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大衆邁騰劃破這濃濃的夜色殺向城外,白條江畔的幽靜的空地,這遠離這座城市喧鬧的地方,早早停着一輛黑色的陸地巡洋艦,一張在車燈的照射下格外猙獰恐怖的臉,身穿黑色風衣的他,身後揹着一把黑色的***,身上帶着濃濃的死氣,看起來就好似那黑夜使者。
在男人身後,站着四個凶神惡煞的漢子,這四人已經無法用身經百戰來形容,全是王莽平日裡所養的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一個個手上所沾着的血,是一個之斗升小民無法想象的。
儘管這四人已經到了赫赫有名的地步,但是在這個揹着***的男人身後,一個個老實的跟貓咪似得,看的出這個揹着***的傢伙到底是多麼的可怕。
等待大約有半個小時,就在這個男人的耐性徹底被磨滅的時候,終於在遠方看到了車燈,他微微揚起嘴角,臉上露出那邪氣無比的笑容。
這輛黑色的邁騰一個甩尾停下,車中走下那個身上一直有着一種從古風畫中走出感覺的男人,只不過這一刻,這個男人不再如同以往的溫文爾雅,說是現在滿身殺氣也不足爲過。
王焚玉下車之後掃了一眼凶神惡煞盯着他的五個人,表情並沒有畏懼,而是慢慢解開綁着那一根紅棍的麻繩,一字一字說道:“恭寬在哪?”
那個揹着***的男人冷笑道:“死了。”
王焚玉的動作停下,表情不是一般的冰冷,再次問道:“如果這不是你開着的玩笑,我會讓你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他可是死的很痛快很痛快,不過你就不好說了。”這男人扔下那沾了血的恭寬手機,然後在地面上踩成了粉碎。
王焚玉的表情仍然那般冰冷,只是問道:“你叫什麼?”
“李雄奎,還請賜教賜教。”李雄奎看着王焚玉已經解開了麻布,露出那紅棍,然後似是諷刺的說道:“你到時挺標新立異。”說着,他慢慢抽出那看起來無比鋒利的***。
王焚玉則回聲說道:“彼此彼此罷了。”
“你們看着。”李雄奎對身後的四個漢子說道,然後拎着這把***一步步走向王焚玉。
王焚玉面對着李雄奎身上散發的濃濃死氣,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而是抄起這紅棍,帶出了一陣破風聲,猛的踏了上去。
李雄奎的動作也越來越快,發出一聲冷喝,面對那橫空抽打過來的紅棍,猛的提刀上陣。
一刀一棍,一時交織到一起,似乎編湊出了這夜色最有節奏感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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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大堂,靜到讓人窒息。
那個站在這風暴中央的男人。
這個男人輸的很徹底,徹底到讓人想象不到迴天這個詞彙。
所有人都沉浸在魏九這麼一座大山轟然倒下戲劇性變化之中,有幸災樂禍,有落井下石,有大快人心,有同情,有恐慌,但是更多的,是想着在即將發生巨大變化的西城區格局,以什麼角色去生存。
這無疑是今晚最重要最重要的主題,也是最根本的主題,那就是生存,這似乎纔是唯一一條沒有盡頭的長路,所有都在這麼一條長路上默默前行,慢慢摸索。
永遠都不能停下,停下的那一天,無疑是死去的那一天。
白文山聽過魏九這絲毫沒有遮掩的發言,嘴角慢慢出現了笑容,今晚魏九轟然倒下後,他已經做好了接替魏九手底下資源的準備,似乎他已經看到了白家再次成爲西城區霸主的那一天,這讓他心無比的躁動,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心還能夠跳的如此如此的猛烈。
“我輸了,輸的很徹底,又或者從一開始就決定了我註定失敗。”魏九就這樣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此刻的他就好似那草原之中老病垂危的野牛,岌岌可危,最讓人絕望的是,在他身旁圍着一羣窮兇極惡的獅羣,而且在獅羣之後,還有着數不清的鬣狗等着分一杯羹。
“能夠明白這麼一點,至少還說明你還沒有愚蠢到骨子裡。”白文山就這樣諷刺着,臉上帶着幾分冷笑,那是一種讓人喜歡不起來的笑容,其實帶着幾分洋洋得意,帶着幾分一點都不符合他身價的小人得志。
李般若緊緊握着那一杆獵槍,身體似乎在搖曳着,儘管他多麼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這現實無疑在告訴着他,已經回不去了,一切都到了萬劫不復的地步。
“李般若。”魏九呼喚道。
“九爺。”李般若一臉苦澀的答應道。
“帶白丙鑾走。”魏九很平靜很平靜的說出這幾個字。
魏青荷聽着,心中卻沒有任何失落感,反而是有着一種釋然,她無比尊重這個男人的選擇,雖然無疑她可能會被推入火坑,但是又是爲什麼,她感覺不到一絲一毫對於這個男人的怨氣,因爲她覺得如果這個時候她再倒戈了,估摸着這個世界就不會有人站在她這個父親身後了。
李般若死死握着那一杆槍,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不甘心,打心眼裡不甘心,他寧願在這裡玩一出玉石俱焚,也不願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
魏九似乎看出了李般若心中的糾結,他深深嘆了一口氣,一臉凝重的對李般若說道:“別忘了你所答應我的,現在帶白丙鑾離開,是不是因爲我輸了,所以我這個敗者的話不用再聽了?”
