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又想起了柳月的考試,腦子裡突然從另一個角度想起一個問題,柳月不能去考試,那麼,最大的受益者會是誰呢?
一想起這個問題,我的腦子倏地閃過一道閃電,似乎打了一個霹靂,將我的腦神經猛地震動了一下!
我不由渾身一哆嗦。
“怎麼了?峰哥!”晴兒覺察到了我的身體的抖動,問我。
“哦……沒什麼,有些冷!”我隨口說了一句。
“蓋好被子!”晴兒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身體和我緊緊貼在一起,抱着我,睡了。
我一夜沒睡,剛纔腦子裡的閃電還在不停地在我渾身的神經裡發着幽幽的餘光。
第二天,馬書記和梅玲兩個人從西京回來了,果然如那天晴兒所說,雖然按照當初的安排,如果梅玲要去接馬書記,回來應該是三個人,但是,事實卻是隻有兩個人回來。梅玲那天無意中和晴兒說的話,似乎有先見之明。
我又想起自己昨晚的推斷,覺得自己的推理越來越得到證實,我想去找柳月說說,可是,想起柳月說過的不要再提此事的話,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不敢確定柳月是否想到了我昨晚想的那些念頭,但是我知道柳月絕對不是糊塗人,她的睿智和明智,一定會讓她看出問題的本質。我知道柳月很明白我對此事的懷疑,她堅決阻止我不要再提起此事,也許,她有自己的安排和想法,她有自己的理智和控制。
衝動是魔鬼。想起柳月告誡我的這句話,我暫時決定不和柳月說出自己的懷疑和推斷。
嘴上不說,但是我心裡不可能不想。我沒事就琢磨着這事。
此次考官,馬書記會是第一名還是第二名呢?他能如願以償考上省出版局副局長嗎?他真的能是柳月落考的最大收益者嗎?
第四天,面試成績出來了,同時,總成績和名次也就自然跟着出來了。
我早上到了辦公室才知道成績出來的事情,是陳靜告訴我的。
想一想柳月錯過了這次考試,我聽到陳靜說考副廳級的結果全部出來的時候,心裡不由有些黯然神傷。同時又想知道馬書記考試的結果。
我問陳靜具體的結果和名字,陳靜一臉茫然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啊,我就聽說結果出來了,具體名次木有聽說!”
我有些泄氣:“不清楚你瞎喳喳什麼?”
陳靜衝我做個鬼臉,看着我說:“你是不是關心咱們老大的考試結果?要不,我去找個人問問,我這就問!”
說着,陳靜就要摸電話,不曉得她要打給誰。
我阻止了陳靜,我可不想讓她給我弄得張揚起來,說:“好了,不用你瞎折騰,誰考上都和我無關,我沒這興趣關心這個!”
陳靜放下了電話,看着我說:“說的倒也是……唉……柳姐可惜了……倒黴啊……”
陳靜的話觸動了我的心事,我默然出了辦公室,下樓想出去走走。
剛到樓下,迎面遇見馬書記正走進辦公樓,神色和平時一樣,腳步匆匆,看見我,說:“我正要找你,到我辦公室來!”
從馬書記說話的語氣和臉上的神色,我看不出馬書記的喜怒哀樂,難道馬書記也還不知道自己考試的結果?
我跟着馬書記去了他辦公室。
馬書記坐下,遞給我一個通知:“我剛從部裡開部長辦公會回來,全省解放思想大討論經驗交流現場會就要在我們市裡召開,爲了這次會議,市裡已經籌備了很久了,這次會議規模級別都很重要,省裡幾大班子的領導都要參加,全省各地市的市委書記和市長也都參加……市委對此事很重視,對宣傳和上級新聞部門的接待工作尤爲重視,張部長剛主持完部長辦公會,部署落實市委精神,決定成立一個宣傳接待組,一是負責搞好對這次活動的新聞宣傳報導工作,二呢,做好上級新聞單位記者的接待工作……宣傳小組的具體人員組成是新聞科和市直三家新聞單位的新聞部負責人,柳部長牽頭,做宣傳小組負責人,具體工作內容和安排,由柳月負責部署,這個通知是剛發下來的,是成立宣傳小組的決定,正好給你看看……”
馬書記像往常一樣侃侃而談,甚至比以往話還多,神態自若。
我接過通知,看了看。
馬書記又說:“張部長今天在會上又提到我們報社了,又表揚你了,呵呵……這次全省的大會能在江海召開,這是省委對市委工作的充分肯定,市委對部裡的外宣工作很滿意,部裡對報社黨委的工作也很滿意,張部長特別提到了你,說沒有你,就沒有這次大會召開的機會……”
我說:“都是領導指導的好,我只不過是在按照領導的指示工作,特別是馬書記你的親自關照和領導,這是我工作取得一點成績的關鍵!”
