陸雲逍,希望丈夫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陸雲逍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他能夠理解這個愛妾對夏清語的恨意,只是,身爲侯府世子的妾侍,你就算是要過來表達一下憤恨,也不該眼紅身顫如同民間潑婦一般,最起碼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露出這副模樣。所以他心裡有些不滿,下意識的就想呵斥甄姨娘,讓她回樓外樓。然而轉念一想:那被害的是她腹中骨肉,若是她真的能平靜如水,纔是有鬼吧。
一念及此,心中憐惜之情泛起,便將呵斥的話吞了回去,淡淡道:“她離了京城來江南的事你不是不知道,如今在這裡看見,又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行了,咱們回去吧。”
“可是……爺……”甄姨娘咬着嘴脣,在心裡給自己狠狠打了下氣,這才轉頭做出一副“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的惡狠狠模樣盯着夏清語,努力表現出一個“骨肉被害”的母親的憤怒,然後咬牙切齒道:“爺,我……我心裡恨,這個女人……她……我要她落魄無依,到哪裡都不能落腳,我……”
不等說完,便見陸雲逍冷冷看過來,不知怎的,甄姨娘心中就打了個突,忽聽一旁夏清語笑道:“喂!演戲演得過頭了。”她沒有多說,畢竟周圍還有二三十個百姓呢,雖然那些人退後幾步的動作擺明了是不敢惹麻煩,但以爲自己沒看見他們那豎長了的驢耳朵嗎?新任督察使的大八卦啊,那該多勁爆?怎麼說陸雲逍也幫過自己幾次忙,所以夏清語給他留了面子。
然而她不說,不代表陸雲逍不懂,他心裡也覺得有些奇怪:甄姨娘向來是知分寸懂進退的,當日她小產,自己把夏清羽休出門,可以說,這件事情就了結了,萬萬沒有再尋回氣的道理。這也是他爲什麼在路上遇到夏清語後,還能安之若素,把這個女人當做一個尋常婦人看待。因爲這才真正說明他心裡已經對這個女人沒有任何牽掛。
如此簡單的道理,甄姨娘怎麼可能不明白?而且她明明知道老太君就是這個女人救下的,怎麼還在這裡說出這樣的話,她的意思,是說當日對自己的處置不滿嗎?笑話,自己處置房裡人,一個姨娘竟然不滿?是想造反嗎?
看到陸雲逍的冷峻目光,甄姨娘也知道自己剛纔慌亂之下犯了錯兒,她心裡更是恨夏清語入骨,表面上卻不得不把所有慌亂憤怒的表情收斂了,因微垂着頭道:“是妾身造次了,爺,反正這裡也逛得差不多了,咱們不如回去吧。”
一邊說着,她心裡就打定主意,暗道只要還在江南一天,她就打死也不踏進這富貴大街一步了。堅決不能給丈夫創造和這女人接近的機會。剛纔在樓上,爺總是心不在焉的,那會兒自己還奇怪,如今可不是答案出來了?看來之前在江南他們兩個有交集的日子裡,爺對這女人還是又生出感情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斷不會如此牽掛的,可惡,果然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嗎?可之前在侯府,爺明明也是憤恨絕情的,怎麼如今就變了呢?
甄姨娘一個勁兒轉着心思,面上卻很好的扮演着一個悲傷無奈的失子母親形象,琥珀在一旁冷眼看着,雖然她同樣討厭夏清語,這會兒卻覺着心裡十分痛快。白芷更不用提,她怕夏清語就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心中更是恨不能這曾經的主子死無全屍纔好,如此對方纔不會再有機會懲罰自己的背叛。
身邊三個女人各懷心思,讓陸雲逍也覺得索然無味,剛剛對涼茶生出的一絲興趣也蕩然無存。他定定看了夏清語一眼,然後轉身道:“行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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