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志茂跟他說了很多，吳蔚聽來聽去，聽出了一個道理：一把手者，管人。把人管住了，把這一幫子人攏到一起幹了工作，就是一個優秀的出色的領導。
韓志茂說：有文化不代表就能成爲一個優秀的領導者。領導者得有組織才能，這是第一位的。在組織這些人的同時，還別讓這些人犯錯誤，這是最關鍵的。你看，愛因斯坦那麼偉大的科學家，他發現了製造原子彈的方法，但主持製造原子彈的卻是奧本海默。爲什麼？因爲愛因斯坦雖然擁有最高的智商，但卻不見得擁有最高的情商，而領導者，在高智商的同時，還得有高情商。
對韓志茂說的這些話，吳蔚深以爲然。經過這麼多年一把手的經歷，他早就認識到了組織協調指揮能力的重要性。
“你是個很聰明的人。雲飛不止一次說過。你的聰明不僅表現在智商上，還表現在情商上。我聽說過關於你和管中山的事情，你知道因爲這一件事情，你贏得了多少人心嗎？”韓志茂問道。
吳蔚笑了笑，“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管中山究其根由還是因我而死，我不能讓他死不瞑目。”
“這些事情雖然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但直到現在還會經常有人提起。你現在肩上的擔子很重，回去以後，好好謀劃一下吧。這次，董書記對你很支持，雖然嘴上說只要你有問題，就一查到底，可我能看得出來，他才捨不得把你拿下呢。”韓志茂笑道。
“感謝領導們對我的信任！”吳蔚抱了抱拳，顯得有些“江湖”。
“值得信任的人，纔會得到信任。小吳，下面這些話，你一定要保密，哪說哪了，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了。”韓志茂變得嚴肅起來，手裡的煙也掐滅了。
吳蔚趕緊坐直了身子，下面這些話，纔是韓志茂最想說的話吧。
“這次蘇梓平的事情，牽出了副書記謝國祥。省紀委跟市紀委經過溝通，決定暫時先不動他。這個人，你一定要加倍小心。蘇梓平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跟他的縱容不無關係。他們之間的複雜交易，我暫時不會告訴你。但你一定要注重一下步力行。”
韓志茂端起桌兒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說道，“小吳，步力行年齡比你大，而且，提正處的時間比你長，又是在覈心機關呆了不少年，在心理上有種高人一等的優勢，想必你在跟他接觸時已經體會到了。他和國祥書記的關係，你也知道，你得注意一些。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吳蔚並不清楚，爲什麼省市不動謝國祥，韓志茂不說，他也不想去猜，他記得一句話：水至清則無魚。或許董起助也不想讓龍島這潭水太清吧；又或許，謝國祥目前所犯的錯誤，不足以引起世人警醒；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沒有足夠的證據。
市領導之間的鬥爭，他沒有興趣去參與，在市委書記與市長之間，他也不想站隊。雖然站隊很流行，他也知道站隊站得好的話，會成爲自己仕途升遷的加速器。眼下，他沒有心思考慮站隊的事情，他也不想去站隊。
……
閆濤說完找秘書後的第二天，吳蔚的辦公室便多了一個看上去比王君成還要年輕的小夥子，看到吳蔚進來，索長亮有些靦腆地笑着問好。
“哦？你就是索長亮吧？”不知爲什麼，閆濤一提這個名字，吳蔚便記住了。
索長亮聽領導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更是受寵若驚，趕緊驚喜地答道，“是，吳書記！”
吳蔚點點頭，索長亮的外形比王君成更讓人心儀，個子一米七五以上，膚色微微有些發重，眼睛很大，炯炯有神，國字臉，英挺的眉毛，一看就能讓人產生好感。
“唔——好。”吳蔚說了兩個字，便不再說話了。
他又想起了王君成。索長亮爲他的杯子續好了水，輕輕說了一聲，便出去了。
這是他第一次爲吳蔚服務，心裡有些忐忑，見吳蔚對自己不鹹不淡的，暗道：當領導的，都是這副模樣？還是故意裝出來的？聽說他對那個王君成特別好，結果王君成背叛了他。是不是對所有的秘書都挺反感的？怎麼也應該說點什麼啊！哎，大領導就是大領導，大不了就這段時間，等事情忙完了，再回宣傳部也不遲。
