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漠帶着葉錦,進了看守所的大門。
趙慧雲在屋裡被看守着,一直忐忑的看着大門。
她打電話過去,已經過了半天,可是葉錦一直沒來。難道是因爲葉錦不在乎了,不想知道當年的事了?
趙慧雲現在手裡的籌碼只有這麼點,如果葉錦不想要,她就真的無計可施了。
這些天在裡面被人欺負,被搶飯,就連上廁所的時候都有人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看着。這讓這些年過慣了優良生活的她,根本接受不了。
而葉婉一個從小養尊處優的,更是受不了這樣的生活,在裡面每天以淚洗面,哭着喊着要出去。
因爲她一直哭,那些犯人就更喜歡欺負她了,這讓她更覺得裡面的日子跟地獄一樣。
這些天,她不哭的時候,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跟趙慧雲也不怎麼說話了。
趙慧雲也不知道女兒怎麼想的,只以爲她是在裡面待的害怕,也不怎麼說話了,只想着怎麼想辦法出去。
這時候,葉錦在喬安漠的攙扶下走進來。
喬安漠對她呵護備至,很小心的護着,就怕磕着碰着的。那表情眼神,真是捧在手裡怕摔着,含在嘴裡怕化了。
趙慧雲看着這一幕,都覺得眼睛刺痛。
她雖然跟葉勝雲這麼多年,葉勝雲也爲了她跟徐彎彎鬧翻了,要說對她呵護備至,可從來沒有過。
向來是她捧着葉勝雲,小心的伺候着,這種皇太后一樣的待遇,可從來沒有過。
而她的女兒,也從來沒得到過這種待遇。
如果當初是葉婉嫁給了喬安漠,是不是也會受到這麼好的待遇,也會生活的這麼幸福?
葉錦和她的母親命都那麼好,一個有錢,一個又有錢又有男人愛。這母女倆的命怎麼那麼好,憑什麼?
這一瞬間,趙慧雲滿臉都是嫉妒的神色,剛好被葉錦看在眼裡。
葉錦冷哼了一聲,在對面坐下,一雙眸子如電一般看向她。
趙慧雲被看的一個激靈,恍然回神,接着快速堆起一臉的笑:“小錦來了。”
葉錦沒說話,只坐在那裡,等着她開口。反正現在着急的人不是她,她只要等着就行了。宣判的日子馬上就到了,趙慧雲肯定比誰都着急。
喬安漠坐在葉錦旁邊,把她的水杯拿出來,同樣什麼都不說。接着又拿了一個墊子,放在板凳上,這才讓葉錦再次坐下。
他們這個樣子,好像不是來看犯人,反而像是來郊遊的一樣。
趙慧雲看着他們這樣,反倒是心裡沒底,不知道自己手裡那點籌碼,還夠不夠用。
葉錦跟喬安漠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很輕的笑意。看來趙慧雲是頂不住了,她們的談判會很順利。
接着,她也不再賣關子,直接很冷漠的說:“你找我來,不是有話要說嗎?如果你不肯說,那就算了,我還有事要忙。”
說着,還作勢要起來,很不耐煩的樣子。
趙慧雲終於沉不住氣了,趕緊起來喊道:“別,我說,我說。”
葉錦這才慢悠悠的坐下,悠閒的問:“說吧,你知道些什麼?”
趙慧雲想了想,這才說:“我知道當年的事,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們要先答應我,我才告訴你。”
什麼都沒說,就先講條件?
趙慧雲不是傻子,可葉錦更不是傻子,直接說:“你又想跟我說那個所謂的法醫?抱歉,我已經查過了,根本沒有那所謂的法醫。趙慧雲,你不用騙我了。”
趙慧雲趕緊擺手:“不是不是,不是那件事。我知道一件事,我知道你媽媽當年不是自己跳樓死的,是被害的。但是你要先答應我的條件,不然我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她咬緊了牙,就是不肯多說。
不管手裡的籌碼夠不夠,她也一定要提出條件,保證葉錦答應。
葉錦跟喬安漠對視一眼,這才說:“你先說,你的條件是什麼?”
