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沈晚馨,那就是被捧殺的典型。
她出生白音中較爲富裕的家庭,祖父將她祖母和母親的嫁妝當了大半,又還賣了家裡的宅子,就是爲了幫她父親在太子的奶公手底下謀到一個差事,事實證明她祖父還是很有眼光的,雖然所有人都把他們當做奴才甚至他們自己都認爲自己是奴才,但毫無疑問的,他們家在外頭有了臉面不說,那些銀子也回來了,日子也好了起來。
沈晚馨小小年紀就生的非常秀美,她的祖父和父親一合計,便決定花大價錢教導她詩文女紅,琴棋書畫……總之要將她培養成男人最喜歡的那種女人,他們希望沈晚馨長大能夠入東宮,就算只是得寵一時,也能夠給家裡帶來說不盡的好處,至於失寵之後如何淒涼,那就是他們不管的了,但沈晚馨並不知道祖父和父親的指望,還以爲他們是真心疼愛自己,所以她在家裡一向是被別人捧着,變得心比天高。
因爲她天資高,西席沒有不稱讚她的,她便有些怨天尤人,心想自己爲什麼不是胤夏貴女,更覺得那些貴女也不可能有自己這般美貌,若是自己有那等出身血統,怕是連皇后都做得。但看到太子府環肥燕瘦美人衆多,沈晚馨更是第一次對自己沒有了信心,她無法想象自己若是不能成功的得到太子的寵愛會有怎樣的未來,而這個時候洛祈淵的瘋狂愛戀無疑是讓沈晚馨有了更好的選擇權,一位皇子——縱使是出身最爲低微的皇子,對沈家來說也是高不可攀的,所以她立刻成爲了全家人諂媚討好的對象。
洛祈淵對她百依百順,會受她那些小伎倆的矇騙;第一側妃李筱歌空有高貴的身份和不俗的美貌,卻沒有相應的手段,而且太過看輕沈晚馨,所以境遇很是淒涼;素芊芊將李筱歌視爲敵人,所以拉攏沈晚馨……在淳郡王府稱王稱霸的沈晚馨變得有些飄飄然了,認爲高高在上的胤夏人也不過如此,而現在聽到這三人在賞花,沈晚馨一盤算,李筱歌后半輩子都要在淳郡王府呆着,而自己已經拿捏住了洛祈淵,自然不用擔心她;成親王世子妃出身低微自身難保……若是旁人聽了定會笑死,心想你說陳嫣然是出身低微,那你自己要低到什麼程度啊?
就是寧親王妃麻煩,而且蕭清暖之前故意找麻煩的行動讓沈晚馨很是氣憤,所以她要刁難清暖,在她想象中,蕭清暖就算是親王妃又如何?丈夫那個樣子,又是一個女人,還能對自己的丈夫怎麼樣嗎?因此,沈晚馨故意咬住下脣,泫然欲泣:“王爺,我只是想將這片美景畫下來送給你而已……”
只能說,沈晚馨用白音女子的地位來想想胤夏貴女的地位,而且還針對心高氣傲才華橫溢心思縝密的清暖,這就註定了她的悲劇。
洛祈涵看到沈晚馨這個樣子,心就軟了,他也不信那三人會刻意駁自己的面子,何況她們還要顧慮李筱歌,於是便繼續想涼亭走去。
他的侍衛和奴才們早就對他寵妾滅妻到極點的行爲看不慣了,畢竟等級制度已經植入了所有人的骨髓,加上素芊芊會做人會收買人心,這些人便更加同情他們的王妃,只不過自己是洛祈淵的奴才,所以主子做什麼都是對的但縱使如此,聽見洛祈淵因爲沈晚馨一句話就轉變意思,他的手下心裡都在咆哮。
李側妃也就算了,但成親王是什麼人?文昌侯又是什麼樣的世家?就連他們這些奴才都知道,你身爲主子居然還要去得罪人?你是嫌沒丟夠人還是樑國長公主不夠分量教訓你?
雖然奴才是主子的工具的,但他們也希望跟一個好主子,而不是這樣不着調的主子。
可再怎麼不甘,他們還是奴才,必須聽從洛祈淵的命令。
清暖未曾想到自己這邊報了名字他們還過來,便微微蹙眉,然後又放下心來,她本不欲和這兩人有什麼關係,但既然他們自己找上門來,她也不會手軟,反正她身邊有內務府的人,什麼事情傳不出去呢?
