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啊。”
“那我按了這麼久的門鈴怎麼還沒人來給我開門?”
沈翩躚:……
她默默看向正在若無其事低頭盛酸梅汁的程先生,片刻後程致遠若有所感的擡起頭來看她,還挑了挑眉,大約是表示“有什麼事”的意思。
……裝得真好
沈翩躚默默把腦袋轉回來,一邊朝房門那邊走一邊對手機裡道,
“剛剛我在樓上所以沒聽見啦,這就下來給你開門了,你等等。”
程致遠:……
·
蘇峪看起來仍舊是少年。
當他穿着簡單的白襯衫,留着清清爽爽的黑色短髮提着東西走進房門的時候,沈翩躚就總覺得這人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其實根本就沒有區別。
很奇怪的是,她以前印象並不深刻的事情,現在卻反倒變得清晰起來了。
就像她記起了蘇峪說過的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不是在帝影大學的考生面試上,而是在萬象學院某個普通又陽光燦爛的午後。
在一整片濃綠的樹蔭下。
那少年也是穿着一件白襯衫,從某個她毫無所覺的時候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從此便留下了這麼一個清透的影子。
就如同她後來對他的所有印象,即便時時在如何變化多端,即便境遇奇妙又坎坷,即便在他人看來是從太子降爲庶民的遭遇,於他也似乎毫無變化。
他依舊是那個乾乾淨淨熱愛自由又莫名帶着叛逆的少年。
是很好的學弟,是很優秀和喜歡的朋友。
而這個朋友現在正在她的面前伸開雙手,做出了擁抱的動作,帶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她於是也微微笑着,同樣張開雙手走上前去,
“哎呀我其實已經沒事兒啦——”
話未落音,擁抱還沒落到實處,有人突然從中間穿過。
那男人端着玻璃杯,面無表情的硬生生的插入在兩人中間不多的空隙裡,然後端着杯子轉頭對蘇峪扯出一個“其實並不想對你笑並且希望你能趕緊滾蛋”的笑容,用冷冰冰的聲音招呼客人道,
“酸梅汁,要喝嗎?”
沈翩躚:……
沈翩躚的手僵硬在那裡,一時間生出了希望自己不認識這個人的無奈想法,倒是蘇峪,下一秒就自然而然的放下了手臂,淡淡笑着接過了那一杯酸梅汁,淺淺喝了一口,
“不錯,謝了。”
說完他便饒開障礙物程先生,直視着沈翩躚問道,
“你的傷怎麼樣了?現在還疼嗎?”
“剛剛不是回答了嘛,已經不疼啦~”
見蘇峪願意無視剛剛的場景,沈小姐也樂得裝失憶,她便笑眯眯的帶着蘇峪往客廳走,一邊走一邊興沖沖的問,
“你給我帶什麼好吃的啦?”
被兩人遺忘在身後的程先生垂着手,面無表情的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回到廚房繼續準備今天的飯菜。
客廳裡兩個人已經坐下來開始聊天了,內容從沈翩躚的受傷情況已經轉爲了劇組生活,導演說過什麼,兩人對於劇本的研究,對角色的理解,對接下來劇情走向的商量,還有劇組裡又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那是沈翩躚的世界。
可也都是他所不知道也無法融入進去的世界。
菜刀在某個時候突然偏了一下,拿槍都從不手抖的人,就這麼眼睜睜看着鋒利的刀刃劃破了自己的皮膚,血液嘩的涌出來。
耳邊少女還在和蘇峪說話。
程先生在廚房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傷口,突然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