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綺似是有些猶豫的答應了一聲,不一會兒,就聽敲門聲響,甄姨娘忙把鐲子藏好,然後方哼了一聲道:“進來。..”說完只見紅綃走了進來,面上似有猶豫之色。
“不就是一個小丫頭嗎?”甄姨娘不屑冷哼:“竟然能請得動你來爲她求情,她能給你多少好處?”
紅綃連忙站定了身子,垂頭恭敬道:“奴婢知道姨娘心情不好,又怎會因爲一點兒好處便替她說話?只是姨娘這會兒雖然心中煩躁,卻萬萬不可衝動啊,雖是一個小丫頭,可小如才十一歲,還只是個孩子,定力自然不夠,姨娘就因爲這個要打她攆她,被太太知道,只怕她心中不喜。”
提到葉夫人,甄姨娘眼中更是有了滔天的恨意和怨毒,咬牙道:“有什麼不喜的?當日那女人在府裡折騰的人還少了?怎麼不見太太說一個字?如今我只是攆一個小丫頭,難道就不行?”
紅綃心中嘆氣,猶豫了下,仍是輕聲勸道:“姨娘想一想,那大奶奶當日是什麼結局?”
“什麼結局?她被休出門,如今欲擒故縱,哄得爺又爲她神魂顛倒的結局唄。”甄姨娘眼中怨毒之色更濃,這幾個字簡直就像是從牙齒裡咬出來的一般。
“恕奴婢斗膽,姨娘覺着,您要是被爺攆了出去,可有大奶奶這份本事讓爺回心轉意?”紅綃咬牙,猛然跪下沉聲說了一句:這也真是沒辦法,她是甄姨娘的奴婢,甄姨娘若是失勢。她也落不了好兒。不然她說什麼也不會冒着惹怒主子的危險說這種話。
這話不啻當頭一棒,頓時就把甄姨娘打醒了。她怔怔看着面前跪着的丫頭。儘管心中又是氣恨又是惱怒,但她也不蠢。知道紅綃沒有背叛自己的道理,這番話,倒當真是爲自己好。
於是狠狠咬了一會兒牙,方把紅綃從地上扶起,動情道:“忠言逆耳,好丫頭,我知道你這話雖然讓我心如刀割,卻也是爲了我好,的確。這事情是我衝動了,罷了罷了,你去告訴綠綺,不用把那小如送去董婆子處了。”
紅綃心中一鬆,連忙道:“奴婢知道姨娘是聰明的,定能體會奴婢這番心思,不然萬萬不敢說這樣話。”
甄姨娘點點頭,對她道:“你去傳話,傳完話回來。我這裡……還有一件事情要你偷偷做,你回來我告訴你。”那對鐲子當日是紅綃取回來的,如今只有她和紅綃知道這件事,所以。要把鐲子上的寶石鑲嵌好,自然只能讓紅綃暗地裡去辦。
“爺,奴才看那位二姑娘。好像對爺有些意思。”
書房裡,陸雲逍正和朝雲暮雲說着閒話。聽見朝雲這樣說,他便瞪了一眼。冷哼道:“你胡說什麼?事關二妹妹的閨譽,你是要找死嗎?”
朝雲連忙低下了頭,卻仍忍不住嘀咕道:“奴才看那二姑娘倒也不似很在乎這個閨譽。人家都親自來給爺送點心了。說起來,這本是很惹眼的行爲,奴才覺着女子不該如此,但是那二姑娘落落大方,竟讓奴才絲毫沒有反感,這真是……真是……不知道怎麼說。”
一旁暮雲也連連點頭道:“奴才也是這樣覺着的,奴才看爺似乎也不是很討厭的樣子,還和二姑娘說了幾句話。”趁着主子心情好,兩個得寸進尺的傢伙開始光明正大的打探消息,反正爺之前的心意都透露給自己知道了,這會兒想必也不會介意說一說的。
果然,陸雲逍慢慢啜了口茶,搖頭微笑道:“你們錯了,這位二妹妹很小的時候就跟着父母一起到了邊關,那裡天高地廣,就算是女孩子,也自養出一份靈氣和大氣,不似京城裡那些名門閨秀們,如同被關在金絲籠子裡的鳥兒般忸怩脆弱。她來給我送點心,也只是爲了問我她父親的事情,沒有別的意思。唔,我倒也是很欣賞她這份落落大方,且她言語剛強,倒和你們大奶奶有些相似。”
朝雲和暮雲對看一眼,心中都明白了:爺這是打定主意要吃大奶奶那口回頭草了,這簡直什麼時候心裡都想着人家。
“爺,您真的對二姑娘……就沒有一點感覺?”朝雲小心問了一句,被陸雲逍瞪了一眼,聽他森然道:“我是把她和府裡三妹妹四妹妹一樣看待的。你們再敢亂嚼舌頭,就不用在我身邊伺候了,我說過,事關二妹妹的閨譽,我都不敢亂說話,你們倒是膽子大。”
朝雲縮了下脖子,小聲道:“倒不是奴才們膽子大,而是這幾日府裡下人們中有點兒風聲,都說二姑娘是太太爲爺選的繼室,好像石家那邊也同意。這事兒兩位姨娘都是知道的,奴才剛聽到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想着爺未必知道,所以纔想問問爺的心意。”
“有這種事?”
