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9 公爵的考驗(二)

到了這個份上,格拉多已經完全失去了與公爵談條件的資本,他知道自己根本舉不起那塊石頭,更被提將其擲出去與人比試了。但事已至此,格拉多隻能硬着頭皮上,他已經打定了注意,大不了就是與赤劍城翻臉、刀兵相向,反正他認爲赤劍城一方不會佔上風。

特洛克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優點,這位戰鬥法師顯得很低調,任何陌生人都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閃光點,但倘若以此來權衡特洛克的實力,那可就大錯特錯了。特洛克極其平常地走到巨石跟前,稍微一彎腰,張開臂膀,兩手扶在巨石兩側。然後,扭過頭看了看伯拉格,恭敬地問:“公爵,我可以開始了嗎?”

公爵滿意地點頭微笑,一打手勢:“開始吧,將這塊巨石扔出去,越遠越好!”

夢麗城主此時心中惶恐,他暗自祈求特洛克不要扔得太遠,可是,戰鬥法師卻輕輕一用來,便已經將巨石舉起,大氣也不喘一下,臉也不紅,周圍早已經是歡聲雷動!

“慢着!”魔法師正好瞥見了格拉多那張沮喪的臉,於是,靈機一動,對伯拉格提出個建議,“公爵,在我家主人還沒有登場之前,您必須回覆我,你如果輸了到底會如何?”

“先讓你主人勝過特洛克再說。”

“那不行,比賽之前,必須把一切都說好。既然你已經說過,如果你勝了我家主人,便讓我做你的奴僕,但倘若我主人贏了,你又會怎麼做?這個必須說清楚。”

伯拉格公爵一愣,不悅地瞅着夢麗城主,擡高語氣喝道:“你這個魔法師,有什麼資格與我談條件?退一萬步講,難道我輸了是不是要做你主人的奴僕呢?你一定是這個意思。”

“真是放肆!”圍觀者盡皆指責魔法師,唯有傑巴克斯沉默不語,直到喧鬧聲越來越大,他才上前圓場,“你這魔法師真是難纏,公爵不是說了嗎?如果你主人獲勝,便能迎娶公爵之女,這還不算是一種榮耀嗎?”

格拉多爲此感到壓力巨大,因爲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上場,到時候倘若連巨石舉都舉不起來,事情就鬧大了,他不斷地用眼神暗示魔法師不要再提條件,但夢麗城主卻根本不理他,繼續與周圍的人爭論。

“再說,誰敢保證特洛克這名戰鬥法師沒有偷偷使用魔法呢?”夢麗城主理直氣壯地只對公爵提出質疑,“或許還有什麼光環之類的加成,誰說得準呢?”

“不要再胡攪蠻纏了,這裡的人都知道,特洛克曾經是馬戲團的大力士,他經常拋巨石玩,只是你這個小魔法師沒有見過罷了。”公爵不高興地回答,“這其中定然沒有魔法和光環的幫助,僅僅靠的是體質,而這次正旨在比試力氣。”

幾乎所有人都來反對夢麗城主,唯有傑巴克斯打心眼裡希望格拉多能獲勝,因爲這樣就能提高他的身價。但他同時又擔心格拉多不能獲勝,便再度圓場:“魔法師啊,不要再爭辯了,我保證這次比賽絕對公平,你是怕你主人輸了這次比賽嗎?我告訴你,沒關係的,公爵是要決意比賽三種技能。”

傑巴克斯說完之後,仰頭看着公爵,小聲問:“您說是這樣嗎?”

公爵認爲傑巴克斯是爲了證明赤劍城的正大磊落,便點頭回答:“你們都聽着,比賽力量只是一個環節,接下來還有兩場比賽,誰若勝了兩場,便算最後的贏家,我在此宣佈。”

格拉多注意到特洛克已經開始喘氣了,因爲他自打舉起巨石以來,夢麗城主就在討價還價,以至於公爵無法一心觀看比賽。他便立刻明白了魔法師的心思,心中暗暗得意,希望夢麗城主繼續拖延時間,迷惑這羣克魯羅德人。但這時,祖賓卻大喝一聲:“特洛克,你趕緊將巨石投擲出去,別中了魔法師的詭計,他故意在消耗你的力氣!”

然後,祖賓又對公爵說:“看那,這魔法師多麼狡詐,布拉卡達能出什麼好的嗎?無一不是詭計多端,江湖術士從來不值得信任!”

