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場的陌生女孩
趕到楊諾宿舍樓下,楚修已放好繩子等着了。子歸把繩子系在腰上,順着水管慢慢爬上去。
“我還以爲你敢放我飛機呢。”楚修說,“我已施了法術,這間宿舍和左右相鄰的兩間宿舍都會處於睡眠狀態,無論發生什麼事早上六點前都不會醒來。趁現在趕緊查查楊諾的東西。書本和相機我負責,你就看他存在電腦裡的相片有沒有可疑的。”
她點點頭,打開楊諾的電腦——所幸楊諾沒有設置密碼——她很快找到楊諾放在e盤的照片,裡面存了數千張相片。她點開其中一個文件夾的標題是“10月人像攝影賽寧子歸師姐”,裡面的相片基本上楊諾都已發過給她看了。“筷子兄,你看,9月17日之後的照片好像沒有了。我記得楊諾跑來跟我說,想要跟在我身邊拍照的正好就是這一天,而那天晚上,也是那雙鬼手第一次真正攻擊我。”
楚修湊上前來,“這天沒有拍照吧?”
“有,那天我跟烏龜在一起,雖然最後他什麼時候離開的我不知道,但中間他是有拍的。”她說。
“照片都刪除了嗎?”楚修撫着下巴自言自語,“我來試試看能不能恢復。”
“嗯。”她起身換楚修坐下,自己打開楊諾的攝影包,拿出他的相機打算看看相機的內存卡上有什麼照片。“哇,居然是尼康的d700。”之前都沒看到,原來楊諾用的相機款式和她哥哥寧靖用的一樣。開機打開仍存在內存卡內的相片一看,“咦?”
“怎麼了?”楚修問。
“你看這裡。”她指着顯示屏,“這個在人羣裡的‘女’孩我從沒見過。我記得那天來參觀的人只有你和楊諾,其他都是武術協會的人,這個‘女’生我不認識,你那天見到她了嗎?”顯示屏上出現的‘女’生模樣看來年齡比她小三四歲,留着一頭短髮,髮尾有些捲翹,身穿一件粉紅‘色’的連衣裙,應該是很可愛的打扮卻青白着一張臉,站在一羣穿白‘色’武術服的男生中間特別突兀。
“我倒沒有看到有誰是這麼顯眼的打扮。”楚修看了看相片上的人,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女’人在瞪你?”
“咦?好像是。”從照片上來看,這個‘女’生正用一種嫉恨的目光看着她。
“你說她會不會是鬼?”楚修似笑非笑道。
“不會吧?”她直起背脊說,“如果她在場的話,就算是鬼,怎麼可能你沒看見,我也沒有感覺到?”
“未必,你忘了我們在戚興山遇到的那個小李嗎?他是鬼,我們誰也沒有感覺到他的‘陰’氣。”楚修聳聳肩。
“假設她是鬼,但我又不認識她,她瞪我幹嗎?”她忽然想起雪蘊剛纔說的話——主人讓我轉告你,你現在的危險來自‘女’人的嫉妒。難不成那雙鬼手跟這個‘女’生有關?她繼續播放後面的照片,每往後一張,‘女’生站的位置離她越近。“看,是17號那天拍的照片。”原來楊諾並沒有把相片存進電腦裡。“這是……”那個她不認識的‘女’生緊跟在她身邊,從剛纔看到的嫉恨慢慢變成了殺意。到17號拍的最後一張,那‘女’生已死死掐住了她的喉嚨。
楚修問:“你那天真的沒有感覺到什麼嗎?”
她搖搖頭。說來也奇怪,要是有鬼這麼緊粘着她,她不可能毫無感覺纔對。“筷子兄,我想這個‘女’生應該就是那雙鬼手的本體吧?”沒想到居然跟楊諾有關。
“嗯。”楚修點點頭,“或許楊諾就是看了這些照片,所以知道你有危險——慢着,也就是說以前他也曾經遇到這種情況,當自己照片上的模特兒被這個‘女’人掐住脖子,那個模特兒就真的被殺了。你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不也說了,‘就算是被人襲擊也絕對能擊退’,一般人不會那麼說的吧?其實他下意識害怕你作爲他的模特兒拍攝之後,會被什麼人襲擊。”說到這,楚修笑了一聲,“果然,他跟白無常提到的那四個‘女’人的死有關係。你把照片發到自己的郵箱,找人調查一下楊諾大學以前的經歷和這個‘女’孩的身份。”
“好。”她從口袋裡掏出讀卡器開始處理。只有噼噼啪啪敲鍵盤聲音的房間裡——
“不要碰她!”他們頭頂上的人突然驚恐地叫了起來,“求求你,別傷害她……”聲音很快轉爲哀求的低喃。
“是楊諾。”楚修說,“之前他也是這樣,可能夢見你被那個粉紅‘女’人殺死吧?”
