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當時真的看得心臟病都要犯了，一直捏着樂堯的手，“我的天吶！不是要被翻盤吧？！！”
樂堯拍拍白澤，安慰道，“沒事，不要緊張，小問題。”
樂堯雖然嘴上說着沒事，但他很明白洛陽的這種情況絕對不是偶然失誤。
洛陽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會出現這麼低級的錯誤？身體不舒服嗎……
樂堯拿起教練耳機，開始監聽對內語音。
萬幸的是，春季賽開賽以來，張默的狀態一直極好，常規賽也和訓練賽打的一樣強勢。這次洛陽發揮失常，團戰未開身先死，雙C瘸腿了一個變成單C。
丁鵬傑在語音裡緊張得喊着：“撤了撤了，少了個輸出打不了吧！”
但張默根本不理他，說了句：“沒事，上。”
他說完就直接衝了上去，丁鵬傑無奈只能跟上。
張默也的確沒讓大家失望，霞在團戰裡瘋狂CARRY，在華麗的滿天飛雨之下硬是四打五團滅對面，順勢拿下這一局。要不是有張默，真的差一點要被翻盤。
中場休息的時候，樂堯專門私下問洛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李心嬋還跑去給洛陽買了杯咖啡，讓他提提神。洛陽嘴上說着沒事，誰知道，到了第二場竟然再一次故態復萌！而且失誤比上一局還要嚴重！
復仇者似乎也看出來洛陽狀態不好，瘋狂搞中路。
洛陽這一局中路拿的是瑪爾扎哈，打對面的沙皇。
雙方中路3級時，洛陽的螞蚱壓線過深，血量不算特別安全，也沒有被動盾，竟然完全沒注意到對方打野皇子就蹲在草叢裡。
在洛陽交了Q技能清兵之後，沙皇突然E到洛陽的螞蚱臉上，Q技能操縱兩隻沙兵直戳上來，接平A繼續輸出。
白澤這種非專業人士都知道洛陽這一步走得大錯特錯，陸江山明明剛纔都在上半河道打警示信號了！
樂堯看到這裡遲疑了一下，“沙皇現在的裝備沒有起來，傷害應該不足以秒殺，只要躲掉皇子的EQ……”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洛陽的瑪爾扎哈急急忙忙交了個閃現，皇子直接EQ他閃現的落點前方，洛陽又匆忙交出治療，結果還是在塔下被皇子和沙皇合力帶走。
李心嬋這種菜雞都被洛陽這波DF二連給驚呆了，“不是吧！這什麼操作啊！這一刻我竟然也有了‘我上我也行’的想法……”
樂堯若有所思皺起眉頭，“洛陽明顯在走神。總之，這個失誤先記下來吧。”
EM的隊內語音這一刻也無比安靜。
在洛陽又一次蜜汁送人頭之後，陸江山終於憋不住了，“你他……咳，你慫點打行麼？要不是因爲我跟你熟，我現在都要懷疑你丫是不是收錢來演我們！”
洛陽沉默了一瞬間，突然也怒了，“你再說一次？”
誰都能聽得出洛陽聲音裡壓抑的怒火，顯然是被踩到了痛處。
空氣有一秒的凝滯。
柯桐趕緊打了個危險信號打岔，“剛纔打野上路三角草冒頭了，洛陽你小心點他又來搞你。”
丁鵬傑也幫腔，“兄弟們這還在比着賽呢！隊內語音堯哥說不定現在在聽啊，都別亂說話！回去想上跑步機嗎？！”
一直不愛說話的張默也難得開口，“先把這局贏了再說。”
這場比賽因爲洛陽的夢遊而導致一直打得有來有回，真的是不到最後一秒都不知道誰能贏。最後拖到了四十多分鐘，EM野輔在中路草叢成功伏擊了復仇者，豬妹大招開團，柯桐青鋼影進場瞬間把復仇者的ADC伊澤瑞爾秒殺，布隆大招控制，張默的大嘴在團戰裡火力全開瘋狂走位，補足了輸出，最終一波團滅才辛苦贏下了比賽。
比賽結束收拾鍵鼠的時候，所有人都沒說話。
整個職業生涯都一直都致力於當個安靜的美男子的張默，突然走到洛陽身邊，居高臨下盯着仍舊坐在椅子裡的洛陽，眼神陰森得讓人覺得他簡直變了一個人。
張默：“你到底想不想打？！”
別說洛陽愣住了，隊裡其他人都愣了。他們好像組隊這麼久以來，頭一回看到張默生氣!