陸雲逍還真不知道葉夫人這暗中的安排,聞言不由得立刻坐直了身子,沉吟了一會兒,方皺眉道:“你去好好打聽打聽,有了結果來回我。娘真是的,她心中怎麼想的?做續絃?簡直胡鬧,我們兩家是世交,她這樣做,也不怕讓人誤會,破壞了兩家關係,真是……”
這後面的抱怨聲音極低,連朝雲和暮雲也沒聽清楚,不過兩人也大致能猜出內容。
兩個小廝退下後,陸雲逍無心看書,於是出了門,只見天色沉沉,陰冷的風帶着一股溼氣吹過來。這就是他不喜歡江南的地方,雖然風景秀美人傑地靈,又比京城潮溼溫暖,但他不愛這種陰潮的冷,他還是喜歡京城的天氣,就算是北風凜冽,也透着一股子席捲天地的霸氣和乾脆。
正看着院中樹木沉思,便見一個小丫頭嘟嘟囔囔走進來,面上全是疑惑之色,看見陸雲逍,竟似嚇了一跳,連忙垂了頭就想溜走。
素日裡陸雲逍倒也不會理她,不過此時沒什麼事情幹,看見這丫頭的畏縮神態他就有些不喜,因淡淡開口道:“做什麼鬼鬼祟祟的?”
那小丫頭嚇了一跳,站定了腳步囁嚅着答話,只是說的話卻是前言不搭後語。
陸雲逍原本也就是那麼問一問,此時看見這丫頭的慌張模樣,心中卻是疑惑了。因冷着臉道:“好端端的你心虛什麼?該不會是手腳不乾淨,從什麼地方偷了東西吧?”
話音未落,就聽身後一個柔和聲音道:“杏兒,爺問你什麼就老實答便是,慌什麼?你素日是個伶俐的,這會兒心神不寧,可是遇見了什麼事?放心,咱們書房的丫頭,一切有爺做主。”
陸雲逍沒有回頭,知道是書房的大丫頭嬌蕊在說話。果然,聽了這話,那叫杏兒的小丫頭便鎮定下來,左右看了看,見四周無人,方湊近陸雲逍小聲道:“爺,其實……也沒什麼,許是奴婢看花了眼。剛纔……剛纔奴婢因爲貪玩兒,忘了嬌蕊姐姐吩咐的活計,所以急着跑回來,不料撞上了紅綃姐姐,從她袖子裡掉出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陸雲逍目光陡然凌厲起來,意識到讓杏兒慌張失措的,應該就是這件東西。
“是……是一顆……一顆紅寶石。紅綃姐姐說是姨娘賞她的。”
“紅寶石?”陸雲逍眉頭一皺,這只是尋常的珠寶,杏兒雖然是小丫頭,但也不至於就讓一顆紅寶石給震成這樣兒吧?他書房裡的丫頭什麼時候竟這麼沒出息了?
果然,嬌蕊也十分疑惑,淡淡道:“一顆紅寶石罷了,你沒見過?就慌成這樣兒,你覺着是爺好欺瞞還是我好糊弄?”
杏兒垂頭咬着嘴脣,聲如蚊吶結結巴巴道:“當時太陽光正足,奴婢……奴婢看見那……那顆紅寶石裡,有一點藍綠……”
“帶着餡兒的紅寶石?這更不是什麼精品,除非那餡兒是天然的一段形狀……”嬌蕊說到這裡,身子猛然就是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杏兒道:“那點藍綠色,是……什麼形狀的?”
嬌蕊這話一問出來,陸雲逍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縮,見杏兒不敢說話,他便沉聲道:“你看見的那藍綠色,可是孔雀形狀?”
“奴婢……奴婢沒看清楚,好像……好像是有點像孔雀。”杏兒的聲音更微弱了,不過陸雲逍習武之人,這點耳力還是有的。
他的神色陡然就陰沉的似能滴出水來,杏兒雖然一個勁兒說她沒看清楚,但如果真的沒看清楚,她又怎會因此心神震動?那紅寶石裡帶着藍綠孔雀餡兒的極品寶石,他只見過一個,就是母親當日給夏清語的那對金鑲寶石龍鳳如意鐲子,上面就鑲着這樣一顆極品寶石。
“行了,你下去吧,今天這事情,不許再和人說起。”陸雲逍握緊的拳頭輕輕鬆開,眼睛也慢慢眯起,心中暗道:杏媛,那對龍鳳如意鐲子,真是被你給偷藏起來了嗎?你好大的膽子,不但敢私藏,還敢騙我,更想嫁禍清語。你還騙了我什麼?那個孩子,究竟是怎麼沒的?
ps:嘿嘿!小侯爺終於又起疑心了,甄姨娘的好日子,快到頭了,當然,這之前還需要有一個大情節,是我最喜歡的,也是這篇文最初產生的那個念頭的大情節,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