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落日的對面也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的毛延壽奇怪的看着孟落日，自從毛延壽進入到了這個房間，就一直是這樣的表情，怎麼也沒有想到孟落日會坐在這個位置上。
曾經作爲宮廷首席畫師的他當然見到過呼韓邪單于，孟落日顯然不是。今天前，他和孟落日還同樣是被軟禁在一個院子中的人，怎麼這才幾天的功夫，搖身一變，孟落日就成爲了判官呢？毛延壽百思不得其解。
“毛畫師，你說說，你到底和昭君公主是怎麼回事啊？”
“我和昭君公主？我們能夠有什麼事兒，除了他剛剛進宮的時候，我給她畫過像之外，我們本來也沒有什麼事兒啊？”
毛延壽疑惑的看着孟落日，本來還認爲一定是問他爲什麼一路跟着昭君公主的送親隊伍來到單于廷的，可是沒想到孟落日的發展更快，直接扯到了他和昭君公主的關係上去了。
“不是你給昭君公主當初在畫像上做了手腳，導致皇上沒有見識到昭君公主的真正容顏，現在事情敗露，你才流落他鄉的麼？”
“做手腳，我做什麼手腳？我爲什麼做手腳？”
看着毛延壽的眼睛，孟落日感到他好像說的真的不是假話，不過在一些稗官野史上就是這樣寫的，孟落日也感到蠻合理的，可是這個畫師說的和那些野史上的記載好像有着不小的出入啊。孟落日兩個眼睛中放射着八卦的光芒：
“難道不是因爲當初昭君公主沒有給你賄賂，從而導致你對她的不滿，進而在他的畫像上做手腳，讓他沒有機會面君麼，或者是你對昭君公主暗生情愫，從而給自己留下了什麼後手？”
房間中的那些給孟落日打下手的太監們都忍不住了，奇怪的看着孟落日，他們是不知道狗仔隊這個詞語，如果知道，這頂大帽子是一定會壓在孟落日的頭上了，怎麼看着孟落日現在也不像是審問的，這傢伙分明就是在這裡探聽人家的隱私的，而
且，這隱私好像還有點不靠譜。
毛延壽被孟落日的話嚇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好容易他才緩過勁兒來，重新在椅子上坐好，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摸了摸下巴上花白的鬍子，如果不是對現在的孟落日的身份搞不明白，大概這個老爺子早就當場發作了：
“你看我都已經是這把年紀了，還能夠對王嬙姑娘暗生情愫？是，王嬙姑娘進宮幾年了，可是就是那個時候我也已經六十多歲了，對一個小姑娘暗生情愫？”
“呃，是是，這個野史真的不靠譜，那有關賄賂的事兒呢？”
在孟落日身後的幾個太監已經忍不住轉過身去，身體在微微的顫抖，可不是他們不尊重孟落日，而是實在忍不住了，轉過頭去偷笑，又不敢笑出聲來，害怕引起孟落日的不滿，這種忍着笑的感覺，還真是讓這幾位感到非常的痛苦。
孟落日可沒有一點兒丟人的覺悟，滿眼八卦光芒的看着毛延壽。
“對於讓我給畫像的才女貴人收受賄賂的事情，我還真的做過。那些人給我賄賂都是希望我把她們畫的更加美麗動人，呵呵，可是我是宮廷畫師啊，我畫的像是要送給皇上看的，如果稍有不實那是什麼？欺君大罪！你覺得我會爲了一點點的賄賂拿自己的性命當做兒戲麼？”
毛延壽的眼神中顯出了些許無奈，本來讓孟落日氣的已經有些顫抖的身體也漸漸的平復了下來：
“無論有沒有賄賂，我都是如實的畫像，美就是美，醜就是醜，可不敢在這個上面做一丁點的手腳。”
孟落日看着毛延壽，忽然覺得這個老頭還是頗有職業道德的，不過人嘴兩張皮，咋說咋有理：
“那爲什麼皇上當初沒有召見過昭君公主，那爲什麼你要拋開在漢室中的地位，在古稀之年還遠赴大漠？”
孟落日高聲的說道，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顯出了一點法官的威嚴，站在他身後的那些
太監們也都是面色一整。只是在心中奇怪，這傢伙怎麼對漢室的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瞭如指掌，好像是自己親眼看到過的一樣。就是在無聊的人，貌似也不會整天關注着一個宮廷畫師的一舉一動過日子吧。
孟落日的威嚴絲毫沒有影響到毛延壽，更沒有孟落日想象中的那種慌亂，此時的毛延壽徹底穩定了下來，臉上帶着一絲的悽苦。曾經侍奉皇上，天底下最大的官兒都經常見到，孟落日的這點威嚴對於他來說，還真的算不上什麼：
“萬歲日理萬機，經常勞於公務，而且每次選秀送達上聽的畫像實在是太多，萬歲偶有疏漏也在所難免！老夫能有今日誰也不怪，都是我時運不濟所致！”
毛延壽的回答還真是讓孟落日無言以對，說白了，就是毛延壽沒有在畫上做任何的手腳，如實上報，只是最後漢元帝自己疏忽，壓根就沒有看到王昭君的畫像而已。
至於之前說的什麼勞於公務，純粹是這個老畫師在給漢元帝的臉上貼金呢，說選的才女貴人太多才是實話。最後自己沒有從衆多的畫像中把王昭君選出來，然後歸罪在了畫師的頭上，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看着毛延壽滿臉的滄桑，同時還帶着幾分悽苦的樣子，孟落日對這個老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同情。
按照正常的情況，這老爺子到了這個年紀，早就應該是兒孫滿堂，坐享天倫之樂的時候了，可是一場無妄之災，讓他不得不遠遁大漠。
“那你幹嘛要一路跟着昭君公主送親的隊伍啊？”
本來是最早應該問出來的問題，到了現在才從孟落日的嘴裡吐出來，只不過在他詢問的時候，早就已經沒有了審問犯人應該有的那種威儀。
在孟落日的心中還能夠聽到老頭說出什麼大道理來，可是老頭坐在椅子上非常無奈的吐出了幾個字，讓孟落日徹底的沒有了八卦的興致：
“因爲我不認識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