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他們疾馳在京師高呼大捷的!”
“咳咳……”
永明帝說的太用力,氣沒喘上來,一陣咳嗽將他要問的話打斷。
丘中子衣服都沒穿整齊,就被永明帝命人一連聲的叫到宮中。他也是剛剛纔得知,大軍報喜之人喊了一路大捷。
其實吧,他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以往不是也有大捷後一路報喜的嗎,這麼多年沒打仗,這打贏了想要別人都知道也沒什麼。高調點也不是什麼錯。
“咳,光函關是什麼地方,一次大捷就要滿世界嚷嚷嗎?柔軟只是出兵騷擾,並沒有發生大的戰爭,這麼急吼吼的回來宣傳是想告訴百姓柔然其實侵佔了我們太多的領土,我們要奮起抵抗才能收回?咳咳。”
“這是打算也柔然正式開戰了嗎?這大捷可不是穩定民心,分明是擾亂民心!”
永明帝到底做了這麼多年皇帝,最起碼的大局觀沒有被他越發固執多疑的性格徹底磨滅。
丘中子聽完這番話,驚出一身冷汗。他是知道永明帝根本不想打仗,要不是這次被形勢所逼,他還會像以往一樣,把這事給拖沒了。
“陛下,事已至此該如何……”
丘中子一向以永明帝的想法爲方向,這會突然被提出這事,瞬間亂了方寸。原本該是永明帝說的話被他說了。
話還未說完,他也意識到自己說的有問題。臣子就是給皇帝解決問題的,不是給皇帝提出問題的。專業抱大腿二十年,他還是明白永明帝需要的是什麼樣的答案。
“事情已經發生,再裝作沒發生也不行。”丘中子腦袋急速運轉,思考解決方法。
“不如我們大大方方的將此事說給百姓聽,他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們把我軍將士英勇抗擊和陛下爲百姓着想,知道光函關被柔然佔領後立刻發兵。蠻夷被我朝赫赫軍威所嚇,兩軍一接觸,就潰不成軍。天佑我大陳千秋萬代,欣榮昌盛。”
丘中子一番話彷彿身臨其境,情真意切的讓人懷疑他什麼時候跑到前線去,一點都不像現場瞎掰出來,剛出爐的還冒着熱氣。
“這事就照你說的辦,具體事情你去操作。”永明帝懨懨的吩咐道。
“四郎的事情,你處理好了沒有。”兒子的婚事可不能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子給攪和了。他看中的是西原伯嫡長女,雖說西原伯被朝廷邊緣化,身上連個官職都沒有。可到底是名門著姓之後,官職什麼的根本不是問題。
最讓永明帝滿意的是嫡長女,嫡長女通常都是悉心教導能夠成爲宗婦。且聽說長得也是如花似玉,一向喜愛美色的四皇子聽說皇子妃人選定下後尋了方法去看女子的相貌。回來後聽永明帝的話,老實了一陣。
兩家還未下庚帖,只是口頭達成意向,這事一出永明帝十分惱火。到嘴的鴨子還能飛走了不成,世家那一堆怪脾氣真說不好會不會突然不把女兒嫁來了。
永明帝最後找到丘中子來做這事,到底是親戚,他處理這事至少不會偏袒別人。要是換做別人,說不定就讓四兒子娶了這個女子。這是絕對不可以發生的,關鍵時刻還得親戚靠得住。
“回稟陛下,女子不足慮而。太史俞和他們家倒是本家,對這事好像頗有微詞。”太史俞和他們大腿專業戶向來不對盤,他從來都是用眼角瞟他們。這個時候不上眼藥,簡直對不起自己的收到的白眼。這麼多年的成長,他們已經能夠聽懂朝臣們文縐縐的罵街語言藝術是個什麼意思了。這才明白當年聽不懂是多麼的幸福,這會只能聽懂也罵不出他們那字字好聽,放在一起就是不懷好意的話。
“俞家沒有教養好姑娘,不僅勾引皇子還妄圖誣告。太史俞身爲俞家宗房沒有教育管束好族中女子,咳咳,罰俸一年。俞家姑娘送入寺廟,如有再敢誣告皇室之人,加重處置。”
永明帝一字一字的說,很緩慢,中間咳嗽數聲。卻字字如刀,這番處置下去,俞的臉面徹底被皇家踩在了腳下。勾引皇子,污衊皇室,這個大帽子扣下來,只是罰俸一年送入寺廟的處罰顯得那樣的輕巧不相稱。
“寧馨,你說皇帝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噗。”
寧馨正在喝水,被宋軟突然的話嚇得一口水差點噴出去。
“你說什麼呢,皇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不英明。”
“得了吧,不用裝着這麼大義凜然,你怎麼想我還不知道嗎。你自己家你還不放心,這裡又沒有別人,我們就私底下說說而已。”宋軟嫌棄寧馨口不對心的回答。
“私底下要是說習慣了,檯面上不小心順嘴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怎麼辦。慎獨,懂不懂,更何況可不是一個人。”
“就這一次,不會養成習慣的。大不了我用詞注意些唄,有人一起說說也舒服。”
“昨天陛下發下的那聖旨可真是明晃晃的打臉,聽說接了聖旨後太史俞就上書請求辭官。說自己無德無才,家都治理不好,不足以擔當大任治理國家。”宋軟想到自己從別處得知聖旨上的內容,心中也是氣憤異常。
“四皇子那個樣子需要去勾引嗎,多看兩眼回去都要洗眼睛。皇帝陛下竟然能說出這麼顛倒黑白的話,還給太史俞家這麼大的難看!我聽說不少人家對皇帝陛下的這番處理都有異議,他這是打了整個世家的臉!”
寧馨見宋軟越說越激動,說出的話也越來越尖銳。
“不要太激動,太史俞不是那麼容易就逆來順受的。喝杯果汁消消氣,太史俞世代任太史,最是清華貴重不過。他們可不是沒落了的士族,這麼明晃晃打臉,肯定是要找回場子的。”
“他們要做什麼?在史書裡大書特書皇帝的昏庸殘暴?!還是有其他什麼方法?”
寧馨見宋軟興致勃勃的小臉離自己如此近,伸手將她的臉推向一邊。
“我怎麼知道,只不過是猜猜罷了,我又不是太史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