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問道天機

“這小女娃挺好的,你又何必對她如此嚴厲。”一聲嘆息,恢弘大氣,充斥整片天地,不見人,只見聲,讓人聯想到了這插天的巨峰搖動,撼天動地的聲威。

劉巧伊終究是沒有落地,生生的定在了離地三尺的天空。

睜開眼來,眸中一片清澈,入眼的是五光十色的一片彩光,如調皮的娃娃,翻轉騰挪,嬉笑打鬧。彩光似乎是被突然闖進來的陌生人驚擾到了,聲音淒厲的迅速逃離,劉巧伊的周圍迅速空了一大片。

“你請我來做客,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周易生迎風而立,腳下沒有任何的憑藉,擡頭望着山頂,冷冷的說道。此時的他,不在散懶,而是如一方重鼎,他像是包攬了天地,散發着無盡的威嚴。

“呵呵!天殺災星,果然不凡!連天你都能騙過一次,不得了,哈哈哈。”那聲音響起,蒼老中帶着寂寞,寂寞中帶着些荒涼,話中很是推崇天殺災星。

所有的場景忽然變化,周易生和劉巧伊似乎到達了山頂之上,劉巧伊閉着眼睛,安靜的站着,呼吸悠長。周易生眼中神光萬丈,直直的望着幾丈開外的茅屋,忽然哈哈一笑,留下劉巧伊,邁着爽朗的步子向茅屋走去。

他也沒有推門,就這樣穿門而過,屋中一張小桌,桌上擺滿了竹簡,老人席地跪坐,正拿着銅刀在刻畫着,有種斯是陋室唯吾獨新的感覺。老人平淡無奇,一身麻衣,沒有仙風鶴骨,也沒有飄飄欲仙,更沒有傳說中隱士高人的出塵,更像是一個樸素的老農,或一個親切的老夫子,撲面而來的只有簡潔樸素,總給人一種怪異的神秘。

周易生在下首跪地而坐,輕聲說道:“你只比我大幾歲而已,卻沒想到老得這麼快。”

那老人拿着銅刀的手,很穩、很認真,看不出是一個垂垂老矣所該有的穩健,一筆一畫的刻着,似乎要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雕刻在竹簡上。

周易生的話一說出來,他只是輕笑,卻沒有擡頭,他的心早已平淡如水了,輕聲說道:“那女娃子不錯,火鳳命格,天生大氣運,你和她在一起,倒能借幾分勢。”

周易生不置可否,只是輕微點了點頭,在這簡樸的地方,他的心也有幾分安定了,似乎心裡的戾氣也被洗滌乾淨,仇恨更隱隱有放下的錯覺。

他突然話鋒一轉道:“這地方關你挺好的。”

啪!銅刀劃過竹簡,一刀刻到了桌上,已經成形的字,立馬被打亂了,老人的心境被破壞了,放下銅刀,直直的望着他,看不出任何的心理變化。

忽然嘆道:“地生身,天生神,一切註定。軌跡能推,心神難查呀!我能看到天殺災星的軌跡,卻看不透你想了些什麼,還是差點道行呀!”

“那你又看到你的軌跡了嗎?天,人們只看到天的神秘,地,只以爲能夠征服,可謂是大大的錯誤呀!你又何嘗不是如此,你真的看夠看透天的一切嗎?難道你現在就沒有在這方天地中了嗎?”周易生一番話說出來,神神道道,讓人看不透是個什麼意思。

老人表情凝重,贊同的點了點頭,不再糾結前面周易生所說,幽幽一嘆,道:“在天地中一切皆爲螻蟻,我們不過是比螻蟻多了些智慧而已。這囚籠,對我來說,和天地這方大囚籠相比,沒有任何的區別。所以我才能怡然自得的做我的事,只要跳出天地,這間茅屋又何必存在。”

“你現在也進了這牢籠,你更沒有介懷,爲什麼,就是因爲你曾經跳出了天地這大囚籠,已經不在乎是否被囚。但是,我精神跳出去的東西,你卻被絆住了,你的精神不能解脫,永遠也不能真正跳出這方天地。”老人這話說得是自信滿滿,每一個人在擅長的領域,都會自豪,他也不例外。

“真的嗎?我看不盡然。你現在就一孤家寡人,即使你的肉體跳出去了,無情,又有何用。”周易生站了起來,指着老人斥道:“你建監武閣,難道就是想要在百姓的脖子上套上無形的枷鎖,讓他們都成爲人界最溫順的羔羊嗎?而你最終,卻被自己套死,這就是你所說的跳出去了。”

“大道艱難,仙界,以至於更高的神界到底在哪裡,沒有真正見識,你根本不清楚。可是我卻看到了,所以我才建了監武閣,猖行人武之道,隔絕仙神大道,爲的是人界永存,即使武道又如何,難道你沒看出,三千大道最終殊途同歸,武道,又如何依舊會成爲仙道。這難道不是千秋萬代的功業嗎?即使犧牲我的肉體又怎樣。”老人有些激動了,他也站了起來,他一動,整座山都在搖動。老人即使就是這麼一個動作,但他的影響卻很深。

