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之怒,瑟莊妮來了。
她把那桶酒擺在面前,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眼神裡透着寒風般的敵意,瞧她那副架勢,根本不是來參加宴會的,反倒像是來踢館的。
而由於她的出現,整個大廳的氣氛頓時變得凝固了,那些勢力較小的部族,首領們的臉上都像結了霜一樣,面色發青,畏縮的目光飄來飄去,不敢直視這位凜冬之爪的首領。
但就在這個時候,艾希站了出來,她從位於大廳最裡邊的臺階上走了下來,踱着步子,緩緩走到了水池的一端,微微張開雙臂,歡迎道:
“感謝你能大駕光臨,來自極北之地的勇士,戰神,瑟莊妮。“
瑟莊妮聽了,沒有做出任何迴應,只見她擡起一條腿,踩在那桶酒的鐵皮上,猛地一蹬,將酒桶踢倒。
這一舉動頓時牽動了所有人的神經,站在兩邊的那些首領們,不禁渾身一顫,還以爲她要動手打架了呢。
但是瑟莊妮僅僅是把那桶酒踢倒,讓它緩緩地向前滾動,而她自己則緊隨其後,邁着鏗鏘有力的步子,走到了水池邊上,然後一腳將桶踩住。
與艾希隔岸相望,瑟莊妮雙手抱胸,一字字道:“我收到了你的消息,所以便來了,我想即然我已經到了,是不是也該開始進行談判了?“
談判!?——這個詞顯然讓首領們緊張了起來,因爲宴會的氣氛一直都很融洽,直到凜冬之爪的到來,他們的首領一來便要求談判,這不禁讓大廳裡的諸族,都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艾希深吸了一口氣,她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也許是料到了瑟莊妮來者不善,她的回答顯得很小心謹慎:
“瑟莊妮,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這次之所以冰原上的諸族,聚集在這神聖的大廳之中,是爲了一起創造一個,屬於弗雷爾卓德人民的,更好的未來。“
誰知瑟莊妮輕蔑地哼了一聲,從她嘴裡冷冷的吐出了一個詞:
“懦弱。“
諸族的首領們像被戳中了痛處似的,表情不禁抽搐了一下,看上去又想生氣又不敢生氣,顯得很滑稽。
唯有艾希不動聲色,她一雙平靜的藍眼眸,宛若風暴中靜止的一片冰湖,縱然寒風呼嘯,也無法撼動她的內心分毫。
瑟莊妮完全無視了那些小族首領,她寒風般的目光,緊緊盯着站在水池對岸的艾希,接着道:
“我知道你召集這次聚會的目的,但我來就是爲了談判的,你所設想的那種未來,是不切實際,和軟弱無能的表現,弗雷爾卓德不需要那樣的未來。“
艾希沉吟了一下,說:“瑟莊妮,我所設想的未來,並非不切實際,偉大的阿瓦羅薩就曾實現過,是她給了我們啓示,現在是時候放下各族間的分歧,我們應當共同團結,這樣才能創造一個更加強大的弗雷爾卓德。“
瑟莊妮不屑地笑了一聲,反諷道:
“更加強大?就憑你們這些人,也配提強大這個詞麼?尤其是你,艾希。你的部族,不論男女,人人都只懂得耕種,而不願戰鬥,是你那愚蠢的善舉,以及自以爲是的仁慈,讓他們養成了惰性,失去了弗雷爾卓德人應有的血性與傲骨!而且不要在我面前提阿瓦羅薩,她只會藉助他人的力量,我的祖先可是賽瑞爾達,傳奇三姐妹中,當之無愧的女武神!“
瑟莊妮越說越亢奮,她的一番言論,頓時激起了千層浪,周圍那些諸族首領們,全都震驚了,他們之中還沒有誰,敢這樣對阿瓦羅薩的首領講話,並非出於畏懼,而是出於尊重。
艾希深深地嘆了口氣,她流露出無奈的神情,問:“那你到底想要談判什麼,瑟莊妮?“
大廳裡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聚焦在了瑟莊妮的身上,這其實也是他們最迫切想知道的,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提出來。
