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駛過邊境,以50公里的時速向正東飛馳,迎面而來是一輪冉冉升起的旭日,通紅通紅,邊境上的簡易公路象一條連結車隊和太陽的金色飄帶。
儘管闖的是防衛森嚴的龍潭虎穴,但車隊中的每個士兵都信心十足,鬥志昂揚。由於一次性俘虜了大量的伊朗軍人,因此整個車隊的200餘名伊拉克士兵全部穿上了伊朗軍服,只是在胳膊上紮了一條白色的手巾作爲標誌。
由於是戰爭期間,這條靠近邊境的公路顯得有些冷清,但當進入伊朗境內20多公里後,公路邊上逐漸出現了稀稀落落的鐵草。越向前開,植被逐漸增多,大地已經不再象沙漠中一樣了無生氣,遠遠可以看到棕綠色的灌木叢和稀落的民居。路上也開始出現行人,穿着傳統***服裝的伊朗男人揹着沉重的口袋行走在路上,偶爾有一輛毛驢車響着清脆的鈴聲慢慢駛過。
劉明站在行駛的M113裝甲車上,看着一派安靜祥和的公路。迎面過來一輛毛驢車,車上的兩個小孩子看到雄壯的裝甲車隊,興奮的大叫了起來,衝車隊拼命的揮着手,趕車的老人連忙回頭厲聲呵斥要他們注意安全。
劉明看到頭車上的烏爾德得意的笑着衝伊朗孩子揮手,心中突然生出一種罪惡感。他擡頭看了一眼飄揚在車上的伊朗國旗,不由的苦笑了一下。
車隊繼續前行,路過一個十字路口後,路上的車輛多了起來,一輛輛載重40噸的巨型油罐車迎面駛來。這些奔馳、沃爾沃和曼牌載重車輪胎邊緣壓得凸起,鋼板彈簧緊繃,顯然是重車。每一輛車上都掛着伊朗軍隊的旗幟,排成一行長長的隊列,隊列的尾端是兩輛美製M48型坦克,顯然這支車隊是爲前線的伊朗裝甲部隊補充油料的。這讓劉明剛纔面對伊朗兒童時的歉疚之情頓時消失的一乾二淨。
越過邊境40多公里以後,開始遇到大量的關卡,不斷地查驗車隊的證件,並在記事本記下車隊指揮官的姓名和通過時間。這些值勤的伊朗士兵士兵頭戴美式鋼盔,鋼盔上包着迷彩布,手持的是美製M16式自動步槍,腰繫帆布武裝帶,腰右側掛子彈袋,穿黑色高腰皮靴,兩腿叉開,呈警戒姿勢。只見這時的公路上,塗着迷彩的蘭德羅瓦軍用吉普不時飛馳而過。每個哨卡旁的公路兩側都停着棕灰色的皮蘭哈式輕型輪式裝甲車,車身下半截都埋在挖好的掩體裡,一羣羣士兵站在車前檢查着來往的車輛。烏爾德用流利的伊朗語與哨兵們交談並利用車隊緊急通行的證件順利通關。
繼續向前開進了10公里後,可以看到公路旁遠處龐大的無線電陣地,天線塔密如蛛網。遠處山丘上有固定式和車載移動式雷達,雷達天線飛速旋轉,附近是大片的一羣羣草綠色的拱型掩體,估計是霍克防空導彈發射器和防空高炮陣地。這裡就是此行的目的地————卡拉魯茲補給基地。
車隊沿着軍用公路的標誌開到了一個圍着帶刺鐵絲網的基地大門門口,大門兩側有兩個機槍掩體,一左一右停着兩輛M48型坦克,坦克上的士兵警惕的盯着車隊開來的方向,90mm的主炮森然正對着劉明所在的M113裝甲車。
由於原先這支車隊中有受傷的拉蘇爾准將需要救治,顯然守衛已經被有關方面關照過,簡單的檢查了一下通行證就予以放行。
車隊從大門開進去,一個氣勢恢弘的龐大基地頓時呈現在了劉明等人面前,從這基地的規模看恐怕它是整個伊朗西南方戰線的最大補給基地,放眼望去,那一排排的建築,成片成片的簡易倉庫,大型的軍用飛機機場,指揮塔和密密麻麻的天線,這一切讓整個車隊的士兵們看的眼花繚亂,目瞪口呆。
“咳——真主啊,如果炸掉這裡,我——我們可就立下大功了!”薩哈里在無線電中傳來的聲音都已經顫抖了。
“閉嘴——認真想想如何去完成你的任務!”沙維爾在無線電中厲聲命令道,但他的聲音中也有着一絲掩飾不住的激動。劉明和頭車上的烏爾德對視了一眼,見對方也有些擔憂的樣子,不禁暗皺眉頭。
這個基地實在太大了,大大超乎了他們事先的計劃。由於是化裝突襲,所以他們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而要在對方尚未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發動迅雷不及掩耳的攻擊。一擊然後迅速撤離,這纔是特種作戰應有的模式。但現在這個基地大的超乎想像,人員和物資之多讓他們猝不及防。自己一方只有200多人,如何才能將這個至少擁有數千人的基地徹底癱瘓呢?劉明的心砰砰的跳着,腦袋在高速的運轉着,回想着歷史上的經典突襲行動。
車隊開進基地不久,就有一行幾輛車風馳電掣般的追了過來,車隊剛剛停下,那些車上就立刻跳下了不少人,其中還有幾個身着白衣,配着紅十字臂章,劉明知道,這是前來接那位受傷的拉蘇爾准將去治療的醫護人員。
“那個拉蘇爾現在已經被炸上天了,我們應該怎麼辦呢?”原想衝進基地就立刻撕下僞裝大幹一場的劉明現在真有些一籌莫展了。
…… …… ……
