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研結束後白望打開了全部社交軟件,消息已經積攢了99+,只不過清一色的全是各種資訊,他承認那一刻心裡有些失落。他甚至有些懷疑如果哪天他突然消失了,大概除了父母也沒幾個人能夠在意吧。
白望打開了積攢半年的朋友圈,儘管是電子信息,他卻從中感受到了塵土的氣息,彷彿翻開了一本被束之高閣的書籍。圈子裡沒有什麼特別的內容,無非是一些美食美景,當然還有各種生活的抱怨和喜悅。他從來都不喜歡發這些東西,也許是害怕沒人迴應,也許是覺得生活沒什麼可以展示的,也許只是懶得發。他只喜歡默默地翻看,既不點贊也不評論,因爲從這些隻言片語能夠讓他感覺到自己與他們還存在着絲絲聯繫。
無意中白望看到了之前在宿舍羣裡稱他爲大神的舍友,他最近又升職了,工資也應該過萬了吧,說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但那又能怎樣呢?唯一能做的就是反手一個屏蔽。
那個年過得有些單調,有些乏味,沒有任何的記憶點。如果不是家裡的對聯換新了,白望甚至完全意識不到新的一年來了。
成績下來得很快,彷彿間隔的兩個月也就是一眨眼的時間,這讓白望想起了自己四年大學生涯。分數不高不低,與去年的分數線持平,這是在預料之內的結果,四年的荒廢再加上跨考的科目,這也還算是一個可以接受的結果。如果運氣好分數線下降的話,他能以第一志願錄取,畢竟報的是那種過線就要的學校。
此時他已經沒有那種凌雲志,不再去許第一流,當然,好像從一開始白望就沒有。他只需要一個肯接納的地方就夠了。如果運氣不好的話,至少也應該擁有去偏遠地區調劑的機會。好好準備複試的話應該還是很有機會的。
然而這一切都是他以爲......
當幾天後白望看着上漲了十多分的國家線愣在了原地,他不清楚這意味着什麼,或者換句話說根本不敢去想這個後果。或許在很多人看來,這不過是一次考研失利,但是對於白望這種家庭來說,這或許是唯一的機會了。
那晚,白望不知道在外面遊蕩了多久,還好那晚天氣很好,溫度不冷不熱,剛好足夠他穿着一件衛衣亂逛。
白望不知所措地掏着口袋,摸到了一個小紙球,拿出來一看,那是被洗成一團的零錢。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現金已經淡出了視野,於是洗衣服之前也不再習慣性地掏一下口袋。他突然覺得這幾塊錢很累贅,如果今天不花掉的話過幾天會找不着吧。
擡頭看去,面前有兩家店,一家便利店,一家彩票店,又到了做選擇的時候。
這讓白望想起了在學校食堂面對衆多的窗口糾結自己該吃什麼的場景。記得他總是在各大窗口間來回徘徊,然後在轉了好幾圈之後選擇最初的那家店。但是通常來說這種情況下往往在剛付完錢時便會陷入深深的後悔當中。
於是他在快要把錢遞給便利店老闆時,迅速抽回雙手,然後奪門而出衝向彩票店。
說實話,白望並不記得這裡曾經有一家彩票店,也許是新開的吧,奇怪的是店內的裝潢並不像一家新店。不過白望沒有細想,他只是想快點買完,不然自己等會兒又會改變主意。
白望已經忘了當時是怎麼挑選號碼的了,也忘了當時彩票店老闆的模樣,但他清楚地記得當他拿着那張彩票出門時,他後悔了。也許應該買瓶飲料的。
彩票會在第二晚公佈結果,這期間他並沒有告訴父母成績,他不知道該怎麼跟父母說,也不知道他們知道後會有怎樣的心情,能拖一會是一會吧。
那一整天,白望都在來回刷新着各色文章,直到滿屏盡是那些沒人關注的冷門內容。一天下來,那些文章他幾乎一個都沒記住,不過有一條關於彩票的評論卻引起了他的注意。其內容是:彩票的本質就是有人跟你玩石頭剪刀布,你贏了他給你一千萬,你輸了你給他兩塊,但是需要你先出,他半小時後出。
看到這條評論後白望迅速拿起那張彩票仔細看了看,然後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還好我買的彩票是三塊的。”
你看過武俠小說嗎,就是那種主角被打落懸崖然後發現武功秘籍,最後登上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的故事。曾經白望總覺得這樣的劇情很扯,但是當白望對完那一期彩票號碼時,他覺得更扯了,因爲一個號碼都沒有中。
他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此時,腦海裡想的已經是打螺絲輕鬆還是送外賣輕鬆了。
白望其實不介意去幹這些看似沒前途的工作,但是他一個本科生去幹這些總感覺學白上了,怪不得讀書無用論的擁護者越來越多......
