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童?
我想起了剛纔的夢,確實是個小孩子的模樣,陰童是他的名字嗎?
“陰童?陰童是什麼東西?”我還沒開口,徐鳳年就先問了。
“陰童,是古時候封建社會遺留來下來的一種怪物,也是我們道家最大的恥辱。”郭勇佳臉色頗爲無奈。
我聽得糊塗,問郭勇佳道:“那小孩,是個怪物?”
郭勇佳點了點頭,沒有跟我多作解釋,而是扭頭看着徐鳳年。
“你們那時候,有沒有流行殉葬?”
殉葬?這個詞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
“有,但是殉葬的一般都是女子...”徐鳳年看了我一眼。
我渾身顫抖了下,徐鳳年剛纔的這個眼神好奇怪,好像是在看死人一樣看着我...
徐鳳年見我這樣子,輕笑了下,把我揉在懷裡繼續說道。
“我們那時候,女人是沒有地位的,只要是達官貴人死了,一般會選擇自己喜愛的小妾或者貼心的侍女陪葬,因爲那時候的人覺得,人死了會到另外一個世界,把小妾或者侍女一起帶過去,就能繼續伺候他過日子,還有的人更瘋狂,會拉上自己喜歡的子孫,作爲陪葬,目的也是在下面有個伴...”
聽了徐鳳年的解釋我釋然多了,殉葬就是陪葬的意思,不過我心裡還是非常害怕。
能把自己的妻子和子孫拿去陪葬,古時候的人到底有多麼...喪心病狂!
還好我和徐鳳年都是在現代,而且他也已經死了,否則指不定還會拉上我爲他陪葬。
想到這,我腦子裡靈光一閃。
當初徐鳳年要我死,好像就是爲了我能下去陪他...
我心裡涌出有一種莫名的傷感,古時候的女子,好可憐...
“恩,你說的沒錯,兵馬俑就是秦始皇的陪葬品,他更狠,活着的時候當皇帝,死了也要拉着一幫手下陪他,到了陰間繼續當他的皇帝。”郭勇佳點了根菸,接着徐鳳年的話繼續道。
“這跟你說的陰童有什麼關係嗎?”我們現在是在夜深人靜的荒郊野外,我聽他們說這些殉葬陪葬的,心裡非常害怕,於是岔開了他們的話。
“有關係,因爲陰童也是殉葬品。”郭勇佳面色凝重:“古時候的道士死了,就是用陰童陪葬的。”
我張了張嘴,但沒說出話,沒想到說了半天,還是說回殉葬這裡。
徐鳳年皺着眉頭,大概也沒有聽說過殉葬裡還有陰童這個東西吧...
“古時候的道士神秘又古怪,而且性格大多也都非常孤僻,他們有本事,可不願意傳授給別人,做事又十分隱秘,不願意讓人知道,這就有了陰童的存在。”郭勇佳的情緒有些失落。
“陰童大部分都是道士在外面撿回來的棄嬰,養到三四歲的時候,再把他殺了,但又用特殊的手法保留他的三魂七魄,這樣的孩子,即使靈魂還在,可是肉身死了就永遠長不大,保持三四歲的樣子,而且全身毛髮都會脫落,更是瞎子,看不見人,成了一個活脫脫的怪物。”
我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徐鳳年的衣服,腦子裡回憶之前的夢,似乎我見到的那個小孩,跟郭勇佳說的差不多,都是沒有頭髮,沒有眼睛,看起來如同一個怪物...
“陰童雖然沒有靈智,但是它能明白道士的話,也算是道士的僕人,只要道士活着,它就能活着,道士死了,它會主動陪主人入葬,可以說是息息相關。只不過這種手法太惡劣了,到了近代,已經失傳沒人會做了,而且這是道家一脈的恥辱,如今這個社會,有誰還會做這種人神共憤的事?”郭勇佳連連嘆氣。
聽了這些隱秘之事,我心裡十分震驚,把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殺了,再做成傀儡伺候自己生活,想想就覺得讓人不寒而慄...
