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之後（1）
六年之後……
“媽媽，你看這些野花，好漂亮呀！”是丫丫的聲音。六年過去了，丫丫也已經成爲大姑娘了。她長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纖細的身子，亭亭玉立。她坐在墓前，把一把野花放上去……
“丫丫……”餘小沫坐在輪椅上，靜靜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上面的洛斐依然笑靨如花，彷彿就站在她的面前……
“小沫，我一定要給你一個新的人生……我們不能這樣生活一輩子……”
洛斐的話如在耳際，直到今天，餘小沫每每想起，都會熱淚盈眶。“斐兒，爲了這個夢想，你用生命去嘗試了，值得嗎？”
“朱阿姨，媽媽爲什麼不和我們一起走……”丫丫望着洛斐的照片，慢慢問，“爲什麼不和我們一起走……”
“丫丫……”餘小沫攬過丫丫，“有些事情，阿姨也不是很懂。也許你媽媽還有別的想法吧。阿姨只知道，爲了咱們能有個更好的生活，所以她才決定留下……你的媽媽，是個很偉大的女人……雖然……”餘小沫有幾分哽咽，殺手這個身份，讓洛斐一輩子坐立不安，她不願成爲那樣一朵罌粟花，縱然美麗，卻讓人畏懼！只是，一旦註定是朵罌粟，又有多少人願意去欣賞她的美麗呢？
“丫丫，你只要知道媽媽愛你，就足夠了，好不好？”餘小沫抹掉眼角的淚水，“去吧，給媽媽講講故事，你不是說，你知道媽媽最喜歡什麼嗎？”
丫丫點點頭，“媽媽喜歡《海的女兒》，原來每天晚上都會講給我聽，所以今天我要講給她聽。”
餘小沫靜靜的望着洛斐。丫丫清脆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很久很久以前，在海底的王宮裡，住着一位美麗的小美人魚，她長得可漂亮了……”
再聽到這個故事，餘小沫忍不住再一次涌出淚水。“斐兒，你一直認爲你就是那條美人魚，你的悲劇就在於，沒有人接受你，所有的人都只能把你當做異類，不論自己怎麼努力，都不會有想要的結果……其實，現實中的你做到了呀！無論你做過什麼，你都呵護了你心中那個愛你的喬羽，不是嗎？完成心中所願，這就夠了……真的，夠了……”
餘小沫擡頭看看天，溫暖的陽光灑遍大地，暖洋洋的，又是一個暖暖的春天，萬物復甦，青草吐綠，萬豔爭輝，所有的一切都重新開始……“斐兒，你看到了嗎？這個春天會不會格外美麗？”
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粗壯的胳膊環了過來，餘小沫微微一笑，柔聲說道：
“忙完了？”
鄧雲迪點點頭。“所有的事情都辦好了。”
“叔叔……”丫丫跑過來。鄧雲迪親暱地拍拍她的頭，“丫頭，在幹什麼？”
“當然是給媽媽講故事了？”丫丫笑起來。“我講了媽媽最喜歡的故事。”
“丫丫真是懂事的孩子！”
鄧雲迪擡頭看着洛斐那張生動的照片，微微一笑。“洛斐，我們生活的很好，謝謝你！”還記得當年在此看到餘小沫的時候，鄧雲迪覺得，自己的生活終於有了新的希望，也許就因爲如此，所以纔會特別努力，纔會感到這份幸福來之不易，特別值得珍惜。
餘小沫拍拍他的手，把頭倚在這條粗壯的胳膊上，感到特別安全。
“小沫，有沒有怪過洛斐讓你一輩子只能坐在輪椅上？”
餘小沫搖，閉上眼睛，眼淚卻涌了出來，“我記得她說過，任何人都不可能全身而退的，所以，她給了我這次機會，如果不是我殘廢了，我又怎麼可能逃過這一劫？所以，我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怪她？這個傻女人，就沒有想過讓自己全身而退嗎？”
“也許，她把自己當做了漩渦的中心，註定要粉身碎骨了！”
直到夕陽西下，鄧雲迪推着餘小沫，一行三人開始慢慢往回走。轉過身，鄧雲迪卻停下了腳步。站在門口的，是喬羽。他的手中抱着一大束紅玫瑰，見到鄧雲迪，顯然他吃了一驚。鄧雲迪也吃了一驚，不是因爲碰到他，而是因爲他那滿頭的白髮！
“喬羽，你……”
“沒什麼，我來看看她！”喬羽低下頭，依然是那金絲框的眼睛，依然是筆挺的西裝，只是臉上納銳氣消失了不少。喬羽旁若無人的把花放在墓前，仔仔細細擦掉照片上的灰塵，坐在那裡，滿臉柔情……
鄧雲迪看了他好久，餘小沫遞給他一樣東西。鄧雲迪看了看，向喬羽走去……
“喬羽，這是洛斐的日記……當年她交給了她，囑咐我無論如何不能拿出來，現在她走了，或許，我可以交給你了……”
喬羽微微笑了笑，接過了那本日記，“我想，已經用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