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的處境越來越不妙,他已經被軟禁在復興社會黨的黨部中整整四天了。在此期間,除了見過一次那個蘇聯女人伊蓮娜之外,竟然再也沒有一個人前來探望。薩達姆緘默不語,一直沒有對此事發表評論,也沒有對劉明作出任何處理,只是到醫院探望了一次烏代。這個消息還是守衛劉明的內務部特工特地透漏給他的。
劉明開始有不好的預感了,這種預感曾經在戰場上數次救過他的命,而現在它再次出現,讓劉明的心開始沉了下來。劉明這幾天都在反思一個問題,那就是在薩達姆的心中,自己和烏代究竟各處於一個什麼位置?
雖然在前生的歷史中,烏代由於殘疾失去了繼承人的位置,而庫賽最終抵掌大權。但是事情的始末外人並不知曉,而庫賽掌權時力量究竟強大到了什麼程度更是不得而知。在這裡,劉明知道的是自己的力量還很弱小,根基也很淺薄。在軍內只是擁有一支殘缺不全的步兵師,而南方軍區高層的支持恐怕也非常有限,在復興社會黨和伊拉克政府內,他更是毫無號召力。如果薩達姆爲了烏代而犧牲劉明,他只能束手待斃。
薩達姆會犧牲他而成全烏代嗎?劉明越想這種可能性越大。薩達姆對烏代的寵愛是毋庸置疑的,在他年輕的時候,阿拉伯復興社會黨發生內訌,當時擔任總統的非復興社會黨人士阿里夫乘機發動政變,接管了政權。阿里夫掌權後對其政敵進行鎮壓。薩達姆被捕入獄。在這段時間裡,幼小的烏代與他的母親薩吉達-海拉拉相依爲命,受盡辛苦。而薩達姆越獄後,又忙於領導屬於復興黨的武裝力量從事推翻阿里夫政府的行動,難得有時間照顧家庭,因此他對烏代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虧欠感,這也是他對烏代放縱的原因之一。
烏代佩帶着金手槍,駕駛着豪華跑車招搖過市,帶領狐朋狗友爲害巴格達,這些消息薩達姆豈能不知道?甚至有時烏代惹下不可收拾的局面,內務部反而出面替他遮蓋,難道這其中沒有薩達姆的授意?
雖然虎毒不食子,但自然界中犧牲其餘的幼崽而讓最好的孩子成長的例子卻比比皆是。殘酷的政治鬥爭比自然界的生存法則恐怕也不逞多讓。
劉明擡頭看看身材高大的內務部特工和他們腰上的手槍,慢慢握緊了拳頭……
沙維爾眼睛直視着烏爾德,緩緩放開了自己的雙手,他後退了一步轉過了身。薩哈里和哈瓦爾見狀鬆了一口氣,他們可不想看到兩位長官發生衝突。但就在這時,沙維爾突然一轉身,動作極快的伸手掣出了腰間的蘇制託卡列夫TT-33式手槍,指向烏爾德的頭部;但他快——烏爾德也不慢,他畢竟是出身於著名的新月訓練營,見勢不好立刻閃電般的拔槍,兩人同時把手槍指在了對方的頭上。
“你想幹什麼?沙維爾,難道你真的想害死庫賽長官嗎?”烏爾德舉着槍厲聲喝道。
“想害死長官的不是我,恰巧是你!烏爾德!”沙維爾毫不示弱將手槍頂在了烏爾德的頭上,“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巴格達那麼大的動靜,肯定不是小事!如果薩達姆總統真的下令對長官不利,到時候我們後悔也就晚了!”
“沙維爾-迪亞拉,你已經失去了理智!馬上放下槍,我們需要派人去詳細瞭解一下事情的過程……”
“哈哈——真主保佑,烏爾德!你這個叛徒!”沙維爾冷笑了一聲,咬牙切齒的罵着,然後厲聲喝道:“薩哈里,哈瓦爾,給我把烏爾德的槍下了!”
“這個——長官!可是——”薩哈里和哈瓦爾一時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但他們久在沙維爾手下當兵,在沙維爾的積威下無奈的將手伸向腰間的手槍。
“你們給我聽着——”烏爾德大聲喊道:“現在事情不明,長官還只是被囚禁而已。如果你們一動手,他馬上就會被以叛國罪論處,你們想清楚了!”
薩哈里和哈瓦爾更是爲難,手中拔出了手槍舉也不是,放也不是。這時沙維爾一字一頓的說:“烏爾德——你怎麼知道長官還只是被囚禁?你還不承認你叛變了我們嗎?”
“我————”烏爾德一時語塞,然後搖頭苦笑了一下說:“這個恕我不能告訴你們!”
