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章 夜晚的鏡湖
宏正國是個很奇怪的國家，它的居民生活水平相當高，但是交通、通訊、軍事這三方面的技術卻相當落後，由於各種物產都能自給自足，再加上傳統的影響，出國的人簡直鳳毛麟角。
縱使佟林想見沈素的心情再迫切，他也只能老老實實搭火車過去。現在的他對火車已經相當戒備，一路上坐得提心吊膽。實際上200裡的路程不過一個多小時罷了，手上的報紙還沒看一半，車窗外已經全是鏡湖白茫茫的冰面。
冬天的第一場雪早已下過，自那以後鏡湖就結了冰，十幾天後就有大膽的小孩去冰面上玩耍。佟林放下報紙，揉揉眼睛專心地向外望去。記憶中他只來過鏡湖一次，那時候的他還沒大到懂得品鑑美女的地步，所以沒留下什麼深刻印象。看着外面蒼茫的湖面和上面化成一個個小點的滑冰的人，他心裡一陣羨慕。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很多高官的夫人都來自鏡湖，在這個動亂的時代這裡竟然能呈現一派祥和景象。他到現在都不會冰刀，就算是會他也不會去滑，因爲他不會游泳，萬一掉冰窟窿裡他就只能等死了。想到這他全身一冷，接着又想如果沈素邀他去滑冰怎麼辦，嘴角不自覺地浮起笑容。
沈素的家獨門獨院，又臨街，所以很好找。按了門鈴，很久沒人出來，看樣子是沒人在家。在門口等了片刻，佟林決定先到一邊躲着，不然被人看到他在門口等會很尷尬。在街對面遠處又等了一會，有些無聊，雖然戴着手套，他提着一袋火龍果的手還是快凍僵了，佟林索性決定四處走走。
自想明白“每個人都是自己世界的主角”這件事後，佟林就喜歡看路人的表情，那些表情稍微透露了點關於別人的故事的劇情。站在離沈素家幾百米遠的一個十字路口，佟林又開始了“偷窺”。
他面朝北站在十字路口的東南角，裝作等人的樣子，眼睛很自然地看着迎面走來的女生。那人穿着桔黃色的羽絨服，白毛邊的帽子將頭髮和額頭全遮住，只露出圓圓的臉蛋，皮膚白嫩，大眼睛，帶着白毛線手套的雙手捂住了嘴和鼻子，大概是想吸收點熱氣。很可愛，這是佟林對她的評價。女生漸漸走遠，佟林仍然面北看着，一輛客車由東向西開去，若在平時自然能在紅燈亮前闖過十字路口，這時卻只能無耐地“哧”一聲剎下車來。冰面限制了客車的速度，也同樣削弱了它的剎車功能，佟林眼看着客車剎車後滑過了停車線。車裡靠南的一面坐了四五個人，一個穿棕色皮衣的女子吸引了佟林的注意，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職業女性，眉細而長，皮膚是屬於那種年齡特有的白，正單手托腮想着事情，幽謐中輕現優雅，淡遠處若有淡愁。必須原諒佟林只看漂亮女子，他是學哲學的，但他也是個男人。
綠燈亮，佟林的目光也隨着客車慢慢向西偏移，就在這時，從北面路上駛來的一輛吉普完全沒有減速的意思衝了上來，也不知開車之人在想什麼，竟然沒注意到已經到了十字路口，而且前面是紅燈！吉普時機走神了，客車司機卻沒有，他已經猛打方向盤使客車向左偏去，然而終究不可能躲開直線駛來的吉普，“轟”地一聲，兩車相撞，客車頭以更快的速度在冰面上向十字路口的西南角滑去。
佟林早已經丟下火龍果朝十字路口的西南角奔去，跑了兩步後他就猛地打開翅膀，不顧一切地以他能達到的最快速度衝了過去。他看到了目瞪口呆面對滑行的客車站着的沈素！
他的速度太快，以致於整個人在空氣中化爲一道灰影，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及時趕到，冰實在太滑，吉普撞來的力道也太大。
