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話,楊哥進來了,見我在這裡,笑了笑:“江總,來了”
我忙站起來:“楊部長”
我這麼一稱呼,楊哥和柳月都笑了,柳月站起來去關了門,對我說:“公開場合要一板一眼,現在是在我辦公室,就不要這麼拘束客氣了……”
我笑了,坐下,說:“楊哥,最近挺忙吧?”
楊哥也坐在我對過,笑着說:“還行吧,一直在熟悉情況,以前一直做組織工作,隔行如隔山 ,總覺得宣傳工作很簡單,沒想到還很複雜,道道很多,我這個新兵,可是需要向你和柳月學習,你們可要多幫助我啊……”
我說:“楊哥,你客氣了……宣傳領導工作,你很快就能適應的……”
柳月這時候冒出一句:“我黨的官,什麼隔行隔山啊,我黨培養的幹部,都是萬能的,黨委派你幹什麼什麼就行,沒有不行不懂的,說你行你就行,說你不行你也行,還不都是那麼回事……”
柳月這麼一說,楊哥寬容地笑了:“呵呵……小柳,也學會發牢騷了……”
柳月笑起來:“哪兒敢啊,在你大部長面前,不敢,不敢……”
楊哥繼續笑着,說:“好了,嚴肅點,不許拿市委領導開涮!”
楊哥這麼一說,我和柳月都笑起來。
笑畢,楊哥說:“下面的各個縣區委宣傳部,我們都跑了一遍了吧?”
柳月點點頭:“嗯……除了南江之外,都去了……”
楊哥說:“之前不去,有不去的道理,現在呢,我看可以去跑一趟了,去和南江縣委宣傳部接接頭,順便也看望下宋書記……”
我當然明白楊哥這話裡的意思,之前市委書記不去,他這個常委是不能不敢去的,他明白這其中的微妙關係。現在即將在南江召開市級大會,他自然知道是可以出動的了。在官場做事,察言觀色謹慎小心是第一位的。
柳月點點頭,說:“那你自己去,我就不去了吧……”
楊哥說:“那怎麼行,怎麼能臨陣逃脫呢,你得和我一起去……”
柳月無奈的點點頭:“那好吧,官大一級壓死人,聽領導的……”
我坐在旁邊,心裡突然有些酸溜溜的。
楊哥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看着我:“小江,你時間方便不?要不,你也跟隨我同去南江!”
我心裡倒是很想,但是,一想起馬書記那天批評我的話,不由心裡有些沮喪,說:“我很願意跟你去南江,可是,我得先給馬書記請假,他批准了,我才能去!”
楊哥笑了,說:“我看,你不用請假了……”
接着,楊哥對柳月說:“你通知嘯天,就說我要下去轉轉,讓報社出一名副總編陪同,就說我點名要江峰……”
柳月點點頭:“好的,馬上落實領導指示!”
到底是楊哥有辦法,一下子解決了我的難題。
我又想起一個問題,問楊哥:“那……什麼時候下去呢?”
楊哥說:“我剛纔問市委辦公室了,全市的那個現場會這週六在南江召開,我們就下週一去吧……正好趕在大會後……”
我一聽,有些爲難,說:“楊哥,這個月我值夜班,週一是沒有時間的,下午要開編前會,晚上還得看版……”
楊哥“哦”了一聲,看看柳月,柳月點點頭:“是的,他這個月值班,平時是沒有時間的,只有白天半天的時間……”
楊哥皺皺眉頭:“哦……那看來你不能去了,我的視察不可能等到下個月你值班結束啊……”
我失望地點點頭:“嗯……”
柳月看了看我,然後對楊哥說:“楊哥,你看這樣行不行,把去南江的時間改在週五行嗎……”
楊哥看着柳月:“爲什麼?”
我一下子來了精神,搶過柳月的話,說:“週六是出副刊,週末版,沒有正報,我週五是不用值班的,一直到週六下午,都是有空的……”
一天半的時間,足夠陪楊哥轉悠了。
柳月點點頭,對楊哥說:“是這樣……要不,就定在下週五?”
楊哥點點頭:“哦……下週五……”
突然,楊哥皺了皺眉頭:“下週四我要去省裡開會,週五是趕不回來的……”
楊哥這麼一說,我的心又冷了,楊哥的視察行動,當然是不能因爲我個人的事情隨意改動的了,不可能再推遲到大下個週五了。話說到這個份上,就已經很給我面子了,我不能太不知好歹。再說,本來楊哥去視察,我就是可有可無的,楊哥帶我去,大概是想給我一個安慰,或者是想和我多親近親近。無論如何,楊哥是沒有必要一定要遷就我的。
柳月一聽,不做聲了。
楊哥看了看柳月和我,咬咬嘴脣,說:“嗯……要不,這樣吧,乾脆,咱們這個週五去……”
我和柳月看着楊哥,柳月說:“這個週五?”