“薩哈里——哈瓦爾——你們知道嗎?我們早就和庫賽長官榮辱與共了,庫賽長官出事後,第一個被清洗的就是我們這些人,想想我們的家人和我們的戰友!”沙維爾邊說着邊用眼睛緊緊盯着烏爾德,但烏爾德卻只是苦笑而沒有其他任何反應。沙維爾一陣失望,心中剛硬起來,大聲說:“我命令你們兩個馬上下了烏爾德這個叛徒的槍!如果你們不執行命令,就是和他一樣的叛徒!”
此話一出,薩哈里和哈瓦爾再不遲疑,薩哈里立刻搶前一步,將手中的手槍頂在了烏爾德的後腦上,而哈瓦爾則伸手一別烏爾德的手腕,乾淨利索的他手中的手槍奪了下來。烏爾德沒有反抗,他狠狠的看了一眼沙維爾,沉聲說:“沙維爾-迪亞拉,你會後悔的!”
“把這個叛徒給我綁起來!派人看守,如果他膽敢反抗或者逃跑——就地擊斃!”沙維爾冷冷的看了一眼烏爾德,轉身離去了。烏爾德只覺後腦一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烏代受傷後被緊急送往附近的伊斯坎醫院,經過簡單處理後又被送往條件較好的阿爾卡爾赫醫院修養。薩達姆得知消息後,很快過來看望了烏代。烏代面對薩達姆時卻並沒有哭訴能一團,而是表現出一幅勇敢而豁達的樣子,甚至爲劉明的行爲說了幾句好話。雖然他的這些好話更有些煽風點火的意味,但也讓薩達姆甚感安慰,同時愈加痛恨劉明的冷血行爲。
薩達姆離去後,烏代的安全防衛大大增強。烏代得以安心在醫院中靜養,他受的傷並不重,簡單處理過後就基本恢復正常。到醫院的開始兩天烏代有些驚魂未定,沒有心思關心別的東西,但到了第三天、第四天,看着醫院中穿着護士制服,帶着頭巾的年輕護士時,他的心又有些癢癢了。
心中不安定,烏代就走出了自己的病房,追隨着護士小姐們的腳步,在醫院中閒逛起來。這讓保護他的保鏢和特工們非常緊張,但烏代的脾氣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勸阻的,他的拗勁一上來就是薩達姆親來也壓不住。他很快走出了保鏢和特工們專門爲他劃出的安全區,向公共病區衝去。
烏代得意地騷擾着護士們,就在他追着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小護士轉過一道走廊時,突然他一下站住了,整個人彷彿都成了木雕泥塑一般。
她一身明豔的紅色長裙,一頭黃金般的秀髮用一條潔白地絲帕繫着,髮絲隨風輕揚,如影似霧般的倩影劃出玲瓏的曲線,她突然轉頭向烏代嫣然一笑,在這一剎那,烏代眼中的整個世界都彷彿亮了起來……
但當他再度回神時,那個美麗的影子卻早已消失不見。烏代心中大急,連忙追上前去,卻只看到走廊空空蕩蕩的杳無人影。他回頭衝身後的保鏢急急吼道:“剛纔那個女人呢?那個女人呢?”
保鏢驚慌的搖搖頭,指着一個方向說:“她從那裡離開了——”烏代不顧自己瘸着腿,一瘸一拐的追去,卻再也沒有看到那個人。他一把揪過身邊的保鏢,說:“你——快去查!那個女人是誰?住在哪裡?”他猙獰的樣子讓保鏢嚇了一大跳,連忙點頭。
“快去——”烏代將那個保鏢一把推了出去,只覺的自己渾身都酥軟了。周圍的保鏢上前扶住他,他大口的喘着氣坐了下來。他第一次感覺到,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美麗而動人心魄的女人……
“無論如何,我要這個女人!”烏代聽到了自己的心聲!
“所有人員都準備好了嗎?五分鐘後目標出現,完畢!”一個臉帶面罩的,身着迷彩服的身材壯碩的男人在一條小巷中對着無線電耳機說道。
“1號就位!完畢!”
“2號就位!完畢!”
“3號就位!完畢!”
…………
埋伏在這個街區的暗殺者們擺開了陣勢,他們都是伊拉克南部的一支庫爾德游擊隊培養出來的戰士。就在昨天晚上,他們接到了上級的命令,伊拉克的惡魔、庫爾德人的敵人——薩達姆-侯塞因的車隊今天將要路過這個偏僻的街區,因此他們做好了一切準備來進行一場伏擊,讓薩達姆這個惡魔徹底的下地獄去。
只是這些戰士都穿上伊拉克軍隊的制服,而且是預備役的軍服。這是爲了混淆伊拉克軍隊的耳目,以把戰火引向伊拉克統治者自己一方,讓伊拉克統治者狗咬狗!此刻所有戰士都興奮而緊張的注視着前方的道路,沒人刻意的去注意,自己軍服上的標誌是——伊拉克第9人民步兵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