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擡起頭來。
這一瞬間許多人都感受到了微妙的變化。
就像是突然之間沉入了無邊的黑色霧氣裡，程致遠看起來於最開始站在書房門前的樣子完全不同了。
短短時間裡，他的瞳孔已經完全轉爲一片漆黑，所有的光都彷彿被吸入了無邊的深淵裡，看人都是令人發憷的涼意。
這樣的眼睛第一瞬盯住了靠在沙發上的嚴逸。
在這樣的眼神裡嚴逸也似有所覺的擡起頭來，然而剛一擡頭便猝不及防迎上了鐵般堅硬的拳頭。
可怕的巨響裡，嚴逸整個人都跟這力道從沙發上翻了過去，脣角的血幾乎是瞬間就泉水般涌了出來，滴滴答答的落在衣領上看着格外滲人。
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程致遠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一言不發繼續揍。
幾乎是往死裡打的力度。
堅硬的拳頭狠狠撞上骨肉的聲音讓人聽着便讓人全身發痛，這聲音一下一下的響起來，而程致遠面無表情的臉和黑漆漆的眼睛，卻又給人一種他只是在機械動作的感覺。
這樣的聲音持續了幾次後，在場的嚴逸手下終於暴起。
“***不要命了！”
第一個衝上去的便是龍哥。
可下一刻他的腦袋被黑色槍口冰冷抵住。
龍哥目光冷下來的瞬間，拔槍的劉秘書也瞬間被好幾把手槍指住了頭。
劉秘書神色沒有一點變化，依舊面癱着臉對着龍哥的太陽穴壓住了扳機，聲調毫無起伏的道，
“boss打人，不是你們有資格置喙的。”
而這個時候，程致遠也終於停下來。
他揪着嚴逸的衣領，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從地上提起來。
從上而下看去的目光沒有一點活氣，又冷又滲人，像是盯着一個死人，
“垃圾。”
他漠然的吐字，居高臨下的盯着嚴逸道，
“我早就不該讓你留在她身邊的。”
“如果沈翩躚有事，我就把你割成一塊一塊灑進你媽的骨灰裡。”
他猛地鬆手，將嚴逸重重甩回地上。
嚴逸咳嗽兩聲，對正和劉秘書對峙的手下揮了揮手，所有人都忿忿的放下手槍，目光不善的盯住了程致遠。
嚴逸極緩的撐住沙發背站起來，又咳出兩口血，被他毫不在意的擦去。
去掉了眼鏡，他一雙狹長眼裡永遠含着的上位者氣息在這種時候似乎也掩蓋不住，甚至帶出了冷淡的笑來，
“程先生，”
他嘶啞的發出聲音，
“現在更重要的，應該是怎麼把沈翩躚找回來。”
“至於我要不要留在她身邊，也不是你能夠決定的。”
程致遠掃他一眼，依舊是不帶人氣的眼神，轉而卻又露出了一個笑來。
微微勾着脣，歐式貴族般矜貴的面孔真正應了一笑生花這句話，雖然這花看起來又冷又毒還帶着死氣，卻依舊讓好多人都震驚的愣住了。
“活着纔有資格，”
程致遠漫不經心般的笑，聲線低沉沒有一點溫度，
“死了可沒有。”
這句話裡透露出來的信息讓邵家手下瞬間汗毛直豎的盯緊了人，彷彿程致遠隨時會拔槍給他們嚴少腦門兒上來一下。
但程致遠卻沒有再看他，只與他擦肩而過朝書桌後的霍老爺子走去。
嚴逸無聲的又擦了一把脣角還在往外涌的血水，腦海中卻還留着程致遠剛剛的眼神。
他知道，從剛剛開始，程致遠是真的想殺了他。
若是有機會，他也一定會真的下手。
嚴少無聲笑了笑，垂下眼皮，看了看自己滿手的血。
其實，誰不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