早已經無法用爭分奪秒來形容，佟林的眼中快急出火來，他以比客車更快的速度向沈素接近着，但是客車離沈素比他更近。
周圍的所有人所有聲音自動被大腦忽略，只有沈素，近了，更近了，佟林腦中似乎已經判斷出他伸出的手會和客車頭同時碰到沈素，這已經算是遲了，可是他已經不可能更快。難道就這樣了嗎？佟林無聲地問。
難道就這樣了嗎？客車離沈素只有一米的時候，佟林伸長的手指尖拒沈素還有三米……
突然，沈素左面的空氣似乎虛晃了一下，空氣的晃動尚未結束，一個人影從裡面飛撲而出，抱起沈素就滾倒在地，向着佟林的方向滾過去。
佟林還沒來得及高興臉色就冷了下去，速度不減急速上升，掠過長街消失於遠處一棟樓後。救沈素的人是異能人並非佟林臉色變冷的原因，真正原因是他認出來那男人就是吉普的司機！
佟林已不打算再見沈素，不僅僅因爲他衣服破了，還因爲他想解決掉那個救了沈素的藍衣男子，儘管他知道未必打得過！
佟林很快戴上帽子把羽絨服的拉鍊拉到最頂端遮住嘴和鼻子走了出來，他先繞到沈素家南側的路口，一看見沈素和那男子從街的另一端出現他就走了過去，控制好速度，他就可以聽到兩人在沈素家門口說些什麼，從而決定下一步怎麼做。
遠遠望去，沈素臉色蒼白，一慣扎得很利索的馬尾散了幾縷頭髮出來，白色的羽絨服前面染了幾片泥污，走路也一瘸一拐，更讓佟林升起保護之心。他已經認準了，旁邊那個正扶着沈素左臂貌似忠良的男子絕對是居心叵測！
兩個人已經在院門口停了下來，沈素對那男子道：“真是太感謝你了，王先生，我到家了，如果不嫌棄的話就進去坐會吧。”
別答應，別答應，佟林暗自祈禱。
“救困扶危正是警察的本分，雖然我今天不當職，可是剛纔就在你身邊，怎麼可能見死不救。呵呵，如果沈小姐不嫌我煩，在下倒是真想多和沈小姐說幾句話，像沈小姐這樣漂亮的女子在鏡湖也很難找呢。”
我操你大爺！佟林已經在心裡罵開了，可是還得裝得跟沒事的人一樣向前走。
沈素臉上一紅，一邊開門一邊道：“王先生直接叫我沈素吧，請進。”
“沈素小……呃，沈素，你也直接叫我王逸飛好了。”說着王逸飛就跟了進去。
飛你媽啊，你他媽給我等着！！！佟林心裡已經在咆哮！
沈素關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佟林那破破爛爛的後背，心裡覺得好象在哪見過，不禁多看兩眼，終究沒想起來，又關上了門。
門合上的一剎那，佟林驀地冷靜下來，當日在火車上他想揍人，現在卻是真真正正的想殺人！王逸飛駕車撞向客車又英雄救美顯然是事先預謀好的，不管他圖謀的是什麼，或者只是因爲喜歡沈素而用這種辦法接近，這種辦法已經超過了佟林承受的底線。視客車上十幾條人命爲何物？把那麼冰清玉潔的一個人當傻子來騙嗎？什麼東西！非殺之不足以平憤！然而不管他是什麼東西，佟林不得不正視一個事實，那人似乎會瞬間移動，這種移動方式可比他的飛行高級多了。只要一擊不中，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讓佟林略爲慶幸的是，他並非沒有機會。
一條街走到頭的時候，佟林已經想好了辦法。先去商場買了件新的羽絨服，又去買了箱如州產的火龍果倒出來用手提袋裝上，天一黑就大搖大擺殺向沈素家。
開門的是沈素的母親，一個身材瘦高極有氣質的女性。
“你好，請問找誰？”
“阿姨，我叫佟林，是沈素學姐的校友，在宏大是同一個社團的。這次來鏡湖看親戚，順便來看看她。”
“啊，是素素的同學啊，快進來吧。”