公爵無奈地笑了笑,一面吩咐特洛克擲出巨石,一面用無所謂的口吻說:“如果魔法師真這樣計劃,那他可就低估特洛克了,凡是被我選中的人,沒有一個能力弱的。開始吧,特洛克。”

夢麗城主的計劃失敗之後,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格拉多身上。只聽見特洛克大吼一聲,巨石應聲出手,簡直就像是投擲皮球一樣,巨石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全場歡呼起來。

格拉多給魔法師遞了一個哀怨的眼神,心中暗道:“完了,這回人丟大了,看夢麗城主怎麼收場•••”

可是忽然,巨石直挺挺地落在了地上,原本可以擲出至少二十多米遠,現在巨石卻落在了距離特洛克不到十一米遠的地方,全場頓時驚愕,公爵也是一臉驚訝,就連特洛克自己也瞪大了眼睛!早已有人數算了距離,彙報給了公爵,不多不少,正好十一米!

“這•••這不可能?”特洛克扭頭看了一眼公爵,沮喪地低下了頭。

公爵也對傑巴克斯說:“特洛克這次怎麼能發揮失常呢?即便是受了干擾,也至少要扔出十五米的,怎麼會這樣?”

“誰知道呢?公爵。”傑巴克斯聳了聳肩,得意地笑了笑,又說,“還是讓野蠻人登場吧,我估計他連三米都擲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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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多終於鼓足勇氣,走到了巨石面前,但卻遲遲不肯出手去觸摸。只聽見夢麗城主喊道:“主人,不要驚慌,拿出您的實力來,記得那次戰鬥中,你屠殺擊殺了一隻比蒙呢!”

格拉多看了一眼魔法師,發現對方竟然飽含自信,心中暗道:“夢麗城主啊,你真是把我擡得擡高了,你豈不知道我根本舉不起這塊巨石嗎?這一伸手就要出醜啊,真是害死我了••••”

但他轉念又聯想到了特洛克的“發揮失常”,便心中產生了想法,索性伸出手來,按住了巨石,忽然感覺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他竟然有把握將巨石舉起!於是,裝模作樣大吼一聲,渾身運足力氣,畢竟,格拉多選擇的職業是野蠻人,有着一定的基礎,巨石竟然被舉了起來。

全場並沒有發出任何驚訝的呼聲,因爲在克魯羅德人看來,一位野蠻人英雄舉起巨石不算什麼。雖然舉起了巨石,但要將其投擲出去卻是件難事,這需要格拉多提起一股更大的力量來,然而僅僅舉起巨石已經將野蠻人的力氣耗費得差不多了。尷尬的場面出現了,格拉多就那樣舉着巨石,投不出去。

“把它像皮球一樣扔出去,你還等什麼?主人!”夢麗城主急切地催促着,並一再重複,“快扔出去,快!”

格拉多什麼也不顧了,他鼓足了全部力氣,舒展雙臂,巨石移過頭頂,看起來最多在三米內落地,但卻出人意料地不斷向前移動,而且還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最終,落在了前一塊巨石的旁邊,稍微落後於特洛克。

“這外來人輸了!”克魯羅德人立即喊出聲來,“特洛克是勝利者!”

“在這魔法師身上立刻烙下奴隸的印記!”衆人連推帶擠地把夢麗城主擁到了公爵跟前。

“我抗議,堅決抗議!”夢麗城主暗示格拉多不要說話,他大聲吼道,“這明顯是平局,怎麼能說我家主人輸了!”

“那你倒解釋一下爲什麼?”公爵示意衆人退後,盯着魔法師,戲謔言道。

“特洛克是個戰鬥法師,我主人是野蠻人,本來就有差異,差一點就不算輸!”

“這算哪門子理由啊?真是天大的奇聞!”圍觀者全都笑了,大聲說,“這魔法師恐怕腦子進水了,還好意思說?既然你知道特洛克是戰鬥法師,還好意思說野蠻人竟然輸了?難道野蠻人的力氣沒有戰鬥法師的大?”

夢麗城主急忙改口,重新編了一個理由:“特洛克本來就有這方面天賦,而我主人沒有,所以比賽不公平,只差一點應該化爲平局!”

場內喧鬧不已經,夢麗城主卻恰恰在這個時候得到了傑巴克斯的幫助,對方圓場勸說公爵:“我看,就算作平局吧,因爲我們都知道,特洛克曾經就是玩這個的。”

他又看了一眼魔法師,繼續說:“公爵父親啊,我看既然是平局,您也就不用繼續和野蠻人比試了,我們開始下一個項目,好嗎?”

伯拉格公爵略微沉思,便擺了擺手:“好,這局算是平了,下一場,比賽操縱弩車、發射火箭!”