條件無非是那一個,倒是也不用多想。
但是太過分的要求,她也別想得到。
趙慧雲猶豫了一下,才說:“我不求別的,只求你放過婉兒。婉兒畢竟跟你有血緣關係,她雖然做了些錯事,但是年齡還小,求你放過她吧。”
說完之後,就懇求的看着對面,眼神帶着哀求。
葉錦倒是愣了一下。
她之前本來以爲,趙慧雲肯定會求她放過她們母女倆,但是沒想到她求的只是葉婉的平安。
這一刻,她纔看出來,趙慧雲也是一個疼愛孩子的母親。
不過,接着她就冷笑一聲:“你對你女兒真好。只可惜,不能將心比心,你的孩子就是孩子,別人的孩子就不是人了。”
趙慧雲自私自利,對自己的女兒跟寶貝一樣,對待別人就沒心沒肺,做出那麼多天理不容的事。
趙慧雲被說的低着頭,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葉錦知道,她不是在內疚,也不是在懺悔。她只是命攥在別人手裡,不敢反駁罷了。
良久,葉錦也沒有答應,只是說:“你先說出來你知道什麼,我再考慮要不要答應你的條件。”
“不行,你先答應我。”
“要不要說隨便你,不說就算了,反正過兩天就宣判了,我不在乎。”
葉錦好像完全不在乎當年的事,說的決絕。
趙慧雲這才知道着急,趕緊說:“我說,我說,我這就說。”
葉錦也慢悠悠的聽着,不再說要走。
趙慧雲想了想,這才說:“當年你媽媽其實本來打算帶着你走的,但是後來之所以會跳樓,是因爲葉勝雲給她下了藥。”
她知道葉錦會很生氣震驚,趕緊把話都說完。
“葉勝雲想要得到你媽媽所有的財產,所以就給她下藥,讓她產生了幻覺。最後不光交出了所有財產包括股份,最後還跳樓了。”
說完,就直接低下頭,不敢看對面的葉錦了。
葉錦臉色煞白,緊緊的抓住了喬安漠的手。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媽媽的死不是意外,但是親耳聽趙慧雲說出來,還是會覺得痛心。
當年的事她還記得一些,那時候她太小,只以爲媽媽是傷心過度得了抑鬱症,卻沒想過原來她是被下了藥。
葉勝雲跟媽媽這麼多年夫妻,媽媽爲了他洗盡鉛華,爲了他把整個公司都拱手相讓。他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爲什麼能這麼狠心,能這麼絕情?
喬安漠緊緊的握着葉錦的手,另一隻手放在她的背上,輕輕拍着安撫。
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是徒勞,只能跟她一起感受哀傷。
他依然記得徐彎彎是一個溫柔又很聰明的人,很多跟她打過交道的人,也都說她在做生意的時候,簡直精明的像個狐狸。
可是在感情方面,她對自己的丈夫全方位的信任,簡直就像個傻子一般。
所以,那麼精明的人,纔會沒有發現丈夫的出軌,沒有發現他一直在密謀要殺她。也或許,她早就發現了,卻總幻想着丈夫能夠回心轉意,所以才什麼都沒說。
葉錦片刻的悲痛之後,突然擡頭凌厲的問:“你呢,當年的事情,別說你沒有參與。”
趙慧雲只被盯着,就出了一身冷汗,趕緊擺手說:“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相信我,你爸爸做事很謹慎。這些事他是秘密進行的,誰都沒告訴,又怎麼會找我幫忙?”
怕葉錦不相信,她還解釋着。
“其實當年我就是想名正言順,根本沒想過害你媽媽。你媽媽走的時候,我也覺得很突然。後來還是葉勝雲有一次喝醉酒說錯話,我才發現你媽媽是被害死的。”
她盡力解釋,這些話說了一遍又一遍,後來說的語無倫次。
“這些年,這件事我一直都藏在心裡,就連小婉,我都沒告訴你。你想想,你爸爸連原配妻子都能殺,要是他發現我知道當年的事,怎麼可能放過我?”
不管她怎麼解釋,當年徐彎彎的死,跟她也脫不了干係。
葉錦沒再說什麼,只站起來,跟喬安漠說自己要回去了。
再面對這個卑鄙的人,她都怕自己會忍不住掐死她。
趙慧雲趕緊站起來喊道:“你答應我的條件呢,求你放過小婉,她還年輕,她是無辜的。”
葉錦沒有回頭,只冷冷的說:“你們三個人,誰敢說自己真的是無辜的?”
趙慧雲回味了一下這句話,接着衝過來,哭喊道:“求你啦,求你放過小婉吧。求你了,我什麼都告訴你了,放過小婉對你也沒什麼損失。”
但是葉錦在喬安漠的攙扶下直接出去了,最後只說讓她等着審判結果。
知道了媽媽死亡的真相,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輕易放過葉婉。她現在真恨不得讓這三個人都嘗一嘗媽媽當年受過的苦,讓她們也知道絕望到極點是什麼感覺。
趙慧雲激動的拍着門大喊,說她說話不算數,絕望極了。
最後警衛把她拖回去,讓她更加歇斯底里的大鬧了一場。
葉婉問她究竟怎麼了,她也只抱着女兒說:“媽媽沒用,救不了你,小婉,對不起啊。”
葉婉的眼神在一瞬間變的冰冷,漠然的看着不遠處的牆壁。
葉勝雲再次來看了她,跟她談了一番話。
“這一次,你要下定決心了。有些事,猶豫了,就會失去先機。”
葉婉看着很痛心的點頭:“爸爸,我知道了。只是苦了媽媽,要讓她承擔所有的罪責。”
只能活一個,該怎麼選,她當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