咻——空中傳來一道尖利的呼嘯聲,阿扎尼少尉猛的撲了過去,將巴赫爾師長按倒在地,一發炮彈拖着煙跡從空而降,轟的一聲在戰壕前面不遠的地方爆炸了。爆炸聲尚未落下,又一枚炮彈打來,然後一聲又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接連不斷響了十幾下,好像匯成了一聲無比巨大的悶響。在這巨響聲中,爆炸掀起的煙塵迅速向四周擴散開,沿着戰壕滲透下來,讓人的眼前立刻都是灰濛濛的一片。炸飛的石塊和鐵片劈里啪啦的落下來,打的頭上的鋼盔砰砰作響。
炮聲停歇,阿扎尼少尉看看身下的巴赫爾師長沒事,舒了口氣,站起來伸手去拉師長。巴赫爾師長艱難的站了起來,一邊撲打着身上的灰塵,一邊低聲咒罵着對面的伊朗軍隊。
奧姆克副師長帶着幾個人沿着戰壕貓着腰走了過來,見巴赫爾一身是土,關切的問道:“師長,你沒事吧!這些混蛋波斯人不早不晚,偏偏這個時候炮擊!”說着他將巴赫爾師長迎進了戰壕中段的隱蔽所。
巴赫爾接過望遠鏡觀察着前沿,見前沿陣地煙塵滾滾,十幾輛伊朗坦克正在衝鋒,伊朗步兵跟在坦克後面貓着腰向伊拉克陣地靠近。
“這是第幾次進攻了?現在前線的戰況如何?部隊的傷亡大不大?”巴赫爾皺着眉頭問道。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次進攻了,前面的情況很緊張。我們的部隊由於缺少重武器,傷亡很大,僅昨晚和今天早上我們傷亡就接近兩千人,今天早上馬奇克中校在前沿陣亡了……”奧姆克臉帶被彈片劃傷的傷痕,焦急的一口氣把話說完,顯然前線的態勢對伊拉克軍隊非常不妙。
“馬奇克陣亡了?”巴赫爾師長心中一悸,雖然這個馬奇克團長有點有勇無謀,但也是第九人民師的資深軍官,聽到他陣亡的消息,巴赫爾師長心中不由的黯然神傷。
“第13裝甲師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趕到?我們可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奧姆克語調激動的說着。
“指揮部剛剛發來電報,第13裝甲師正在路上!”巴赫爾面色陰鬱的回答。
“在路上?3天以前他們就在路上,現在——”奧姆克面色激憤的大聲說,但巴赫爾揮手製止了他的話。
“真主在上,不管多長時間,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們要守在這裡,直到援軍抵達,你聽明白了嗎?”巴赫爾眼神凌厲的看着奧姆克,嚴肅的說。
“是!長官!真主的名義發誓,我將戰鬥到最後一息!”奧姆克低下了頭,聲音低沉的說道。巴赫爾沒有再說話,他只是伸手用力的拍了拍奧姆克的肩膀,就走出了指揮所向另一個山丘上的陣地走去。
幾天前在得知襲擊戰已經無法阻擋伊朗軍隊的前進後,巴赫爾師長毅然率領第9人民步兵師主力趕到安西紐克山谷,準備與伊朗裝甲部隊進行一場硬碰硬的阻擊戰。
來到了僅有兩座小山丘和少量石屋的安西紐克山谷後,巴赫爾師長觀察地形後將迫擊炮和重機槍陣地設在兩側的山丘上,俯視着兩山間的道路,而在這條几十米寬的道路上埋上了大量的地雷。在雷場後方構築了步兵的防禦戰線,在步兵中佈置了RPG反坦克組。整個過程花了一天的時間,但好在劉明的襲擾戰術已經搞的伊朗人疑神疑鬼,放慢了前進速度,使得第9人民師構築好工事,以逸待勞的等待敵人的到來。
戰鬥是在昨天晚上打響的,伊朗強大的裝甲部隊一頭撞在了第9人民師的防禦陣線上,在地雷,火箭筒和兩座山上的炮火和機槍的支援下,伊朗人的先頭部隊遭到重創,三輛酋長坦克被擊毀,幾十名士兵傷亡。不甘失敗的伊朗前線指揮官連續又發動了兩次攻擊,卻全被擊退,他這纔不敢馬虎,將戰況報告給了司令官法爾哈德?宰曼准將。
綜合前方的情況和自己的觀察後,法爾哈德?宰曼明白了,擋在自己前面的可不再是伊拉克第35機步旅的遊兵散勇,而是一支正規的至少有旅級規模的步兵部隊。他馬上下令使用強大的炮火支援部隊進行試探性攻擊,雖然這次攻擊被擊退了,但他也敏銳的發現對方的這支阻擊部隊並沒有太多的反坦克武器和重炮,這大大鼓舞了他的信心。
“僅憑眼前的這兩座小小的山丘和一支步兵部隊怎能阻擋我前進的步伐?讓強大的裝甲部隊將你們徹底碾碎吧!”在法爾哈德?宰曼准將的軍令下,伊朗軍隊發動了猛烈的進攻。從晚上激戰的第二天中午,雖然伊朗軍隊的坦克數度突破了第9人民步兵師的防線,但坦克後的步兵卻屢屢被打了回來。而失去步兵掩護的坦克在運動困難的沼澤地形上,輕易的就成爲了伊拉克步兵的靶子,所以伊朗軍隊的數次進攻都無功而返。
對方的頑強出乎法爾哈德?宰曼的預料,但也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在他的嚴令下,伊朗炮兵將密集的炮火傾瀉到伊拉克軍隊的陣地上。經過連續的激戰和炮擊,第9人民師傷亡極大,到中午時,防線已然是岌岌可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