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閒一直覺得自己已經是膽子夠大了,可現在跟周辰一比,他發現自己的膽子根本不算大。
大宗師就是牛比,在慶國無視慶帝,在北齊,皇宮隨便逛,北齊的小皇帝還不說什麼。
在周辰的身上,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大宗師的威懾和超凡脫俗。
其餘的幾位大宗師,他雖然也聽說過,但根本沒有見過,唯一見過的,還是慶國皇宮內,疑似大宗師的洪四庠。
可這位疑似大宗師洪四庠,跟周辰一比,逼格碎了一地。
同爲大宗師,人周辰騎在皇室頭上拉屎,你洪四庠還給人家當奴才,說實話,就算是他,都覺得洪四庠拉低了大宗師的地位。
站在他的角度來看,周辰或許有點恃才傲物,仗力欺人,可人周辰一沒有欺壓百姓,二沒做惡事,就是超凡世外,無視皇權而已。
而皇室中人,迫害百姓,視人命如草芥,可恨可惡千萬倍。
他是‘穿越’而來,對皇室同樣沒有什麼敬畏,自己又是武者,所以他覺得周辰這般行爲,一點問題都沒有,反而是他奮鬥努力的楷模。
如果他能有周辰這樣的實力,哪還要怕這個怕那個,顧忌這個,顧忌那個,遇到事情,直接強力推平,比玩弄什麼官場權術自在多了。
但他現在也只能羨慕羨慕,沒有成爲大宗師前,在這種世道,還是要夾着尾巴做人。
他偷偷的對海棠朵朵問:“朵朵姑娘,他在你們皇宮,一直如此嗎?”
海棠朵朵道:“不然呢,除了我師父出手,否則這皇宮,誰能攔得住他?”
小皇帝冷哼一聲:“也就是看在他即將跟皇姐成就好事,朕才這般容忍他,否則就算他是大宗師,朕調集幾萬大軍,也能把他滅了。”
色厲內荏的架勢,讓範閒憋着笑:“是,是,陛下說的對,說的都對。”
“範公子,請坐吧。”
“外臣謝過陛下。”
…………
周辰晃晃悠悠的準備離開皇宮,現在他已經是北齊皇宮裡的名人,戰豆豆已經下旨,看到周辰,不必阻攔,所以他在皇宮內非常自由,無人敢攔。
穿過大殿,周辰就準備離開北齊皇宮,可就在他路過北齊大朝會宮殿之前的御石臺階的時候,竟然看到了王啓年他們。
王啓年和滕梓荊,此時正在跟沈重說話,沈重問他們,爲什麼皇帝會對範閒那麼客氣,王啓年和滕梓荊也是一臉迷糊。
忽然,王啓年看到了正從上方緩步下臺階的周辰,頓時雙眼變亮。
“鎮國公。”
滕梓荊和沈重也是被王啓年的聲音吸引,滕梓荊看到周辰,也是十分吃驚,倒是沈重,臉色不變。
作爲錦衣衛頭頭的指揮使,他在皇宮也是有人的,自然知道周辰這些日子經常出入皇宮。
雖然他覺得給周辰這樣的敵國之人這般待遇不合適,但太后和陛下都沒意見,他也不好說什麼,更何況周辰是大宗師,他親眼見識過周辰的力量,也不敢對周辰有什麼意見。
“周先生。”
“鎮國公。”
沈重和滕梓荊都是行禮,只不過沈重只是做做樣子,而滕梓荊是非常鄭重。
周辰看着他們,點了點頭,問:“你們是在等範閒?”
王啓年立刻回答:“是的,您是否見到過我家大人?”
“在裡面呢,放心吧,沒事,我要去看看東西,你們倆誰給我帶路?”
“我。”
“我。”
王啓年和滕梓荊同時應道,緊接着又都互相怒視對方。
“滕梓荊,你留在這等大人,我去送鎮國公。”
說完,不等滕梓荊反駁,他就弓腰對着周辰請示:“鎮國公,我送您,這應該是小人第二次給您帶路了。”
周辰想到了當初回京都時的場景,微微一笑,問:“那這次還收銀子嗎?”
王啓年頓時舔着臉道:“鎮國公,您這不是打我臉嘛。給您帶路,不需要銀子。”
“你王啓年不是不做虧本買賣嗎?”
“您別埋汰我了,爲國公您效力,咱倒貼銀子都願意啊。”
王啓年在前面帶路,嘴裡吧啦吧啦的討好着周辰,引得站着不動的滕梓荊罵了句‘就會拍馬屁’。
來到宮城外,王啓年非常貼心的伺候周辰上馬車。
“鎮國公,您慢點。”
馬車上,周辰對駕車的王啓年問:“老王,有沒有興趣來替我做事?”