馬書記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笑了笑:“這次大會,要給予高度重視,要充分報道好,要全方位多角度地報道,要報道地淋淋盡致……”
我點了點頭:“一定完成領導的指示!一定不辜負領導的期望!”
馬書記點點頭:“嗯……行,好好幹吧!”
馬書記的話裡露着談話結束的意思,按照以往的慣例,我該出去了。
可是,今天,我決定在馬書記面前體現以下下級對上級的關心。我站在哪裡看着馬書記,說:“對了,馬書記,你去省城面試,成績一定很棒吧!”
馬書記眼皮一跳,接着就微笑着說:“呵呵……難得你還關心這事,這事我都忘了……成績啊,呵呵……一般嘍……唉……可惜,要是柳部長去了就好了,我去,就是浪費名額,浪費時間,浪費資源哦……成績已經出來了,我第二名啊總成績,沒考上……”
“啊”我做極度的驚訝和惋惜狀,看着馬書記,喃喃地用不能接受現實的誇張的語氣說:“這這這怎麼會呢?這這這怎麼可能呢?”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就做出了這麼誇張的言行和舉動,我就是裝傻也不用到這個程度。
片刻之後,我明白了,這是因爲我心裡的快意和嘲諷以及對領導裝傻拍馬屁的情感交織在一起,纔出現了這樣的效果。
雖然我沒有確鑿的證據,可是,種種可疑的跡象已經讓我把柳月被暗算事件的幕後指使對象逐漸對準了馬書記,不管他有沒有考上,但是,妮妮失蹤,柳月不能去面試,最大的受益者是他,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我不由對他產生了巨大的懷疑和怨恨。當然,我的懷疑和情緒不會再他面前表現出來,不但不能表現出來任何懷疑和不滿的跡象,而且還要作出更加忠誠和服從的樣子,博取他更大的信任。
同樣,我對馬書記的懷疑也沒有告訴柳月,我知道,如果我告訴了她,只會讓她更加爲我擔心和牽掛,我不想讓柳月爲我靠更多的心。爲了我,她付出的已經太多了。
我在馬書記面前裝傻,馬書記卻好似比較受用,乾笑了下,說:“這怎麼不可能呢?強中自有強中手啊,呵呵……省裡那位文化廳的年輕處長,能力也是很強的,面試成績比我高出了2分……我是甘拜下風啊,唉……要是柳月去,說不定能的第一,可惜了柳月……我落考了,對不住張部長的期望哦,我剛纔部長辦公會上還向張部長謝罪了,呵呵……”
馬書記沒考上,心情竟然還很好,好像這次考試是可有可無一般,彷彿沒考上對他毫無刺激好無影響,甚至他比以往心情還要好,在我面前比以往還要健談。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馬書記內心的真實反映,至於馬書記剛纔反覆提到的爲柳月惋惜的話,我就當他沒說,我越來越覺得他就是此次事件的主謀,梅玲和王勇還有王巧玲,只不過是馬前卒。聯想起馬書記這段時間來在大家面前關於此次考試的表現,我心裡不由有些驚懼,確實是老謀深算,豈是梅玲和劉飛之流能比的!
我分析的理由很充分:因爲此次柳月成了馬書記最強勁的對手,馬書記自己也覺得考不過柳月,所以,就指使人下了陰招,阻止柳月去面試,讓她的努力付諸東流。從各種跡象來看,這個理由應該是成立的,雖然馬書記在那之前的言行舉止讓我很難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突然又想起張部長勸阻柳月報名參加考試的事情,這件事,背後看起來是梅玲在發飆,可是,這後面會不會也有馬書記的影子呢,這影子甚至張部長也不知道呢?
這樣一想,我更加驚悚了,媽的,我到底是找到了陰謀的根源還是神經過於敏感多疑了?
我決定保持高度的不動聲色,決不露出任何破綻,繼續暗地察言觀色摸底調查。
我又一次帶着誇張的表情,表達了對馬書記馬失前蹄的極度惋惜,然後離開馬書記辦公室,回到自己辦公室。
我的心裡帶着一種莫名其妙的快意,爲馬書記的失敗而快意。
陳靜聽我說了馬書記的考試結果後,哈哈笑起來:“看來,咱們和老闆有緣分啊,還得繼續在他領導下繼續革命,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不過,恐怕我們的老闆可是不樂意和我們一起繼續革命的,再革下去,年齡不饒人,黃花菜就涼嘍……”
我說:“馬書記心情很好的,像沒事一般,看來他很看得開的!”
陳靜嘴巴一撇:“呸這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你信不信,他在自己家裡,在自己的老婆面前,在梅玲面前,就肯定不是這副神態了……哎楚領導,老闆在你面前這副神態,說明老闆還木有從心裡把你當自己人啊,等什麼時候他心裡把你和梅玲同等對待了,你就看到老闆的真正內心世界了……他在你面前笑,說不定,心裡正在哭泣呢……哈哈……”
我笑笑沒說話,心裡同意陳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