只見瑟莊妮的嘴角,忽然掠過一絲詭譎的微笑,緊接着她從腰上拔出一柄斧頭,高高舉起——
大廳裡不禁響起了一片驚噓聲,那些首領們全都被嚇壞了,還以爲她是要把斧頭,朝對面的艾希扔出去。
但是下一秒鐘,瑟莊妮狠狠地向下一劈,用斧頭砍斷了酒桶上的瓶塞,連瓶嘴和木塞,一起劈掉,緊接着酒紅色的液體,從碩大的木桶裡,“咕咚——咕咚“,源源不斷地涌了出來。
瑟莊妮把瓶口對準水池,讓木桶中的美酒,不停地注入水池中,與原本金黃色的蜜酒,混合在了一起。
大廳裡的衆位首領,全都伸直了脖子,看得稀裡糊塗,弄不明白這到底什麼意思。
但是很快,水池裡混合之後的兩種酒,出現了一種很奇特的現象:
它們雖然被注入同一個水池,混合在一起,但是青紅皁白,分得很清楚——
從瑟莊妮腳下的酒桶中,流出來的那種未知的酒類,把水池的一半染成了類似勃艮第般的酒紅色,而金黃色的蜜酒,則全部被驅趕到了靠近艾希的那邊——
水池裡紅黃兩色,各佔一半。
瑟莊妮用腳踩着木桶,斧頭扛在肩上,高傲地揚起下巴,盯着站在對面的艾希,一字字道:
“就像這水池裡的兩種酒那樣,弗雷爾卓德的領地,一半歸我。“
此話一出,大廳裡頓時響起了一片譁然,所有的首領都露出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徹底驚呆了。
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艾希的身上,他們不禁懷疑,這位代表着阿瓦羅薩精神的部族領袖,到底該怎樣應對咄咄逼人的凜冬之爪?
而艾希很快就給出了答案,並且態度立刻變得強硬了起來:
“你憑什麼認爲自己可以得到弗雷爾卓德一半的領地,那些原本就居住在這片區域的部族該怎麼辦?“
瑟莊妮嗤笑了一聲,用戲謔的口吻說道:“他們可以遷移至你的領地,我知道你很樂於收留那些被冰原淘汰的失敗者,向他們灌輸你那繼承自阿瓦羅薩的傳統美德,讓他們把你像救世主一樣來崇拜!噢!他們會感謝你的仁慈,感贊偉大的阿瓦羅薩!“
面對瑟莊妮的一連串挑釁,艾希僅僅是嘴角一揚,說:“倘若麗桑卓還在的話,你敢這麼囂張嗎?“
瑟莊妮哼了一聲,用斧頭指着艾希,反擊道:“那我是該提醒你一下了,在那個女魔頭最鼎盛的時期,唯一敢從冰霜守衛嘴裡奪食的,就只有我們凜冬之爪!回去種你的地吧,膽小的阿瓦羅薩!“
艾希冷笑了一聲,說:“那是因爲麗桑卓壓根兒沒把你們當成一個反抗她的部族,她還以爲你們和那羣來自洛克法的強盜是一類人,只敢搶搶那些平民百姓的物資,事實上你也從來不敢正面與她,產生任何衝突,不是嗎?你甚至沒有親眼見過她!“
艾希一下子提高了嗓門,這不禁激怒了瑟莊妮,她也大吼道:“那麼試問在場的人,究竟又有誰,真正親眼見過那位女魔頭!有嗎!?“
瑟莊妮的聲音迴盪在大廳的上空,片刻過後,整座大廳之中,還是無一應答,首領們紛紛側目,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沉寂。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艾希忽然開口,一字一頓地說道:“當然有,擊敗麗桑卓,把我們從冰霜統治中解救出來的那個人,此刻就站在這座大廳之中,他就在我的身邊。“
話音剛落,大廳裡一雙雙驚異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了艾希,而在她身後的臺階上方,隨從們刻意退讓,瞬間暴露出韓蒼的位置——
韓蒼一臉懵逼的表情,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感到措手不及,也許是一時緊張,又或者是之前魄羅肉吃多了,蜜酒喝多了,當他被無數道目光突然凝視時,不禁胃裡一縮,冷不防打了個飽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