李般若一臉的沉痛,他似乎下了莫大的決心對白丙鑾說道:“走。”
僅僅是一個字,卻帶着他太多太多的念想,但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東西,又必須要這個心中滿是牽掛的小人物一瞬間全部放下,或許唯有李般若知道此刻這麼一個抉擇對於他來說到底是何等的困難。
“我不走。”白丙鑾仍然無比逞強的說道,但是他的聲音分明顫抖着,他注意到了魏九已經看向他,那無比複雜的眼神,終於讓白丙鑾心中那最後一道防線徹底崩塌,他突然知道自己的堅強沒有任何意義,只會突顯的他無比的可笑。
他最終轉過了身,他甚至不敢身旁魏青荷的眼神,他甚至沒有勇氣問爲什麼偏偏是他,他就這樣穿過衆來賓,穿過守在大堂門口的十幾號保鏢,在毫無阻攔的情況下,他來到了李般若身旁。
白文山一臉深味的看着扛着獵槍的李般若,他在思索着到底要不要放過這個橫空出世的小痞子,他何嘗不懂得野火燒不盡這麼一個詞彙,但是在他一旁的劉青松似乎看出了白文山的想法,他開口說道:“白二爺,差不多就可以了,難道你以爲就這麼一個小痞子,還能夠力挽狂瀾?”
或許是有着劉青松這麼一句,心中僵持的白文山終於吐出一口氣對言靖宇說道:“放他們走。”
言靖宇默默點了點頭,如果真讓他趕盡殺絕的話,他還真有幾分於心不忍,但是如果白文山真要是下了那命令的話,他又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心慈手軟,這就是他的立場。
“走吧,走的遠遠的。”魏九一臉釋然的衝李般若跟白丙鑾擺了擺手。
李般若看着魏九那最後的表情,一瞬間控制不住再次發作,但是他還是忍下了心中氾濫的情緒,他放下這麼一杆獵槍,然後就這樣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慢慢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最後深深把頭埋在地上說道:“九爺,你贏,我願做你一杆槍打盡天下,你輸,我願陪你顛沛流離不論生死。”
魏九微眯起眼來,笑了,前俯後仰的大笑,笑聲之中滿是自豪,他知足了。
白文山一臉不理解的看着這一幕,他只感覺這一切很是可笑,這些所謂的仁義,對他而言,在所謂的利益之前,全部脆弱到不堪一擊,但是又是爲什麼,白弘方也好,劉青松也好,甚至是那言靖宇,會這樣一臉敬畏的看着這麼一個小人物。
最終在白文山罕然的鬆口之下,李般若老四老五帶着這個苟延而生的孩子離開白家大院。
但是這一夜的大戲,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
“白二爺,很感謝你能夠賣我這麼一個面子,那麼我就先行一步了,至於西城區往後到底會有什麼恩怨,我不會再查插手。”劉青松慢慢背起手說道。
白文山默默點了點頭,因爲他所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他對劉青松說道:“劉理事,那麼我們後會有期。”
劉青松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然後走過魏九,在魏九身前停住腳,看着這個臉上仍然帶着幾分笑意的魏九,嘆了一口氣說道:“真的是值得的?”
“這個世界,又有什麼事情是值得的,是不值得的?”魏九收起笑容,就看着看着劉青松說着。
劉青松略顯無奈的搖了搖頭,似乎他也很難給予魏九一個答案,就這樣一步步離開大堂,在大堂之外所觀望的一男一女已經等待許久,見劉青松走出大堂,那帶着幾分陰氣的男人給予劉青松披上外套,然後就這樣一步步離開這今晚發生了太多太多故事的白家大院。
劉青松走後,剩下的來賓當然不會傻到繼續逗留,畢竟一個白文山,一個魏九,傻子都能夠看出來等會會發生什麼故事,不過倒是有一點可以完全確認,那就是魏九不會好下場,雖然所有人還是一時很難相信魏九這麼一座大山倒了,但是就事實看來,現實的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