沈素的母親關了院門在前面帶路，還沒進屋就喊道：“素素，你同學來看你了。”
真見面時，沈素和佟林都愣住了。沈素還以爲來的是鏡湖的中學或者小學同學，而佟林本以爲沈素應該沒事了，不料她右腳腕上卻像包糉子似的纏了厚厚的沙布，正把腳翹到茶几上晾着呢。
“佟林？！”
“呀，學姐，怎麼了這是？！”佟林裝得可真夠像的……
“不小心扭了，沒事的。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我二叔，忽然想起來你家就在這，就來看看你。”
客套了一會，沈素的父母都藉故上了樓，沈素馬上壓低聲音氣道：“你哪來的二叔？還在鏡湖？！以前信上不是說就一個姑姑，還在宏都教書嗎？”
“你別生氣啊，我想去參軍，估計以後見面的機會就很少了，所以先來看看你。”
“參軍？去哪參軍？”儘管仍然問得兇巴巴的，沈素實際上已經沒那麼生氣了，倒是有點悵然若失。
等佟林解釋完，他以懷疑的語氣問道：“你的腳不是扭的吧？”
這下該沈素慌了：“呃，地太滑了，剛摔了之後還不怎麼疼，回家之後卻更厲害了。”沈素的話半真半假，也讓佟林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幹掉王逸飛的決心又大了點。
儘管知道佟林要找旅館住，沈素也不敢留他，說了會話佟林就告辭出來，找了家小旅館對付一晚上。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到沈素家附近的一幢樓頂貓了起來，專等王逸飛出現。
果然不出他所料，9點剛過王逸飛就出現在街上，懷裡還抱着花，恨得佟林牙癢癢。此時沈素的父母已經都上班去了，沈素單腿一跳一跳地蹦出來給王逸飛開了門，看得佟林又好氣又好笑。略等了幾分鐘，佟林也按響了沈素家的門鈴。
接下來的幾天裡，佟林很快就和王逸飛混熟了，爲了不讓他起疑心，佟林對沈素僅僅表現出如姐姐般的尊重，而對王逸飛，簡直像是見到自己的偶像一樣，理由是他自己編的，他從小崇拜警察……老天作證他這麼一個叛逆的人就從沒正眼瞧過那職業！在王逸飛追求沈素這件事上，佟林表現出一種恰當的積極態度，大大地增加了王逸飛對他的好感。沈素對此雖然很奇怪，到底是沒當着王逸飛的面問他怎麼了，而每次離開沈素家的時候佟林又總是比王逸飛早一步。
一晃一個星期過去了，沈素的腳也完全好了，三個人商定週末的時候去鏡湖溜冰。週六到了鏡湖，玩了一個小時沈素就累了，兩個男人只得很紳士地陪沈素到了岸上。
佟林很不好意思地問王逸飛：“逸飛哥，你能不能抽空教教我搏擊術？我很想學。”
王逸飛好不容易逮着個在沈素面前賣弄的機會，當即道：“好啊。”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就見佟林被各種摔，雖然不重，也已經灰頭土臉。沈素都心疼了，佟林仍然樂此不疲，表現出一個想學搏擊術的年青人應有的狂熱。
接下來的幾天，佟林每天都被摔，有時候他刻意爆發一下稍微用那麼一點點超越常人的速度和力量，仍然被王逸飛剋制的死死的，很顯然，王逸飛絕不願在沈素面前失了面子。越是這樣，佟林對自己的陰謀就越心安理得，你讓我丟人，我就讓你丟命！
這天，佟林覺得時機差不多成熟了，當着沈素的面約王逸飛晚上去湖邊對練，沈素也起鬨說自己也想去看看。當晚沈素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看着兩人打了一小時，接着就說再晚回去就要捱罵了，佟林當即提議道：“逸飛哥，你送學姐回去吧，我想再練練。”