吳蔚倒沒覺出什麼，也沒有想到索長亮會想這麼多。只是覺得這個小夥子的外形條件不錯，看着應該是個挺儒雅的人。
閆濤來請示事情，手裡拿着接待方案，前些日子吳蔚就吩咐他把葉開等人來的接待方案拿出來，被調查的事情一出，就給耽擱了。
葉開還專門打電話來，問是不是不想讓他們去了，眼看着這秋天要到了，等樹葉落盡，就不開心了。
吳蔚笑着說他心太急，主要是因爲華老師過些日子要生小孩兒，葉開不但成了妻奴，又成了孩兒奴，再想出來，得經過層層彙報審批。
葉開笑罵：“我看你小子纔是妻奴孩兒奴呢！我們家芸芸是個可人疼的女子，根本不會考慮這些事情。好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優質的女人，別以爲你有東方青藍就美得上天入地，我的芸芸，比你們家那個差不了多少！”
“切！”吳蔚譏笑道，“算了吧，比一比，高下自知！我老婆，那是……”
“得了吧，你小子就是個老婆迷。別以爲我不知道，我可是聽說了，有人可是承認是你的那……啊……哈哈……”
吳蔚臉上一陣發熱，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現在連葉開都知道了，非得跟這個戚蔓兒問個究竟，爲什麼要這麼埋汰兩人的關係。
戚蔓兒消失了，打她電話，接也不接，給戚媚兒打電話，戚媚兒一頓罵，把趙亦銘心疼地接過電話把他罵了一頓，這都什麼啊！吳蔚真想把那女人抓來，先上去兩個嘴巴——雖然他一直告誡自己不要打女人，可戚蔓兒這女人真是欠揍！那些話，不用說沒有，就是真有那麼回事，也得死咬着不承認——除非，她想毀了他！
“你別胡說八道！”吳蔚咬牙切齒地對着聽筒說道。
“什麼？我胡說八道？你應該說是那個女人胡說八道！我聽我們家芸芸說過，你這個人，有點兒坐懷不亂的本事。我家芸芸說，當初她喜歡上了你，想要跟你——這事兒過去了，我說說你不介意吧？”
吳蔚差點沒笑出來，這種事，應該是他這個丈夫的不介意吧？這個葉開，思維果然跟正常人不太一樣，所以才幹出那麼變態的業績來。
“我想你也不會介意。介意的應該是我。”葉開自說自話，“以我們家芸芸的姿色，比那個老女人——你別不愛聽啊，確確實實是老女人嗎，我家芸芸比她可強多了！你都能忍住不動她，那個女人更不動了。所以，我敢斷定，她在撒謊！”
如果葉開現在在他面前，吳蔚肯定會上前抱住他，然後再轉兩圈兒，然後再高喊一句“知我者，葉開也！”
跟葉開通電話，吳蔚的耳朵必須得飽受折磨，沒有半個小時這個電話打不完。吳蔚沒少看過他給別人打電話，三言兩語，“咔”電話一掛，完事大吉，也不知怎麼回事，跟他就是話多。
最後終於敲定下週一把人馬拉過來，吳蔚放下電話，趕緊把閆濤叫了過來，讓他再把接待方案改一下。
“這樣，關於全縣交通狀況的專題片做好了沒有？問問他們，趕緊把後期製作趕出來。還有啊，我早就安排下去了，讓電視臺做一個關於全縣概況的片子，問問他們是不是做好了。做好了的話，先請靜琳部長把把關，然後再拿來我看看。下週一他們就要過來了，趕緊抓緊。借這個機會，我想多敲他們一筆。”吳蔚笑道。
閆濤也跟着笑了，可剛笑到半截兒，馬上又想起陶小桃的事情來，思忖着是不是把陶小桃的事告訴他。
“你怎麼還不去？還有事沒說嗎？”
“就是陶小桃的事情。”
“怎麼了？這段時間不是挺穩當的嗎？”
閆濤苦笑道，“在縣裡挺穩當，跑到市裡去了。市裡有個件批下來，這就是……”
吳蔚接過文件夾，看到上面寫的粗粗黑黑的四個大字——控告信。看了看裡面的內容，雖然寫的有些誇大，但基本事實都在。
“這件事，你看着寫個東西上去吧，按照規定的程序走。咱們也是沒辦法，公安部門已經有了結論，只是懷疑，也說明不了問題啊。”吳蔚嘆道。
閆濤欲言又止，下了好一會兒決心，才說道：“吳書記，從跟這孃兒倆的接觸來看，我覺得她們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只是，事情涉及到周書記，整個事情就像一團亂麻一般，理不出個頭緒來。”
吳蔚一挑眉：“哦？你也覺得這裡面有問題？”
閆濤點點頭，“陶小蘋之所以這麼鬧，肯定是覺得妹妹死得冤枉。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她的母親和姐姐最瞭解陶小桃的爲人了，從同事們對她的評價來看，她並不是那種馬大哈的人，也不是那種遇事想不開的人，說她失足？或者說她自殺？說不過去啊。”
攥着手裡的文件夾，吳蔚的手指骨泛出白色，閆濤知道，他在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