周易生站着,面對着老人瘦弱的身軀,卻頭腦發昏,似乎是一道道無形的音波打進了他的腦中,有些站立不穩,眼神更是急劇的閃爍起來。忽然一咬牙,狠聲說道:“天機子,你師父都不敢說能夠隔絕仙、神界,你卻敢口出狂言。”周易生前半生修爲雖高,神識也強,但在這位老人面前卻是小巫見大巫,忍不住用話激他了。

“哼!師父頂天立地,他雖然深知天地陰陽,只習陽,卻刻意忽略陰,只能是順大流而已,不能成大事。”果然老人被周易生一激,安靜下來,坐回了桌前。

“大道,紛亂複雜,平常人還是別好高騖遠爲好。”老人擺了擺手,不想在繼續下去。

“能告訴我,爲什麼朝廷會在這秀嶼峰周圍建三千宗派嗎?”周易生和他的目標有分歧,也不想在繼續下去了,而是問出了此行的目的。

“知道雷冥峰爲什麼叫雷冥峰嗎?”老人輕拂已經雪白的鬍鬚,臉上的皺紋漸漸的化開了,深沉的開始回顧往事。

“人人都以爲大夏滅亡是因爲百姓被屠,出雲城被夷爲平地,大周趁勢出兵佔領了這座要塞雄關。但哪裡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大夏鎮壓氣運的龍脈被斬,呵呵!那個人,和你一樣同爲天殺災星,將來你們必有一戰。”老人停了下來,直直的望着他,很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出端倪,卻發現周易生滿然不知,只好作罷,繼續說道:“而這大夏的龍脈就在這雷冥峰下,也就是現在的藏寶之地。雷冥之所以爲雷冥,並不是因爲山頂長年的雷電交加,所造成的無生機之地。而是大夏先祖,擒獲了仙界雷冥聖獸,用它來鎮壓大夏龍脈,因此得名。”

“這三千宗派,人人練武,和那雷冥聖獸有異曲同工之妙。這三千宗派更是朝廷的終極武力,鎮壓域外蠻族。”

“是嗎?你把大周龍脈的地址透露給我,難道就是想看看我的反應。”周易生哈哈一笑,眼中有些落寞,有些悲傷的說道:“我答應過我爹,絕不會和大周爲敵。”

“可笑,難怪你始終不能真正的跳出天地,成就大道。”老人嗤笑一聲,擺了擺手,怒斥道。

“道不同不相爲謀。”周易生也不留戀,將眼一閉,睜開時已經到了山底,擡頭望天,卻只不過是幾息的時間而已,這就是精神的交流,超越了時間。他想到了天機先生精神的可怕,也想到了他的無情,有那麼剎那,他差點被天機先生的精神所影響。天道無情,人卻有情,在漫長天地中,人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存在,思想卻是不朽的,能在天地中留下長久的印記,周易生很想贊同天機先生,卻始終跨不出那一步。

劉巧伊不知到底生了什麼事,最初這五光十色的世界排斥她這個外來人,漸漸的,她也溶進了這個世界,和它們嬉戲玩鬧。

也不知在這裡待了多久,她發現她的身體融進了很多那種五光十色的東西,變得越來越大,感知也越來越強。終於她撐不下去了,腦中一陣昏厥,立馬醒了過來,醒來後她發現周圍的一切東西都清明瞭,原來很多想不通的東西,已經清晰的浮現在她面前,即使很遠的地方,她也能清楚的感覺到了。

柔和的山風吹來,涼爽柔和,心神也被洗滌着。

劉巧伊感知增強了很多,現在在看周易生,發現他的身體並不是想象中那麼好,相反,他現在的身體並不好,毛孔閉塞,連武人黃榜都不到。而她也感覺出了周易生現在的情緒很差,大奇,但她卻不敢問,而是輕微的咳嗽兩聲。

周易生站在山腳下,眺望着遠山,看着一座座奇峰,心中的豪氣也被點燃,但看着秀嶼峰那沖天而起的血氣,如狼煙萬丈,精氣吞吐,周易生心中悲涼,自己的路到底在哪裡,真的要走回老路,修煉影子。

聽到了劉巧伊的咳嗽,轉過身來,問道:“收穫大嗎?”

劉巧伊嬌憨的撓了撓頭,愣愣的說道:“還可以吧!”

“夠貪心的,你的命真好,婉兒就不行了。走吧!我帶你去見諸葛玉仁他們。”周易生呵呵一笑,邁着步子走進了峽谷中。

“那是什麼呢!啀!周大哥,你走慢點呀!我們不去見天機先生了。”劉巧伊在後喊道。

“他不是給了你好處嗎?還用見嗎?”周易生神秘一笑,不再說話。

“哦!我說爲什麼我感覺怪怪的呢!”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所經歷的一切,也沒有往深處想,快步跟上了周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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