“啊?”
“您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行了,你也不用回答了,我就是隨口一問,你駕車吧。”
王啓年拉着繮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他剛剛確實是變相的拒絕,雖然周辰地位高,本事大,但他覺得範閒非常符合他的心意,沒想過要離開範閒,轉投周辰。
他生怕周辰會有所不滿,但看來是他自己想多了,也是,人家就是隨口一問,真想要手下的話,上哪招不到比他強的。
一路無話,很快就來到了慶國使團駐留的驛館。
剛靠近驛館,就聽到了一陣陣喧譁聲,馬車也是隨之停下。
“鎮國公,咱們的驛館被人給圍住了,馬車過不去啊。”
王啓年的聲音傳來:“這些人好像是來找範大人麻煩的,看來之前範大人那插旗入宮的消息傳開了,這北齊官府是怎麼回事啊,也不知道過來管管。”
“鎮國公,要不,我們從後門進?”
“你覺得呢?”
“小人覺得當然不行,國公您這樣的人物,怎麼能從後門進呢,可那麼多人,馬車過不去啊?”
周辰坐在馬車裡,看也沒看外面,只是吩咐王啓年。
“就這樣往大門走。”
手持繮繩的王啓年聞言,一臉愕然:“國公,我沒聽錯?您說的是,就這樣過去?”
“嗯。”
“可那麼多人呢?”
“不讓開,就撞過去。”
“啊?”
周辰不耐煩道:“你別管那麼多,提醒一聲,不讓開,直接駕駛馬車撞過去。”
王啓年撓撓頭,看着眼前的那一羣人,難道真要撞過去,可這樣會把事情鬧大的。
於是,他立即大聲喝道:“讓開,都讓開,前面的人,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我這馬車裡坐的可是大慶的鎮國公,武學大宗師,還不趕緊讓開。”
圍在驛館前的一衆北齊武者,本來根本沒把王啓年放在眼裡,也根本沒想過要給馬車讓開。
可當他們聽到馬車裡坐的竟然是南慶的鎮國公,大宗師周辰,全都是驚到了。
周辰跟苦荷一戰,又跟四顧劍一戰,早就已經傳遍了天下,但凡是習武的,有點見識的,基本上都知道天下五大宗師。
而最近大宗師周辰來北齊,想要求親大公主的事情,明裡暗裡也都已經傳開了,所以上京城內稍微有點能耐的,都知道周辰此時就在上京城內。
他們敢攔範閒的馬車,也敢攔慶國的任何人,畢竟法不責衆,但偏偏大宗師的馬車,他們還真的不太敢攔。
所以,門前的人羣中,大多數人都是不由自主的讓開了位置,想要給馬車留下一條路。
但偏偏有人就不信邪。
“大家別信他,馬車裡的肯定就是範閒,他是想要騙我們,大家……噗……”
跳出來的這個男人,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就飛到了空中,口中噴出了一片血霧,嚇的周圍的人驚慌的閃開。
“砰!”
身體重重的砸在地上,只是撲騰了一下,就沒有了動靜。
別說周圍的那些北齊武夫,就算是馬車上的王啓年也都是嚇了一大跳,他什麼都沒感覺到,人就已經死了,大宗師太嚇人了。
“大宗師發怒了,你們還不趕緊閃開。”
這一次王啓年再喊,那殺傷力可就大太多了,所有人都是慌忙的退開,生怕慢了一步,重蹈覆轍。
很快,一條寬敞的道路就讓開了,王啓年駕駛着馬車,來到了驛館門口,然後腿腳麻利的將轎凳放在馬車旁。
周辰緩緩的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目光從周圍的北齊武夫身上掃過,沒有一個人敢直視他的雙眼。
一些見過周辰周辰的人,也都是認出了周辰,就更不敢吱聲了。
驛館門口負責看守大門的虎衛高達,瞠目結舌的看着這一幕,剛剛這些人鬧得有多混亂,現在這些人安靜的就有多詭異。
大宗師的威懾力,恐怖如斯!
