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委會,衆人下了車。這些二代們嘁嘁喳喳地說着,看這也新鮮,看那也新鮮。
“哎,這是什麼,是馬嗎?”那紅髮青年早就忘了被罵的事情,指着一頭驢問道。
“什麼馬!真是頭蠢驢,連馬和驢都分不清楚。一看你就不知道騾子是怎麼生的!”逯廳長被這幫二代挑起的火氣還沒消下去,一聽這紅髮青年問出在他看來特別幼稚的問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能分得清?這跟電視上的馬長得不一樣嗎!”紅髮青年頂嘴道。
“怎麼是一樣的?你有點常識行不行?張立言同志,回去問問你老爸,什麼樣的是馬,什麼樣的是驢,什麼樣的是騾子!”逯奇志這一頓搶白,被他叫作張立言的紅髮青年不吱聲了。
這個張立言的好奇心極旺盛,一心想知道村委會隔壁農戶家門口拴的是頭什麼牲口,問身邊的二代,有的說是馬,有的說是驢,這倒應了“手錶定律”——一隻手錶知道準確的時間,如果兩隻以上的手錶,反倒不知道準確時間了。
張立言十分疑惑地蹲在那兒研究,這牲口究竟是頭驢還是匹馬,強生讓他去吃西瓜,他動也不動。
“你在這兒幹什麼?趕緊去吃西瓜吧。”強生走到近前,也陪着他蹲到了地上。
“我不吃。你是這村裡的。你告訴我,這是馬還是驢,你們怎麼知道的。”
這個問題,把強生雷了個外焦裡嫩香氣四溢。他很懷疑這些城裡人是不是沒帶腦子就過來了,馬和驢,有那麼難區分嗎?
強生是個好老師,蹲那兒耐心地跟他解釋,“這是頭驢。驢和馬有啥區別?從體形上看,這馬比驢要大。驢的耳朵比馬的長。馬的頸上有鬃毛,尾巴上的毛比驢的多而且長。它們的叫聲也不一樣,馬呢,是這樣叫——‘咴咴——咴咴——’,驢是這樣叫的,‘嘎啊——嘎啊——’就這樣。”
張立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騾子是什麼玩意兒?你們這兒有嗎?”
“騾子啊,騾子是馬和驢雜交生出來的。公騾子母驢可以生,公驢母騾子也可以生。我們村裡騾子不太多了。馬也不多,現在驢比較多。”強生解釋道。
“那騾子生出來的是什麼?”張立言頗具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真是令人佩服。
強生一臉黑線地看着他,嘴動了半天才說道:“哥們兒,騾子是不會生騾子的。”
“爲什麼?”
“不知道。反正我從來沒見過騾子生騾子。”強生不懂染色體這麼高深的學問,只好如實回答。
“起來吧,到屋裡吃塊西瓜去。這天太熱了,你老是蹲這兒,一會兒中暑可就麻煩了。”強生拉了張立言一把,把他推進了院子裡。
張立言滿腦子驢馬問題,跟着強生進了屋。衆人手裡都拈着一塊西瓜,連呼解渴、好吃、起沙。
吳蔚這會兒正和逯奇志、馬睿場在房頂上,讓他們看了一圈四周的景色,進村時倒還沒什麼感覺,一上房頂把這兩人看呆了。
“馬隊長,這是天然的戰場啊。是不是有回到叢林作戰區的感覺?你看看東面、西面山口兩側,那麼多的樹,北面、南面好像不太合適,有果樹,不過山頂好像是松樹吧?還有橡樹,那是……槐樹,太合適了!”看逯奇志指指劃劃的動作和激動的神情,頗有“沙場秋點兵”的氣魄。
“大哥,你和兩位領導下來吃飯西瓜吧,房頂上太熱了!”強生在下面招呼。
吳蔚的頭上已經冒汗了。逯奇志、馬睿聲正在討論一會兒行走的路線。
聽到強生招呼,吳蔚用手抹了抹頭上的汗,“兩位老兄,還是下去吧,一會兒就曬成人幹了。”
“下去,下去……”馬睿聲揮着大手,自己先從牆頭上跳了下來。
“看到沒,這個死老a,多牛性,這麼高竟然還以那種姿勢跳下去。我可不行,你要不要試試?”逯奇志的情緒非常高。
吳蔚一笑,身子一提,左右腳換點牆壁,輕飄飄地落到了地上。
仍然站在房頂的逯奇志搖了搖頭,嘀咕道:“媽的,年齡不饒人,老子還得爬下去。”說話間,屁股坐到房檐處,兩腿先耷拉下來,夠着牆的時候再往下一蹭,站到了牆頭上。從牆頭下到院子時,倒沒有再爬,悠了兩下,跳到了院子裡的沙土地上。
“哈哈——老逯兄,這回你可服了?你看看人家小吳,還吊着條胳膊,身手也比你敏捷得多。”馬睿聲得瑟地用涼水衝着胳膊,喊道。
“我再年輕十歲……哼!”逯奇志下半截兒話沒說出來,再年輕十歲,他也不是馬睿聲的對手,老a是那麼好對付的嗎!
