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息塔之上來回遊曳巡邏的娜迦士兵們聽到隆隆響聲,確定這響聲是納沙塔爾的方向傳來的。
這座城市正在陷落,字面意義上的陷落。
海牀分裂,火紅的熔岩從中噴射而出,一塊塊的泰坦建築碎塊和某種巨大到令人恐懼的海洋生物的屍體殘片從中涌出漸漸上浮。
卡德加在海溝之中躲避着這些以極快的速度從縫隙中炸裂出來的事物,臉上的表情近乎於震驚到失去理智……
……那些是恩佐斯的肢體,其存在於現實位面中的肢體!
麥迪文存在於尼奧羅薩的只有一個幻影,大德魯伊瑪法里奧·怒風爲了將恩佐斯的眷族們阻攔在外面,沒有進入恩佐斯的外殼。
也就是說,能殺死恩佐斯的只可能有三個存在,伊利丹,卡塞恩,或是那個趴伏在恩佐斯巨大軀體上的白色血肉魔鬼。
那是什麼,他比絕大部分都清楚,在尤格-薩隆的戰鬥中他目睹了一切的發生。
瑪蘭德·月晨。
無論是誰終結了恩佐斯的瘋狂,都代表着其已經掌握了這個星球上最強大的偉力了。
他叨唸着這個名字奮力往納沙塔爾的城區上浮而去,他必須快些將這裡的情況告知那裡的人。
那些逐漸塌陷的縫隙中,德拉諾什,瓦里安,薩爾,希爾瓦娜斯,泰蘭德,還有一批批迷失在尼奧羅薩中的士兵都不見了人影。
要是包括卡塞恩,伊利丹和瑪法里奧·怒風在內的所有人都永遠的留在了那個虛幻之城內,那對艾澤拉斯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打擊。
恩佐斯的死不值得這麼多人的犧牲。
這時,一隻手突然抓住了他的小臂,卡德加以極快的反應大喊:“Keermissar!”
然而,他所期待的奧術之星的猛烈轟擊並沒有出現,只有他因爲高呼咒語而噴出來的氣泡將自己的視野覆蓋。
當氣泡散去後,一個蒼白的面孔出現在卡德加的眼前,一個白髮的精靈。
“瑪蘭德……我沒想到是你。”
“我不是我。”瑪蘭德坦白道:“我還在尼奧羅薩。”
“什麼時候你成了個哲學家了?”儘管卡德加對瑪蘭德還十分忌憚,但還是鬆了一口氣說:“你是打算把我救出去的嗎?”
“當然。”瑪蘭德抓着卡德加的手向上快速前進,另一隻手的手心裡,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狀物牽扯着海溝的巖壁幫助他們攀行。
“尼奧羅薩已經被古神的血液覆蓋了,瑪蘭德,除了我以外我沒看到任何其他人出來。”卡德加喊道:“如果你在裡面,不管是什麼意義上的,至少幫幫那些人。”
“我儘量。”瑪蘭德迴應道:“現在先讓我先把你救出去。”
“那卡塞恩那個傢伙呢?”
“我……我不知道。”
瑪蘭德的眼神中閃過一點擔憂,但很快消失。海溝正在內陷,不斷的有巨石和巖壁相撞,她不能讓自己的這個肉身出現問題,否則不能施法的卡德加會有生命危險。
紫色的血漿在街道之間洶涌奔流,瓦里安擡起頭來看向不斷變幻的暗粉色天空,星辰在一個個熄滅。
小薩魯法爾已經沒有了氣息,冰冷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加爾魯什則喘着粗氣,身上的觸手和硬化皮膚像是萎縮了一般失去生氣。
不知來由的風暴還在肆虐,瓦里安通過餘光已經瞥見那座緊盯着他的高山已經變成了一座灰色的空殼,上面所有的眼睛都失去了力量,一個巨大的蠕蟲正趴在其上肆意地吮吸着其中的汁液。
儘管他知道這個蟲子一定是敵人的敵人,但不知道爲什麼,他只感到比恩佐斯盯着他時還要詭異的氣氛,他不知道那個巨蟲會帶給艾澤拉斯什麼。
“恩佐斯死了。”瓦里安轉頭看向加爾魯什說:“你的神沒了。”
“因爲他是個蠢貨。”加爾魯什的嘴脣因爲憤怒和無助而發抖:“一切將繼續進行,我會創立屬於我的部落,恩佐斯完成不了的新秩序將由我來繼續打造。”
瓦里安看了德拉諾什一眼,說:“最支持你的人已經被你親手殺死了,你的部落註定就像那個山一樣的空殼一樣毫無生氣。”
國王將薩拉托爾舉在胸前,發起了無聲的衝鋒。加爾魯什提起手中的血吼,卻沒想到這把跟隨了他父親又來到他手中,爲他斬殺了無數敵人的傳奇巨斧連這一提的力量都承受不住,自動斷成碎末落在地上。
瓦里安的黑髮飄散在空中,隨着火山灰一般的空氣漂浮物來回飛舞,手中的兩把精靈寶劍釋放出閃耀的光輝,加爾魯什沒有可以使用的武器了,只能伸手去格擋國王的進攻,甚至想要用手奪下對方的武器。
然而在一聲聲血肉被切開的殘酷聲響中,獸人的手臂被國王連續的劈砍斬落數截。
這回,加爾魯什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次他不會再長出新的肢體了,虛空能量自斷手中泄露而出。
漸漸地,連他自己的身體都像是燒過的灰燼一般被持續不斷的狂風漸漸吹散。
更多的暗血自那座枯萎的山中傾瀉而出,洪水的水位越來越高,有些低矮的房子已經被淹沒。
瓦里安看着加爾魯什逐漸湮滅的身體沉默了很久,幾個被遺忘者的身影將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那些人正站在遠處的房頂上無助地看着這邊,而在更遠的地方還有更多的人。
突然,天空中降下一頭體型堪比地精飛艇的巨梟將瓦里安提到了半空。
“國王,這座城市就要被淹沒了,爬到我的背上去,我們慢慢想脫身的辦法。”
“我以爲我要死了,大德魯伊!”瓦里安將劍收起,激動地順着瑪法里奧·怒風的羽毛攀爬上去。
“我還要救幾個人,國王。”
說着,巨梟朝着那些孤立的人影飛去,一個個將他們救起,很快,除了伊利丹以外,所有進入的人都獲救了。
英雄們坐在大德魯伊的背上,臉上並沒有獲得勝利的興奮,薩爾抱着小薩魯法爾的屍體沉默不言,在這個沒有任何元素能迴應他的深淵,他甚至連自己的位置都無法感知,更別說保護本身就擁有尤格薩隆之血的德拉諾什了。
而其他人則不約而同地觀望着那個趴伏在古神屍體上瘋狂吮吸的白色肉瘤,它甚至比整個噩夢之城還要讓人不安。
“無論如何,她救了我們,是她撕開了恩佐斯的最後一道防線。”希爾瓦娜斯說:“這是最重要的,我們不必在意她是什麼。”
“她?”瑪法里奧問道:“你的意思是,那是個女子。”
“不要在裝模作樣了,瑪法里奧。”女妖將視線從那座灰山上收回,說:“我們都知道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