腦海裡碎碎念着這些有的沒的,隨着眼皮越來越沉重,他進入了睡眠。
白望醒來時天還沒有亮,一股生命的原始衝動在他的膀胱處醞釀,但是被窩外面的寒冷讓他覺得自己還能堅持一會。他默默安慰自己,只要睡着就好了。
可是,生命的原始衝動並不受他掌控,掙扎良久後一道光不溜秋的身影從被窩彈起。不過在他走出房門的那一刻他就後悔了,寒冷的天氣像一位高傲的女神,冷眼觀望着這個愚蠢的人類,而呼呼的風聲則像那位女神對着白望單薄的身體發出的無情嘲笑。
白望知道自己應該穿件衣服的,但是莫名的倔強還是讓他衝向了院子裡的廁所,這大概是他這一生中最硬氣的時候了。在白望的認知裡,只要跑的夠快,寒冷就追不上他。
然而,寒冷始終快他一步。一身的雞皮疙瘩再加上某個部位涼颼颼的感覺讓他欲罷不能。
不僅如此,快他一步的,還有一道從天而降的光芒,那道光芒像二戰時期鬼子的探照燈,將白望的整個軀體一覽無餘的展露在黑夜中。當白望意識到自己被偷窺時,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關鍵位置,但他又突然想到了什麼,隨即將手從下面轉移到臉上。
“臥槽,是哪個傻鳥......”白望一邊如數家珍般地爆着國粹,一邊加快了腳步,然而光芒逐漸凝實,在他周圍形成了一道光牆。
此時,白望停下了腳步,他看着眼前的光牆明白自己可能遇到了不得了的事情,這種事情他以前遇到過。
沒錯,就是在夢裡。
不過,他可不會像電視那些傻子一樣做出掐醒自己的愚蠢行爲,他知道這種在夢裡留有意識的情況是可遇不可求的。隨即,他的嘴角露出了一個猥瑣的笑容——對於創造出一個美妙的夢境他可是輕車熟路了。於是他閉上眼睛開始做法。
然而,當白望滿懷期待地睜開眼睛時,一個比他還猥瑣的笑容呈現在他的眼前。四目相對,白望愣在了原地,他第一時間覺得這副面孔有些眼熟,第二時間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性取向。
白望反覆閉眼睜眼,直到發覺眼前這人無法改變時,一種生無可戀的心情油然而生,這大概是一件比考研落榜還要悲傷的事吧。
眼前的猥瑣男笑眯眯地問,“見到我開心嗎?”
白望沒有回話,他只是在一個勁地掐自己,希望能夠立刻從夢裡醒來,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眼前猥瑣男的面容依舊清晰。
猥瑣男一步一步靠近他走來,而他則像個小媳婦一樣慢慢後退,直至貼到身後的光牆上。
猥瑣男看着白望的動作笑眯眯地說,“別走啊,我這裡有好東西給你。”
白望看着他魁梧的身體知道自己今晚的“春夢”是不可避免了,於是他閉上眼睛等待噩夢的降臨,然而想象中的感覺卻並未來臨,白望久久沒有等到噩夢的降臨,他慢慢睜開了眼。
接下來的事情並非如他所想象的那樣。
映入眼簾的是三個漂浮在空中的小物件,一塊金幣,一個鐘錶,一粒糖豆。
男人則做了一個攤開手掌的動作,
“選一個吧,你只有一次機會哦。”男人笑眯眯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