洛祈淵顯然也是知道這三人中清暖最不好得罪,便溫言道:“見過王妃。”
太子可以稱呼清暖爲弟妹,那是因爲太子身份比親王高,若是同爲親王也可以如此稱呼,若是身爲郡王且二人關係好,私底下叫也沒什麼,洛祈淵一樣都沒有佔,自然只能稱呼清暖爲王妃。
清暖也不會失禮,她微笑道:“淳郡王太過多禮了。”
見清暖說完這句話就一副禮貌送客的樣子,洛祈淵便知道清暖已經明白自己的來意而且委婉地拒絕,他剛想說什麼,沈晚馨卻忍不住了。
沈晚馨自負美貌才藝,她總是認爲比她漂亮就沒她有才華,比她有才華的就沒有她漂亮,只是地位和血統一輩子限制了她的地位。清暖的才華是已經公認的,今日見到清暖,沈晚馨頓時涌起一股深深的自卑感,也就越發不忿:“王爺——”
看見沈晚馨這樣突兀地說話,李筱歌習以爲常沒有任何表情,陳嫣然微微蹙眉,第一次真正看到沈晚馨是如何囂張,清暖卻笑道:“不知淳郡王府又添新人,我應該送一份賀禮纔是,實在抱歉。”
聽見她這樣說,其他人雖然面色如常,但心裡早已經笑開了。
能夠讓身爲王妃的清暖送上賀禮的,只能夠是有婚禮有嫁妝有酒席而且還上了皇家玉牒的正妃側妃庶妃,清暖冰雪聰明之人,自然猜到了沈晚馨是誰,卻故意這樣說,直接刺痛沈晚馨最敏感最自卑的角落,而且還點出洛祈淵的違制,偏生若是別人指責她,她可以裝作驚訝地說“王府的侍妾是不能來參加秀瀾月的,我深居簡出,只以爲淳郡王府添了新人……”,沒人能夠說她一句不是,因爲她不知道嘛洛祈淵當然知道清暖是故意的,偏偏清暖那個態度實在是誠懇,讓他憋着一口氣,就是無法發作,他深吸一口氣才說:“這個亭子風景極好,眼前花海盡收眼底,我想在此作畫,不知幾位能否割愛?”
清暖笑道:“我們這兒可是有一位孕婦……”但她話鋒一轉,“若是淳郡王難得大發雅興,我們自然不會如此不識趣,我立刻吩咐人將畫具什麼的弄來,也好觀摩觀摩……”
清暖這一句話又暗藏玄機。
洛祈淵雖然看似一副文采斐然的樣子,但因爲出身低微,恭貴嬪又不受寵,所以去書房上學的時候屢受欺壓,那些導師雖然不至於明着表態,但爲了不得罪其他的皇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洛祈淵雖然樣樣都會但樣樣都不出挑,尤其是需要從小下苦工的字和需要靈性的畫都不怎麼好,爲了不讓人嘲笑,洛祈淵很少題字作畫,所以清暖才說他是“難得大發雅興”,這明褒暗貶的說話方式實在是讓李筱歌和陳嫣然大開眼界。
洛祈淵被清暖的話繼續噎着,不由暗道自己爲什麼要得罪蕭清暖,這張嘴巴跟老七一樣,只不過老七是明着毒舌而且毫不留情,蕭清暖就綿裡藏針佈置軟刀子,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在場的人都明白,清暖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若是你洛祈淵要畫畫,我二話不說就直接讓路,但若是別人要畫,你也掂量掂量我們的分量,若是你爲了讓一個白音侍妾畫畫叫我們離開,這就算打了我們的臉,我們是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的,而且清暖已經挑明瞭說,就是想要洛祈淵的回答,若是洛祈淵假意應下再讓沈晚馨作畫,他也沒什麼面子可言了。
沈晚馨看到洛祈淵這樣猶豫,不免有些生氣,她早就被寵壞了,所以出聲道:“是我要畫下這兒的美景送給王爺。”
清暖立刻說:“不好意思,之前和淳郡王談天,居然將你放在了一邊,不知夫人是哪家貴女?我不但要補上一份賀禮到淳郡王府,自然也要補一份到貴府的。”
沈晚馨也被氣得不行,她當然明白清暖看出她的身份只是故意刺她,只是她實在說不出口?說她只是淳郡王府的良姊還是個白音人?待會清暖直接說良姊不是不能來的,王爺不是要怪罪她嗎?
她自知樹敵極多,身份不要說純血胤夏貴女了,就算是那些半夏的女子都比她家裡勢大的多,若是她寵愛不在,家裡也必定不會管她,那她才真正是處境淒涼,所以她必須牢牢地抓住洛祈淵的寵愛,揣摩他的心思,不能做任何讓他不快的事情……這樣一想,她便出了一身冷汗,知道自己剛纔的行爲是多麼不合時宜,等洛祈淵回過味來,自己必定討不了好沈晚馨死死地咬住了下脣,思索着應該怎麼解開這個死結,清暖笑容清淺,完全看不出她方纔就用了幾句話就掌握了主動權還讓沈晚馨陷入了非常危險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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