王逸飛心中大讚，這小子簡直太他媽識實務了，答應道：“也好，呵呵，別太拼命，練一會就回去吧。”
這還是三個人第一次晚上出來，佟林竟然讓王逸飛送自己回去，沈素有點生氣，瞪了佟林一眼，生氣走了。
直到兩個人走出五十米遠，佟林才喊道：“逸飛哥，今天的直拳我還沒學好，呆會你再來指點我一下啊。”
王逸飛心情正好，遙遙答應：“好。”接着揮揮手就和沈素離開了。
等兩人走遠，佟林馬上跟了上去，他怕王逸飛對沈素不利。事實證明佟林猜對了，從幾棵樹的陰影下走過的時候，王逸飛突然道：“素素，我喜歡你。”
沈素一愣停了下來，點頭道：“嗯，謝謝。咱們還是快點回家吧，我爸媽恐怕等急了。”說完繼續朝前走。
王逸飛卻猛地扳過沈素的肩膀，低頭就吻。佟林只覺腦子裡“嗡”地一聲，全身猛地熱了起來，肺都快氣炸了。“啪”，掰斷了身邊的一根枯枝，佟林再也不動了。然而剛纔“啪”地一聲已經引起了王逸飛的驚覺，他停下動作，扭頭朝黑暗處問道：“誰？”
沈素趁機掙脫出去，急步走進路燈下，也不等王逸飛就朝家走去。等了將近一分鐘，樹林裡都沒啥動靜，王逸飛又發力朝沈素追去，一路又是自責又是道歉將沈素送回家。
進了自己的臥室，沈素趴牀上就哭，心中把佟林罵了千百遍，不過翻來覆去就那麼一句，死佟林，死佟林……這女生就要二十一了，竟然還沒學會罵人，單純得可愛。
佟林沒多大會就等來了氣頭上的王逸飛，心中偷笑，嘴上卻安慰道：“逸飛哥，我看沈素學姐是喜歡你的，只是太靦腆。再多花些時間，你一定能追上她。”
王逸飛心中暗罵，多花些時間老子早又拿下三個女人了，不過終究是沒那麼生氣了。他實在是懶得和佟林多呆一分鐘，打得沒沒精打彩的。佟林見狀道：“逸飛哥，你把手抄兜裡怎麼樣，這樣我就沒那麼害怕了，說不定能練得快些。嘿，我再給你講講沈素姐在學校的事。”
王逸飛正懶得動手，當下直接把手抄進牛仔褲的後兜裡，一味躲閃佟林的攻擊，口中應道：“好，我倒想聽聽沈素在學校的事。”
“沈素學姐一直沒有男朋友。”說着一拳打了出去。
“她可是我們首都大學美術系數一數二的美女。”兩腳踢出去。
……
……
王逸飛已經完全沉浸在佟林的陳述裡，一邊想象着原來沈素是如此出色的一個女子，一邊分出百分之一的心神躲避佟林的攻擊。
“佟小花其實是隻貓。”
嗯？佟小花是隻貓？無意識地重複了一遍佟林的話，王逸飛完全愣住了，連躲都忘記了。下一瞬，拳頭的破風聲突然傳進耳裡，佟林握得指節已經發白的拳頭像炮彈一樣朝他喉嚨轟去！嗯？這傻B玩意怎麼這麼快了？不對！這是異能人才有速度！
王逸飛登時驚出一身冷汗，猛地順着拳頭的方向向後倒去。拳頭離他的喉嚨還有一分米，他向下倒的速度也夠快，兩者之間的距離只以一個他可以承受的速度接近着，他有把握在兩者接觸之前瞬間轉移出去。
王逸飛嘴角浮起了冷笑，身體表層的空氣像是水面一樣起了漣漪。
壞了！佟林心中嘆道，就這麼讓他逃了，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了……
絕不！
水波下的王逸飛突然愣了一愣，因爲他看到佟林的拳頭猛地收了回去，儘管如此，他仍然繼續讓自己的身體虛化，傳送一旦開始，不是他想停就能停的。身體已經後仰到與地面只有45度夾角了，他突然看到佟林的後背似乎爆炸了，兩片灰色的東西“唰”地一聲就斜在他背上，就像本來就在那一樣。然後佟林的速度突然猛增，他的身體已經變成了炮彈，而他的拳頭的速度以更大的幅度猛增，就像是被身體這顆炮彈又射出的炮彈一樣轟向他的喉嚨。幾乎沒用時間，拳頭和喉嚨就接觸了，就像本來就接觸在一起一樣。