“挑戰就挑戰,但別把路堵着。”
周辰只是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就帶着王啓年走進了驛館。
門口的北齊武者們,先是面面相覷,隨後一個個都是開始有了秩序,喧譁聲也不那麼大了,甚至還自動的開始了排隊。
進了驛館,得知周辰到來的使團成員,紛紛前來拜見周辰。
“鎮國公。”
“見過鎮國公。”
“…………”
雖然他們跟周辰都沒有交情,甚至都沒有見過,但周辰的出現,對於他們來說,起了非常大的鎮定作用,甚至比起範閒這個使團正使還要更有安全感。
範閒是聞名天下,但他的名是才名,而周辰身爲大宗師,乃是實打實的實力威懾,在敵國境內,才名如何比得上力量威懾。
周辰也不認識這些人,但也是客氣的迴應。
王啓年帶着周辰來到了存放物品的房間。
“鎮國公,您的東西都在這裡,這一路上,我可是一直都盯着,沒有丟失一件,您看看吧。”
這些東西,有一部分是周辰親自挑選的,還有一部分是根據這個世界婚嫁聘禮的規矩禮節選擇的,他粗略看了幾眼,都沒什麼問題。
“這一路上辛苦了,我已經給你們家大人一萬兩的報酬,你要是想要,可以去找你家大人。”
王啓年一臉正氣的拍着胸口:“瞧您那這話說的,小人爲您辦事,怎麼可能要錢,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做的。”
“說實話,老王,你在鑑查院做個文書,真的是屈才了,以你的能耐,就算是在鑑查院當個主辦都沒問題。”
“哎呀,您真是太看得起小人了,小人哪有那能耐啊,當個文書就挺好的。”王啓年十分謙虛。
周辰笑了笑,道:“你把東西整理收拾一下,明日我要去北齊皇宮提親,到時候你帶幾個人跟我一起去。”
“我跟您一起去?”
“怎麼,不樂意?”
“沒有,沒有。”
王啓年急忙擺手,不好意思的說:“只是我家大人那邊。”
“借用你一天時間而已,他不會有意見的。”
“那小人就沒問題了。”
王啓年討好周辰,其實也不是有什麼目的性,只是想要在周辰面前有個熟臉,萬一將來有個什麼事,說不定也能有點作用。
當然,他之所以這樣,也是因爲看周辰這人比較和善,言而有信,不像那些高高在上,冷血無情的大人物。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活法,他們這樣的小人物,也有他們小人物的活法。
“那明天我會過來,到時候你安排人幫我把這些東西運走。”
“國公大人,您請放心,小人一定替您安排的妥妥當當。”
周辰滿意的說道:“我這個人不喜歡虧待人,看你這麼爽快的份上,若是在上京城遇到了什麼危險,允許你們借我的名號用一用。”
王啓年頓時大喜過望,大宗師的名號那可是非常好用的,有周辰罩着,就算是北齊,想要對他們動手,那也是要掂量掂量。
“小人多謝鎮國公。”
“走了,送我去莊府。”
“是,大人。”
回到了莊府,莊墨韓依舊在書房裡研究。
現在的莊墨韓,把自己大部分的時間都放在了研究周辰給他的兩本書上,兩本書字數雖然不多,但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註釋,每一次都能有不同的收穫,讓他樂在其中。
同時他也研究範閒背誦的那些詩詞,現在連門都不出了,簡直比後世的宅男還要宅男。
除了偶爾會有幾個老友來拜訪,他纔會見一見,其餘的人,他現在基本上已經不怎麼見了。
唯獨每次周辰回來,他都會拉着周辰一起去書房。
以往他只是覺得周辰文采過人,但現在他明白了,他的歲數或許比周辰大,但周辰腦海裡裝的知識和眼界,絕對超過他,平時一些他都不能理解的問題,周辰都能爲他講解。
用他的話來說,他這一輩子,晚年最慶幸的就是遇到了周辰這位忘年交,讓他的這一生,又多了很多樂趣。
翌日一早,當週辰坐着馬車來到了驛館門口的時候,範閒就已經帶人在門口迎接。
“鎮國公。”
“範閒,今日王啓年要借我幫忙,他跟你說了吧。”
範閒立即道:“說了,鎮國公您不用這麼客氣,有什麼需要,直接吩咐一聲就行,我們絕無二話。”
周辰點點頭,道:“好,給你也提個醒,對你來說,沈重不太好對付,不過我相信以你的本事,鬥倒他應該只是時間問題,就當是我多嘴了。”
範閒:“鎮國公這是哪裡話,您的提醒對我來說,非常重要,能讓您都說不太好對付,那我肯定不敢大意。”
“老王,國公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來了,來了。”
王啓年帶着一個車隊出現了,車隊上都是周辰需要用的聘禮。
一切準備就緒後,範閒衝着周辰祝福道:“鎮國公,那我就祝您馬到功成,心想事成。”
“多謝你的祝福,王啓年,出發吧。”
王啓年負責給周辰駕駛馬車,後面的車隊則是跟在馬車後面,緩緩的朝着北齊宮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