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爲這個……”
好半天，少女才能嘶啞的說出話來，
“就是因爲這個……所以你們纔不讓我看手機的麼？”
大約也已經預料到她看了什麼的嚴逸神情平淡聲音也平淡，
“你有什麼必須知道這些事的理由麼？”
“我當然有，”
少女坐在後座裡，垂着腦袋，整張臉都埋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只有乾澀模糊的嗓音能透露出一點痛苦的味道，她喃喃般的道，
“不會有人，比我更應該知道這些事了。”
車廂內一片沉默。
嚴逸無聲的動了動喉結，半晌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沈翩躚擡起頭，咳嗽兩聲慢慢道，
“你們先下去吧，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茂叔擔心的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卻只能看到少女露在黯淡光線裡的抿成直線的嘴脣。
先下車的是嚴逸。
被嚴逸瞥了一眼後茂叔也急忙下了車。
兩邊車門被砰的關緊。
車頂的小燈還開着，光線十分黯淡。
坐了好一會兒後沈翩躚慢慢從包裡翻出了自己的手機，然後打給了程致遠。
沒有關機沒有佔線，依舊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的，那邊響起了熟悉優雅的聲音，甚至還帶着笑意，
“不是說這幾天都很忙嗎？怎麼今天有空了？”
“我……”
開口的第一瞬間有眼淚掉下來，猝不及防少女便哽住了嗓子拿開了手機。
她努力的擡起眼睛平復自己的呼吸，好一會兒才又把手機重新拿回耳邊，咳嗽兩聲後笑起來，
“今天葉導去跟美人約會了，所以提前放了我們自由，不然我還沒時間跟你打電話呢。”
那邊卻沒有第一時間出聲。
一大段的沉默之後，男人嗓音低低的問她，
“你感冒了嗎？聲音這麼悶。”
“恩……”
少女吸了吸鼻子，
“有一點點，不是秋天了嘛。”
又是一段沉默，男人若無其事的笑了笑，
“多穿衣服多喝熱水，我很快就過來陪你。”
“好。”
“沒有什麼事情是我解決不了的。”
“恩。”
“……不管什麼時候，不管我在什麼地方，不管我發生了怎樣的事，我都愛着你。”
最後，程致遠溫和道，
“你只要記住這個就好了，知道嗎？”
“我知道。”
“你那邊應該是晚上了，早點睡，不要熬夜。”
“恩。”
“晚安。”
“晚安。”
電話掛了。
沈翩躚終於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臉把腦袋埋進膝蓋裡，抽泣變成嗚咽，再逐漸悶在衣袖中成爲抑制不住的大哭。
那些被自己錯過的細節，那些讓她身爲“陌生人”都痛苦不已的治療記錄，那本在紐約被男人放在牀頭的“妄想着的愛情”，那些空了的藥瓶，這一次終於完整的串聯成爲慘烈真實的程致遠。
那些即便她說了討厭欺騙也依舊被男人固執的死死隱瞞的東西，終於第一次在她面前完全被剝開了僞裝得美好的外表，露出鮮血淋漓的真相來。
不止在她面前，而是在所有人面前。
曾經甚至都無法見到他根本不能想象他的人羣，此刻在網絡上肆意談論着“程致遠”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