水波下的身體沒有繼續虛化，反而變成了實體，然後，爆豆一樣的骨頭碎裂聲從拳頭下傳來，王逸飛嘴裡的血沫噴了佟林滿頭滿臉。佟林果然賭對了，王逸飛的傳送需要一定時間來發動，不然他英雄救美時沈素的腳也不會扭傷了。
“砰”，王逸飛圓睜着雙眼砸進地下，半個頭都陷進土中。
血繼續從王逸飛口中溢出，一股一股帶着血沫看得佟林直反胃，他是第一次殺人，再多看一秒他就要吐了。左手撐在地上，他猛地抽起拳頭，沒抽動！再抽，還是沒動！對未知的驚懼暫時壓下了他胃裡翻滾的難受感覺，正準備再次發力時，散發着天藍色光芒的細絲忽然從王逸飛碎裂的喉嚨處飄了出來，初時只有一道，細如髮絲，繼而兩道，五道，數十道，最終匯成一道絲帶一樣藍色光流在空中舞動着，然後飛向佟林脖子上掛的護身符，從王哲脖子上摘下來的那個。不知何時，護身符已經嵌進了佟林的肉裡，卻並不十分疼，不然他早該感覺出來。仔細分辯，就可以看清藍色光流並不流動，它只是連接在王逸飛的喉嚨和佟林的護身符之間在空中舞動。流動的是藍色光流內部那一道更細的淡淡的火紅色彩，火紅細流的頂部就像溫度計裡的水銀一樣慢慢向上拱，終於爬過了長長的藍色光帶來到護身符。
“啊！”儘管疼得要死，佟林只是低吼出來，他腦子裡還記着自己呆的地方並不安全。全身的每一個細胞裡都像夜魘症候羣爆發後的那次一樣分出一絲絲火紅，不過卻流向了護身符的位置，像是引流一樣把從外面流入火紅迎接進去。開始速度極慢，後來每個細胞似乎都已經駕輕就熟，漸漸快了起來。
即使如此，當佟林接受了來自王逸飛體內的所有火紅光流時也是十分鐘之後的事了，他的全身都是汗，但是，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每個細胞的能量又上升了一個檔次。然後，他就眼看着那大量的藍色能量脫離了護身符向空中飄散，就像香的頂端散出的煙一樣，散了還有，散了還有。他頗爲眼饞地算了算，那藍色光帶並非只有王逸飛的喉嚨到護身符那麼長，而是至少有十個那麼長，只是因爲他不吸收纔沒有繼續流出來。
沒有任何徵兆地，他覺得自己的這種行爲像是吃人，終於忍不住狂吐起來。
肚裡的東西已經吐乾淨了，他仍然在乾嘔，彷彿要把胃都吐出來，嘴裡苦得要命。
看着王逸飛的屍體，他安慰自己，人不是好好在那躺着嗎，自己怎麼吃人了？剛想到“吃人”，他又吐了起來。
脫了外衣包住王逸飛流血的喉嚨和嘴，佟林抱着屍體向湖中飛了五里就停下了，這已是他能堅持的最大距離，他這才知道自己翅膀的能量似乎並沒加強，加強的只是身體。把屍體放在冰上，略喘了幾口氣，佟林猛地揮起拳頭朝冰面砸去。就在這時，藉着月光，他看到冰面之下有個巨大的陰影猛然撲了上來！
“鬼啊！”佟林近乎本能地喊了一聲，左臂和跪在地下的雙膝同時向下發力，身體則向上彈去，翅膀“唰”地一聲就衝了出來向下猛拍。
身體才離開冰面一米，冰下的陰影已經撞在了冰上，“嘩啦啦”，冰面被撞破，紛飛的冰屑和水珠打了佟林滿頭滿臉，膽都快被嚇破的同時他的身體以更快的速度朝上飛去。
藉着月光，一個小船那麼大的魚頭從水裡伸出來趴到冰上，猛地又往前一伸，一下把王逸飛的屍體咬進嘴裡，就那麼在冰上“咔咔嚓嚓”幾下吞了進去。
遠遠懸在空中，佟林嚇得連吐都忘了。
大魚終於吃完，腹下兩隻魚鰭在冰面上一按就爬上冰面，身體卻在上升的同時變小變形，等整個站到冰面上時，已經變成一個赤身裸體的光頭漢子。
佟林只覺得他所有的膽子都在今天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