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真的非常漫長。
劉秘書默默的坐着,身邊的男人已經三個小時沒有動過了。
他不動聲色的側頭看了一眼,程致遠最初蒼白的臉色,此刻變得有些發紅。
不正常的紅。
劉秘書嚥了下口水,然後緊繃着聲線叫了一聲,
“boss。”
“你……是不是發燒了?”
男人沒有說話沒有睜眼。
實際上程致遠現在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
四周分明沒有轉動的秒錶,但在他的大腦深處,卻存在着一個計時器般滴答作響的東西。
心臟裡,那個身處黑暗的男人和他同樣一動不動。
頂上有微弱的光照着他沉默的側臉。
滴答——滴答——滴答——
秒針轉動的聲音被拉成無限長。
近乎凝結的時間,更像是在一分一秒的匯聚成巨大的戾氣和翻涌的陰鬱暗流。
只等着某個崩裂的臨界點,炸彈會徹底將這顆心臟炸成粉碎。
·
“你不要睡。”
男聲依舊淡淡的。
經過了幾個小時之後,他的聲音似乎依舊從容,只要出口便是能夠給人勇氣的存在。
片刻後,細碎的聲音響起,沈翩躚啞着嗓子說了一聲,
“我沒睡。”
微微顫抖的,話還沒說完她又打了個噴嚏。
沈翩躚蹲在黑暗裡擦了擦鼻子,悶悶的道,
“我冷。”
是冷。
非常冷。
封閉的冰洞裡,四周都是散發着寒氣的冰牆。
入夜後更加降低的溫度讓每一口呼吸都變得冰冷而沒有絲毫活氣。
咕嚕嚕一聲,沈翩躚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把原本準備憋着的一句話也吐了出來,
“我還餓。”
又冷又餓。
混合着層層逼近的厚重的黑暗。
讓以往活力滿滿的少女甚至連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彷彿下一個音節就要消失在喉嚨裡一般的沒精神。
嚴逸頓了頓,在地面上摸索着拿到了溫水瓶,遞向身邊,在少女身上敲了敲,
“喝水。”
沈翩躚慢慢結果瓶子,然後在手裡搖了搖。
非常少的水量。
但是瓶內發出嘩啦啦的水聲,彷彿隔着瓶子便能叫人感覺到淡淡的溫暖的氣息,對此刻通體生寒的少女來講,簡直就是堪比大盤香噴噴的烤雞的誘惑。
然而沉默半晌後,她抿了抿脣,又將水瓶放了回去,
“撐不住的時候再說吧。”
就像放走了一隻烤熟的鴨子,沈翩躚的聲音裡透着垂涎欲滴的渴望和沉痛的嘆息。
嚴逸笑了笑,並沒有阻止她。
·
搜救隊是在事發四個小時後帶着救援機器趕到的,與他們一同到來的,還有記者。
同時他們還帶來了探照燈。
巨大的光芒很快充斥了整個冰川。
那些光芒透過厚厚冰層,小小的傳遞了一絲光明進去。
·
冰牆上透出模糊黯淡的微光時,沈翩躚動了動自己僵硬的雙腳。
“有光了。”
她的聲音已經非常微弱。
嚴逸轉過頭去。
那光芒非常黯淡,在少女側臉上也只能勾勒一個模糊至極的輪廓。
反而是那雙眼睛,映着這昏暗的光,倒變成了更加引人注目的光源。
星子般發亮的映在嚴逸的眼底。
然而下一秒,這星星般的光亮便輕輕熄滅。
沈翩躚疲憊了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