楊哥點點頭:“是的,本週五……”
柳月說:“可是……”
楊哥笑了,說:“你是說那大會吧,沒關係,反正大會已經確定在南江召開了,市裡的大員都會陸續前後去的,我們提前一天去,沒什麼事情,再說了,也正好給宋明正預祝一下,預祝大會圓滿成功……”
楊哥這麼一說,我也輕鬆了,看看柳月,沉吟了一下,點點頭:“嗯……也好!那就這麼定了,我安排辦公室通知南江……”
楊哥笑呵呵地說:“時間寬裕的話,小江,我還想去你老家去拜訪拜訪呢,看看咱們江記者成長生活的地方……”
我和柳月都笑了。柳月說:“同去,同去!”
事情就這麼定了,我跟隨楊哥和柳月,週五去南江,趕在全市現場會的前一天到。
我還沒有回到報社,柳月給馬書記的通知已經早就到了,我在回報社的路上接到了馬書記的電話。
“小江,楊部長這週五要下去視察工作,點名讓你跟隨陪同,估計是想出題目弄什麼稿子,正好週五你不用值夜班,就跟他去吧……”馬書記在電話裡說。
“哦……好的!”我答應着。
“柳部長通知我的,具體出發時間集合地點行程安排,你和柳部長聯繫!”馬書記說完掛了電話。
我然後一會兒到了報社,正在樓梯上遇到了馬書記,馬書記問我:“剛纔我告訴你楊部長要下去視察的事情,你和柳部長聯繫了嗎?”
我想了想,說:“聯繫了……週五下午1點在市委門口集合,時間安排是2天,週六結束……”
馬書記點了點頭,隨意又問了一句:“去哪裡?”
“南江!”我知道早晚他都是要知道的,乾脆早說。
“哦……南江……”馬書記眼裡突然閃過一道警覺的目光,接着就恢復了正常,說:“嗯……好,好,去吧……”
說着,馬書記和我錯身而過,直接下樓走了。劉飛跟在馬書記身後,衝我笑着點了點頭,一起下去。
我站在那裡,回身看着馬書記的背影,琢磨着他眼裡突然閃出的一道警覺目光,直到馬書記的車子開動,才轉身上樓,去了辦公室。
今天是週一,到週五還早,慢慢等吧,不着急。
這段時間,我還是比較忙的,自那次柳月給我指點教導之後,我就在新的工作崗位上找到了忙碌的新內容,打了報告給馬書記,馬書記很快就批示了同意,然後我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至於我是怎麼忙碌的,無關緊要,一筆帶過,不做具體敘述,否則有湊字數騙銀子之嫌。
下午,我去晴兒學校和晴兒一起吃晚飯,坐在出租車上,我隨意往外一撇,在一家路邊路邊酒店的門口,突然看見了兩個人正往裡走,一個是楊哥,另一個,竟然是陳靜的爸爸,前人事局副局長,現檔案局最後一名副局長。陳靜的爸爸我認識,開會採訪經常遇到,但是說話不多。他給我的印象是一個穩重老成的幹練之人,官場氣質和楊哥頗爲相似。但顯然沒有楊哥老練,不然,也就不會遭到劉飛老丈人的暗算了。
陳靜的爸爸先進去了,楊哥到了門口的時候,隨意轉身往外看了看,然後扭身快速進了酒店。
這是一家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小酒店,一般官場上公款吃喝的,沒有人回來這裡。
楊哥和陳靜的爸爸怎麼在一起?怎麼出現在這個小酒店?我頗感意外,這個時間他們來這裡,當然是來吃飯的。他們倆竟然單獨一起在這裡吃飯,有點讓我捉摸不透。難道他們是有什麼秘密的事情在這裡商議?
我帶着疑惑去了晴兒辦公室,和晴兒一起吃飯的時候,隨意說起了這事,晴兒聽了之後說:“你說的那家小酒店,是咱們學校東邊路口往南大約200米吧?”
我說:“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晴兒說:“楊哥看來喜歡那家酒店的菜,我前段時間路過那裡的時候,也看到過楊哥去那裡,也是和一個男人……”
我說:“那男人什麼樣子呢?”
晴兒想了想,說:“不到50歲的樣子,中等個頭,平頭,不胖不瘦,帶一副寬邊黑色眼鏡……”
我一聽,正是陳靜的爸爸。
我說:“你什麼時間遇到的?”
晴兒又想了想,說:“有一段時間了……大概在你考副縣級還沒考上期間……”
我心裡一動,不由琢磨起來。
晴兒看着我:“峰哥,怎麼了?”
我回過神,說:“沒什麼……”
吃過飯,我回到辦公室開始上夜班,心裡還在琢磨着這事。
晴兒無意說出的話,讓我不由把劉飛老丈人和楊哥還有陳靜的爸爸聯繫起來,龔局長的落馬,會不會是和楊哥陳副局長有關係呢?此事的主導,是楊哥呢還是陳副局長?此時,楊哥和陳副局長在一起在一個隱蔽的小飯館吃飯,是否又在琢磨什麼事情呢?
我想了半天,沒有想透,但是,心裡卻強烈懷疑起楊哥和陳副局長來,憑直覺,我覺得此事一定和他們有關,雖然我沒有任何證據。或許,我永遠都不會找到證據,任何人都不會找到證據。正如柳月所說,龔局長的落馬,會是一個永遠的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