“對方是因爲自己纔會死的——如果一直揹負着這樣的自責生活,楊諾過着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呢?”她想了想,說。
楚修挑起眉睨着她,“說什麼呢你?”
她說:“我只是在想,要是我也像楊諾那樣,把皇甫家鬧得‘雞’飛狗跳的我不是要以死謝罪?”
“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楚修嗤道。這‘女’人某些時候相當沒心沒肺,所以她沒什麼“罪惡感”,日子也過得自在。
她轉頭看了看附件上傳的進度,發現已經上傳完了,便把郵件發出去。“搞定了,趕緊走吧。”
“嗯。”
要調查楊諾的身家資料,最快的途徑莫過於直接問皇甫律了。“皇甫師兄,你知道攝影協會的楊諾嗎?”第二天她就找到在學生會辦公室忙着做資料的皇甫律開始打聽。
皇甫律手也不停地打鍵盤,視線也沒有離開顯示器,平淡地說:“知道。楊諾,應用物理學二年級三班的學生,是師妹你的直系師弟,攝影協會最活躍的成員,在高中的時候曾經獲得全國旅遊攝影比賽青少年組的一等獎,進入大學後,連續兩次獲得廣東省攝影大獎賽一等獎,是廣東攝影協會最年輕的會員。至於學習成績方面並不突出,僅僅做到不需要重修。高二的時候曾稱身體不好,長達一個月沒有上學。個‘性’開朗圓融,不是那種容易得罪人的類型。除此之外,師妹你還有沒有什麼要問的?”
她瞪圓了眼睛,“有。”
“什麼?”
“請問皇甫師兄你是怎麼會知道這些資料而且記得這麼清楚?”她從以前就懷疑皇甫師兄的腦袋容量是不是比一般人大。
皇甫律看也不看她,說:“所有出現在我附近的人,我都會調查清楚。前幾天我見他一直跟着你和悟皈,覺得奇怪就查查他的來歷。”
不知怎地,她覺得背後冒出冷汗來了。皇甫師兄不會也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個一清二楚吧?“皇甫師兄,那你知道他高中的時候沒有上學是得了什麼病嗎?”
皇甫律打字的手停了停,又接着寫自己的文件,說:“‘精’神問題,楊諾曾因爲‘精’神問題停學了一個月。”
“‘精’神問題?”她是不是聽錯了?“你不是說他‘性’格開朗圓融嗎?怎麼會出現‘精’神問題?”
“心理問題跟個‘性’並沒有必然的關係,看起來沒什麼煩惱的人鑽了牛角尖說不定一下就自殺了也說不定。”皇甫律不甚關心地說,“不過楊諾停學的真正原因應該不是‘精’神問題。”
“那真正的原因是什麼?”重點似乎出現了,她趕緊追問。
這次,皇甫律終於停下手上的工作,靠着辦公椅椅背轉過來面對她,說:“師妹爲什麼要問這些?據我所知,師妹對身邊的人的過去並不感興趣。”
“這個嘛……”對於她的“‘陰’差工作”方面的事情,她始終覺得不應該跟其他人透‘露’,即使皇甫律似乎對她的身份有所察覺。
皇甫律狀似不經意地問:“師妹你是不是認爲有些事情不應該讓我知道?”
好恐怖!皇甫師兄真的會讀心術!“不是不是!”她連忙搖搖手,說。就算真是這麼認爲也不能說出來!“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皇甫師兄解釋而已。”
“是嗎?”從皇甫律沒什麼表情的臉上讀不出情緒,他說,“跟之前師妹你問過的‘鬼手’有關對吧?”
她用力點點頭,拿出手機打開照片給皇甫律看,“沒錯。我和楚修都認爲楊諾跟這件事有關的可能‘性’極高。皇甫師兄你看這張楊諾拍的照片,看這兒,這個穿粉紅‘色’衣服的‘女’孩其實並沒有出現在那裡的。”
皇甫律略略思索了一下,說:“照你這麼說,這個粉紅‘色’衣服的‘女’孩很可能是鬼,並且是襲擊你的元兇,你和楚修則推斷楊諾和她之間存在某種關係,只要知道他們的關係,一定能‘弄’清這‘女’孩襲擊你的原因,找到她本體所在,換言之,可以解除師妹你現在的危機。是這樣沒錯吧?”
“對。”皇甫師兄果然一點就通。
皇甫律笑了笑,“我知道了,我會馬上幫你查這個‘女’孩。”
“太謝謝你了。”她本來還想去找於悟皈幫忙的,既然皇甫師兄這麼熱心,她就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