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永其走進艾美麗的時候,還是有不少姑娘把目光投向了他。別以爲他是華大的副教授就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了,實際上他才三十二歲,能夠被華大聘請過來,絕對是年輕有爲。他的體型保持得很好,穿着白襯衣和休閒褲,卻有一種特別的儒雅的風度,再加上一副黑框眼鏡,褪去了他一個金融從業人士的精明,增加了一分溫柔。
鄧永其拉開了座位,將一個牛皮紙信封放到了黎深深的面前,苦笑道:“一定要跟我的距離拉得這麼開嗎?你說我們還是朋友的。”
黎深深接過了牛皮紙,問他:“的確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了。你要喝什麼?自己點。”
鄧永其想說:“我平時喝什麼你不是最清楚的嗎?爲什麼一定要擺出這種距離感呢?”但是他還是把這些話嚥了回去,不需要黎深深回答,他都能夠想象出她的答案,“既然是普通朋友了,自然是要有距離的。”
因爲喜歡過,所以格外瞭解黎深深那看似好相處,實則拒人千里之外的性格。
沒錯,鄧永其不僅是黎深深的導師,還是她的前男友,當然深諳黎深深的臭脾氣。說起來,兩個人分手,也是因爲她的固執。
在臨近畢業的時候,黎深深的實習單位已經給她提供了轉正的機會,也有其他企業發來了邀請,本來鄧永其想着就算她不願意繼續讀研讀博,也不用愁接下來的生活,但是她偏偏選擇了一個讓人大跌眼鏡的新工作。
這已經不僅僅是跨行了。鄧永其是真的喜歡黎深深,但他也沒有準備好找一個娛樂圈的女朋友,那裡的烏煙瘴氣,他自認不能護她周全,他也不能肯定自己會不會被影響。兩個人在黎深深的職業規劃上發生了很大的分歧,然後黎深深果斷地甩了他。
沒錯,分手是黎深深先說的,“我不喜歡爭吵,難免讓人覺得不體面,對你我來說都是非常掉價的事情,到這裡爲止吧,不要鬧得太僵,以後還可以當朋友。”
鄧永其說了一聲好,她就真的跟他拉開了距離,像她回S市拍戲讓他幫忙領一下畢業證,都是用朋友之間相處的態度,平淡到毫無曖昧,甚至連稱呼,大多數時候都是“鄧老師”。鄧永其以爲黎深深回在碰了壁之後回頭,但他忘了她向來
都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性格,而轉眼之間,她就真的在娛樂圈裡混得風生水起了。
“現在想見深深大大一面真是不容易呀,如果我不給你打電話的話,是不是都忘記我這個老朋友的存在了?”鄧永其開玩笑一樣地說,但是這裡面有幾分是開玩笑的意味,有幾分是真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黎深深笑:“怎麼可能會忘記呢?就是最近有點兒忙,你知道的,事業的上升期,事情太多,我把東西放在你這裡,該不會還要收寄存費吧?”
她狡黠地眨眨眼睛,像朋友之間開無傷大雅的玩笑。
但是鄧永其還是愣了一下,黎深深的模樣,正像他們初遇時美好璀璨的樣子,也是他最喜歡的樣子。
黎深深察覺到他火熱的視線,笑容就慢慢地落了下來,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鄧永其卻像沒有意識到這尷尬的氣氛一樣,繼續說:“深深,我後悔了,你走了之後我才發現,無論是從事什麼,我還是愛你,可以給我一個重來的機會嗎?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的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覆蓋在了黎深深柔軟的雙手上,神態懇切。
黎深深的笑容徹底消失了,但是還沒等她做出什麼反應,就有一股力量從她的肩上傳來,把她帶了起來,脫離了鄧永其的桎梏,然後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了黎深深之前喝剩的那杯咖啡,潑到了鄧永其的身上。
整個過程,快、很、準。
別說是鄧永其了,就算是黎深深也是懵逼的。
看到鄧永其身上的污漬,黎深深覺得自己的脖子都有點兒生鏽,她緩慢地移動腦袋轉到旁邊,看到了一個絕對不應該站在這裡的人——鍾譯年。
鄧永其的臉色變幻莫測,最後變成了一句質問,“鍾先生,請問您想幹什麼?”顯然,對於這個在金融界混得風生水起的男人,本身就是金融行業的專家的鄧永其當然不會陌生。
鍾譯年卻像沒有聽見鄧永其說的話一樣,板着臉對黎深深說:“以後對付前任,就要用這種方法。”
天意集團對華大也有贊助,或者說,華大的人才輸出一部分也是供給了天意。當然,這種級別的合作還輪不到鍾譯年親自出面。
但是不久之前,鍾譯年聯繫了陳翔,卻得知她回了華大,想到之前的調查資料中有她前男友的信息,他就坐不住了,沒想到要談事情的時候正好看見鄧永其想要對黎深深耍流氓,所謂該出手時就出手!路見不平一聲吼!
雖然突然出現的鐘譯年古怪到沒邊兒了,但也好過黎深深單獨面對鄧永其的深情款款。她順着鍾譯年的話說了下去,“鄧老師,你先回去換一件衣服吧。我們的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以後你也不用提,你知道,我現在是公衆人物,鍾總擔心我鬧出什麼事情來,所以着急了一點兒,請你不要生氣。”
鄧永其一陣氣結,他是男人,自然要比現在還懵懵懂懂不明白鍾譯年爲什麼會突然出現的黎深深要清楚,鍾譯年望向黎深深的那種眼神的含義。可是他也明白,無論他現在幹什麼,都有點兒像一個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人,所以現在最想說話的是他,最不能說話的也是他。
“抱歉。”鍾譯年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他喜歡黎深深對他出言維護的感覺,於是覺得對鄧永其說一聲抱歉也沒什麼的。
不過這句話裡面估計沒有多少抱歉的含義,因爲接下來,鍾譯年就旁若無人地摟着黎深深離開了。
別看鍾譯年是冷冰冰的一個人,但是他的手卻是溫熱的,黎深深感覺到她的肩膀上有一股熱量傳過來,無論她怎麼個遲鈍法,也該明白過來眼下這個姿勢是有多曖昧了。
黎深深正要掙脫,卻聽到鍾譯年低聲說:“先把眼前的場面應付過去,別擡頭。”
黎深深瞬間反應過來,就算一開始他們未曾惹人注目,在艾美麗的一系列事情之後,也足以成爲焦點,不知道現在有多少攝像頭對着他們呢。如果現在他們沒有拍到黎深深的表情,後續中公關團隊至少發展的空間可以大一點。
於是黎深深垂着腦袋,只露出一個光潔的下巴,在鍾譯年的保護下,顯得格外脆弱。而她的大腦現在正在想的是,按說事情不應該發展成這樣的啊,好像從鍾譯年一出現,就已經往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也就是說,剛剛提醒她應該注意鏡頭的人,其實是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
這個關係有點兒複雜,黎深深得好好理一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