張立言吃完西瓜,又跑到了街上研究那頭驢子。把那頭驢研究得差不多了,一個人順着街道往村子裡去了。看到誰家門口拴着牲口,便站下來又是拍照,又是蹲下來研究。
等衆人出來準備上山,才發現居然“丟人”了。強生眼睛尖,遠遠看到張立言正蹲在一匹馬前,歪着脖子往馬肚子下看,便笑道:“在那兒呢!他對村裡的牲口特別感興趣,就是分不清驢和馬。”
“張立言,趕緊上山了!你蹲那幹什麼?還往下看,你這小子,真夠色的!”吳宇森笑着喊道。
紅頭髮的張立言回頭看了一眼,一見衆人都出來了,趕緊站起身往這頭跑。
“研究出來了嗎?那是馬還是驢?”逯奇志一臉的不屑。
“是驢!我看了,跟門口這個一樣。”張立言用極篤定的語氣說道。
“我看你就是一頭蠢驢!回頭我跟你爸說,讓他把你送到這個村裡來好好研究一下。驢、馬都分不清!”
吳蔚猜測,這張立言的父親跟逯奇志一定很熟悉,要不然也不會如此打擊張立言。
張立言一臉委屈地看着強生,眼裡全是埋怨,強生過來問道:“我剛纔不是告訴你了嗎?聽它的叫聲就能分出是驢是馬了,馬是這樣叫的,‘咴咴——咴咴——’,驢是這樣叫的,‘嘎啊——嘎啊——’。”
強生認真的模樣,把在場的二代們都逗笑了,一個個跟着強生學起了驢叫馬叫。
站在遠處的那匹馬聽到有人學它的叫聲,不滿地擡腿踢了一下,“咴咴——”地叫了起來。
張立言頹喪地低下頭,“還是認錯了,那是馬!”
衆人哈哈笑了起來。張立言不死心,追着強生說道:“我低下頭看了,那馬肚子下面的玩兒意跟剛纔那驢的差不多。”
強生哭笑不得,憋了一會兒才說:“過會兒我再跟你講,咱們還是先走吧。人家都走遠了。”
強生揹着十多瓶礦泉水,幾大步邁上去,很快便趕上了衆人。張立言也趕緊顛了一下揹包,追了上來。
幾個二代看他跟了上來,便跟他開玩笑,“張立言,馬是怎麼叫的?驢是怎麼叫的?”幾個人一會兒驢叫一會兒馬叫,熱鬧得狠。
“這幫小癟犢子們,放出來就撒歡兒了。”馬睿聲回頭看了一眼,看了一眼這幫“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年輕人,笑罵道。
還沒爬到山頂,這幫二代便累得坐到地上,再也不肯起來,連呼累死了、跟不上。
“就你們這素質,還是‘軍迷’呢,一個個都是‘僞軍迷’!身板都被酒色掏空了!這裡要建一個大型軍事旅遊基地,你們幾個都住到這裡來,好好練練!”逯廳長不改霸氣,挨個兒把賴在地上不肯起來的二代提溜起來。
“有槍嗎?”張立言問道。
“當然有槍!”逯廳長瞟了他一眼,說道。
“有槍好哇!弟兄們,上去好好看看,把這裡建成咱們的健身房。逯叔叔,我要去當兵!我要成爲真正的軍人!等一年以後再到這兒來,我要跟你比試比試!”張立言拍着胸脯,說道。
“跟我比試?你吹牛吧!你爸當年是我手下敗將!你多大了還當兵,你這個‘二代’讓你爸慣成這個樣子,去當兵兩天就把你累回來。”逯廳長說道。
“你別瞧不起人!不是所有的‘富二代’都一無是處的。我們也是有理想有道德有追求的!”張立言認真地說。
聽他這話,吊着胳膊走在前面的吳蔚差點笑出來,這位“驢馬不分”的少爺,看來還真被逯廳長給將上勁兒來了。
孔令巖和安浩文這會正跟吳宇森攀談。孔令巖說他與吳宇森的父親有過一面之緣,他記得好像是在省人代會上,當時他和他父親坐在一起。
吳宇森笑道:“我爸一年到頭在外面飛,也就開會那幾天能見着。孔書記,你那個秘書可是個厲害角色呢。”吳宇森指着吳蔚的背影,低聲說道。
“哦,怎麼個厲害法兒?”孔令巖對他的話大感興趣。
“功夫厲害!一人打幾個十幾個,沒問題。別看他表面上長得娘裡娘氣,還是個小白臉,力氣大着呢。”
“你也知道啊?前兩天,我們一起下鄉,他還救了我一命呢!”孔令巖笑道。
“剛纔他在車上被逯廳長和馬隊長逼供,都說了。這小子不光四肢發達,頭腦還不簡單呢。”
“從他弄得這個‘蛇仙谷’計劃看,他就不是一個簡單人。孔書記,咱倆有福,能有這麼一個優秀人才,好乾部不用多,一個兩個就夠了!”安縣長撥開擋在面前的松枝,彎下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