洛陽不知道怎麼回答，下一秒，張默居然猛得一甩手把洛陽鍵盤摔地上了，發出“咣噹”一聲悶響。
張默：“不想贏，就別上來！”
丁鵬傑見勢不對，趕緊一個箭步衝上去勾住張默脖子往下走，“我去，小老弟你怎麼回事！攝像機還在拍呢！你要發火也看着點時機啊！”
這時候裁判聽到聲音也走過來，皺眉詢問道，“怎麼了？”
柯桐趕緊走過去，笑道，“沒事沒事，鍵盤不小心掉地上了。”
陸江山幫洛陽把鍵盤撿起來，塞進他懷裡，深深看了他一眼，但是什麼也沒說。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默不作聲。
雖然贏了比賽，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比賽打得問題很大，如果碰上的不是復仇者，今天一定會輸得很慘。
問題的源頭——洛陽坐在最後一排，一動不動看着窗外，神色極其陰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候，樂堯的手機震了震，收到了來自陸江山發來的微信。
——堯哥，本來我不想打小報告的，但是我實在忍不了了。洛陽這星期每天晚上通宵在臥室裡偷偷打遊戲。
樂堯看到信息皺了皺眉頭，回覆了四個字。
——繼續監視。
一到基地，洛陽剛在椅子裡坐下，屁股還沒坐穩，就被樂堯單獨拉到小房間談話了。
樂堯讓洛陽在沙發裡坐下，自己把門給關上，隔絕了外頭那些探尋的目光。
“怎麼回事？”
洛陽下意識低頭避開樂堯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手指，小聲說，“今天狀態不太好……”
樂堯盯着洛陽看了足足三秒之後，才忽然問道，“你還記得嗎？休賽期和FS打訓練賽，FS拿他們二隊來敷衍我們的時候，我說過什麼嗎？”
洛陽愣了愣，然後明白過來，低聲回答，“尊重每一個對手，每一場遊戲。”
樂堯聽完也沒有多說，只是點了點頭，“嗯，你是一個職業選手，英雄聯盟對你來說也不僅僅是個遊戲。”
洛陽愣了愣，然後聽到樂堯淡淡說，“你去休息吧。”
洛陽有點驚訝得擡頭。
他本以爲樂堯是要刨根問底，問他到底爲什麼會狀態差，心不在焉，他甚至還準備了一大堆什麼發燒感冒頭疼失眠的藉口，但是沒想到，樂堯竟然什麼都沒問。
洛陽從辦公室出去的時候更加惴惴不安……樂堯越是不問，他才越覺得心慌。
樂堯當然不問。
洛陽一臉“我不想告訴你”的表情，即便問了，得到的也不過就是個敷衍的藉口或是謊言。樂堯知道，洛陽不想撒謊，他也不想聽到謊言，那還不如不問。
只是，作爲一個戰隊的教練，他要對EM的招牌負責，也要對EM的其他隊員負責。
於是樂堯去找到了白澤。
白澤畢竟這幾年一直都在做經理，對戰隊裡的每一個人都知根知底，這些孩子的事情最爲清楚。
“白澤，洛陽以前出現過狀態不佳的情況嗎？”
白澤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好像沒有吧，跟另外幾個人比起來，洛陽算是很穩定了……”他說着，忽然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來了什麼，“等一下，你別說，好像還真有過。”
樂堯擡了擡眉梢，“發生了什麼事？”
白澤嘆了口氣，有點遲疑道，“哎，洛陽這孩子，家庭情況比較複雜……不過……陳總還在的時候，叮囑我要對洛陽家庭情況保密，所以……”
樂堯見他這麼爲難，便了然一笑，“沒事，如果不方便說就算了。”
這天晚上，洛陽又在一次鑽在被子裡頭打遊戲，突然之間陸江山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蹦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撲來。
洛陽完全沒有防範，被嚇得七竅生煙。
本來屋子裡關了燈，一片烏漆嘛黑，只有電腦屏幕是亮的。陸江山這貨的臉映着屏幕的光從天而降，簡直惡鬼降臨。這一驚嚇，讓洛陽呆在原處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陸江山看向屏幕，看到對局還正在進行，也是一愣，“峽谷之巔？這誰的號啊？”
他話音沒落，臥室的門就被推開了，樂堯按亮了房間的燈。
“啪嗒”一聲，光線大亮。
樂堯抱着手臂靠在門邊上，臉色並不算好看。
陸江山這個遲鈍的傢伙，看到了樂堯的表情也終於反應過來洛陽在幹什麼，這一刻也是一臉懵逼。
陸江山和洛陽面面相覷，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你，你不會是在代打吧……”
洛陽看了一眼陸江山，又看向樂堯，最終閉上眼睛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