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裡死寂的空氣終於重新流動起來。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凜冬,即便是隔得很遠的人也都不由自主的往後縮去,企圖離她更遠,跟她圍着一個火堆的人更是驚叫着逃開,破掉的嗓音裡都是巨大的恐懼。
人們都如同受到驚嚇的蚊子般嗡嗡嗡的竊竊私語,四處望來的目光也都蒸騰着驚懼和厭惡的味道。
可少女似乎毫無所覺,她蹲下來用那具屍體上的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跡,一根一根的手指又重新變回白皙無害的模樣。
做完這一切後她在原來的位置上坐下來,難得的看了一眼火堆邊剩下的唯一一個人,
“你怎麼不走?”
語氣中的疑惑單純得像是來自幼稚園的兒童,跟剛剛平靜又殘酷到極致的行爲形成巨大的反差,幾乎讓人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可容贊只看了她一眼,收起隱晦的審視神情,淡淡道,
“爲什麼要走?”
女孩似乎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偏了偏頭,看向那些離她老遠的人,似乎想問什麼,但所有人都在接觸到她目光的霎那縮回去了。
就像見到什麼洪水猛獸般避之不及的顫抖樣子。
於是她又將原本的話嚥了回去,又低着頭對着那堆火發起呆來。
·
而同一時刻,距離這個倉庫不足五公里的廢舊城市裡,一整列軍用悍馬,正近乎無聲的開過空蕩破敗的街道。
領頭悍馬的後座上,緊閉的車窗被緩緩降下來。
夜色漆黑,只有廣場上破舊的,一閃一閃的昏暗燈光落着,照出一個線條流暢又鋒利的側面。
他伸手往嘴裡塞了一根菸,又拿出打火機點上。
火光亮起的瞬間整個鏡頭都彷彿隨着那張暴露出來的臉亮了一下。
這是一個男人。
長得非常好看的男人。
只是簡單的點菸動作,在半耷拉的眼皮下顯得格外慵懶和性感,有點深的眼窩投着淡淡的陰影,天生上翹的脣角和俊逸的眉眼被那樣懶洋洋的姿態襯得格外風流。
他叼着煙,慢慢吐出一團煙霧來,隔着嫋嫋白霧,神情便顯得模糊。
城市安靜,深夜的街道上瀰漫着陳舊的塵埃味道和肉體腐爛的腥臭味。
偶爾有風吹起一些地上早已被丟棄的報紙,它們嘩啦啦的飛上天,將這座空城點綴得更加荒蕪死寂。
直到車隊在一棟百貨大樓樓前停下,駕駛座的小哥沉聲道,
“老大,看來我們今晚只能在這邊將就一夜了。”
男人嗤笑一聲,懶散的氣音也帶着金屬般華麗又微涼的質感,落在夜色裡尤爲好聽,
“這次出來什麼時候不是將就了?”
他咔噠一聲打開車門,裹着迷彩褲的大長腿輕鬆踩上地面。
後面幾輛車也都全部停下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高挑女子走到他身邊,看着他脣邊的菸頭微微皺眉。
燈光昏黃,女子的眼神裡帶着不贊同的意思,卻依舊很溫和。
男人聳了聳肩,風流眉眼帶上點抱歉般的笑意,可卻沒有半點要把菸頭熄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