“你說的這些,跟我們現在進入幻境有什麼關係?”徐鳳年問道。
“當然有關係,因爲就是陰童把我們帶入幻境的。”郭勇佳厲聲道。
“陰童還有一個外號,叫看門童,是專門幫道士看家護院的,因爲它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本事,就是會製造幻境,只要有生人闖入它主子的屋裡,就會被它帶到幻境裡,而且進去了,十之八九都是活活困死在那裡!”頓了頓,郭勇佳接着道。
“剛纔白素夢到的那個小孩,就是陰童,恐怕我們剛纔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陰童給我們的幻境裡去了...”
“你不是說它是道士養在身邊的僕人,專門看守屋子的嗎?我們又沒有闖進什麼地方,它怎麼會讓我們陷入幻境?”我不解的問道。
郭勇佳沒有說話,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我們一眼。
那眼神,有些諷刺和自嘲的意味,好像是說:你確定我們沒有闖進別人的地盤嗎?
我皺眉,剛想追問他,徐鳳年就驚呼道。
“我們闖進了村子!”
我楞了下,但還是有些糊塗,村子和陰童,似乎沒有什麼關聯...
“沒錯,我們闖進了村子,那個把鬼飼養在這裡的道士,臨走的時候肯定留下了一隻陰童在這裡守護,而我們滅了這裡的鬼,趕巧不巧的撞上了這隻該死的陰童!”郭勇佳沉聲道。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原來是那個飼養鬼的壞人,在這裡留下了一個看門的怪物,就是這隻怪物,帶我們陷入了幻境...
“那你們有沒有什麼辦法出去?”既然現在知道了對方是誰,我覺得憑着他們兩個人的本事,肯定能出去。
徐鳳年搖了搖頭:“我根本沒見過這種東西...”
“我也沒見過,只是聽我師傅說過一點陰童的事,至於幻境,我也不知道怎麼破。”郭勇佳聳了聳肩。
“那可怎麼辦,不出去我們就要被困死在這裡了!”一想到我可能要在這裡困一輩子,我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
“先下車走走吧,開車出不去,走路試試。”
郭勇佳招呼了一聲,我們三人下車開始步行,我整個人都貼在了徐鳳年的身上,三人也沒有開着燈,郭勇佳說那隻陰童恐怕就在我們附近,開了燈,它雖然看不見,但也會被吸引過來。
於是我們三人頂着黑乎乎夜色,不停的朝前走去。
大概走了有十幾分鍾,村子沒看到,我們三人又到了車子停留的地方。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我無力去想這個問題,那種感覺實在太不好了,看着前面黑漆漆的一片,彷彿就像一個無底的深淵,無論我們怎麼走,走多遠,始終會回到原地,永無止境的黑暗,沒有盡頭的出路...
我們三人見徒步走不出去,於是又回到了車上。
沉默了很久之後,郭勇佳突然轉過頭,手裡抽出他的那把紅色匕首,看着我說道。
“白素,你放點血給我。”
我還沒說話,徐鳳年就把身子擋在了我面前。
“你要血幹什麼?”
郭勇佳見徐鳳年緊張的樣子,笑了笑:“別緊張,我剛纔突然想到了,陰童喜歡血,既然我們出不去,就用血試試,看看會不會把它引出來,它只要出來了,我們一起幹掉它,這個幻境沒了它在操控,肯定會自己消失掉。”
我楞了下,要用我的血引出陰童?
“你怎麼不用自己的?”徐鳳年有些不太相信郭勇佳說的話。
郭勇佳翻了一個白眼:“我是道士啊,我的血專門克這些傢伙,用我的血,陰童早就跑的沒邊了,還想引它過來?”
“你的不行,我的呢?”徐鳳年不依不饒。
“你的更不行,你本身就是鬼,陰童對鬼血沒興趣,它只喜歡活人的鮮血。”說到這,郭勇佳突然看向我。
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他的眼睛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