公爵指着山崖上的兩塊凸石:“你們各自選擇一個目標,看誰能把凸石擊成粉末,我會派人檢驗,誰擊落的石塊大,誰就輸了。能瞭解嗎?這是技巧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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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麗城主再度抗議:“這也不公平,我知道祖賓是操縱火箭的專家,我主人卻沒有接觸這個,你們必能獲勝。公爵啊,我知道我們是外人,來到這裡必須由您來一手製定規則,但這樣偏袒的比賽有意思嗎?乾脆直接宣佈輸了三場好了。”

“來到赤劍城就必須按照我們的規則來,沒有你選擇的餘地,這也是按照你們索要的價碼制定的比賽規則,因爲你們自己爲自己定了價,我就有權力爲你們定一個準則。”

“好吧,既然如此,我不干涉比賽規則,但卻有一個小小的建議。”夢麗城主咬了咬牙,指着兩塊凸石說,“我們不要以石塊爲目標,就射活人好了,第一次由祖賓先發射火箭,我家主人站在凸石上當靶子,然後再輪到祖賓去,怎麼樣?”

“你想玩大的?”公爵略微昂起了頭,“我不想讓你們立刻就死。”

“除非赤劍城沒有這份膽量,看,我的條件很寬大了,是我主人先去當靶子,除非公爵不信任祖賓的能力,或者是•••”雖然全場都已經轟動,夢麗城主卻毫不在乎,卻扭過頭用挑戰的眼神,看着祖賓說,“或者祖賓沒有膽量應戰。”

“我可以應戰,現在讓你主人上那裡去,死了我不會負責!”

公爵卻擺了擺手,暫時攔住祖賓,盯着魔法師說:“你這僕人權力真大,竟然能主宰你主人的生死,你到底是什麼人?”

“狡詐!”夢麗城主心中暗道,他稍微考慮,便更狡猾地回答,“公爵啊,我的話並沒有說完,名義上是我主人去那裡當靶子,但實際上是我替他去,也就是說,倘若我主人贏了,您的女兒仍然嫁給他,但不是作爲參賽者的僕人。”

格拉多立即如釋重負地說道:“我的僕人能力很大,就讓他替我去吧,這是僕人應盡的本分。”

夢麗城主也不等公爵應允,便一抖熾天之翼飛到了高崖之側,站立於凸石之上。魔法師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險些栽倒,兩隻腳動也不能動,有些後悔了自己的選擇。便輕聲呼叫:“孤月,你還在?”

“主人,我們都在這裡,一直在您身邊。”

“還好,還好。”夢麗城主聽到五名魅魔的聲音才舒了口氣,唯有遠離人羣,他纔可以公開與魅魔對話,“你們剛纔做得很好,巧妙地干擾了特洛克,而且還幫助了格拉多,我知道那不是你們的強項,所以,第一場勉強持平,我已經很滿意了。但是,第二場,我們必須讓赤劍城的人流點血,否則他們會更加囂張,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我的目標無比清晰。”邪月那邪惡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我會讓那支火箭彈到祖賓身上去。”

“你怎麼能這麼做?那是要壞我的大事!”夢麗城主急忙對孤月說,“你們只負責讓火箭偏離就行,但當祖賓爲目標的時候,你們要注意分寸,射傷他就可以了,不能讓他死。呃••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辦得到?高速運行的火箭可比石塊速度大多了。”

“主人就放心吧,我們的速度雖然比火箭差一點,但卻可以分段監控在空中運行的火箭,別忘了,我們是魅魔,手段多得很。”

“孤月,你能這樣說,我就放心了,記住,在我沒有吩咐你們的時候,千萬不能顯身。”

夢麗城主做好了一切準備之後,遙遙望見公爵揮了揮手,祖賓便開始操縱起了弩車,不到兩秒,那火箭便呼嘯着迎面飛來,夢麗城主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好快!”

魔法師擔心魅魔能不能完成任務,便有預備地稍微撐起了防禦圈,由於距離遠,公爵他們全看不見:“這樣很好,倘若魅魔失職,我也不至於被擊殺。”

眼看着火箭直挺挺地朝心窩扎來,夢麗城主卻親眼看見火箭瞬間偏移了起初的運行軌道,呼嘯着紮在了旁邊的崖壁之上,發出一聲脆響之後,並沒有爆炸。

“主人,你還好?”

“殤月!我就知道是你,你的速度最快了!”

“這些野蠻人還算有良心,沒有用那種會爆炸的火箭,而是普通的弩子,只不過點燃了箭尾而已,速度比普通弩子快一些。”

“很好,他們怎麼對待我,我便怎麼對待他們,接下來你們要掌握分寸,讓祖賓受輕傷就行了。”夢麗城主說話的時候,人羣中一陣驚訝之聲,而祖賓卻乘着雷鳥漸漸靠近。

祖賓顯得很沮喪,他想不通自己百發百中的本領怎麼沒有發揮好,因此,沒有和魔法師說一句話,他認爲這很丟人,實在是顏面掃地,便直接站在凸石上,等候魔法師發射火箭。

夢麗城主返回國會大廳外廣場的時候,公爵的臉已經變了顏色,傑巴克斯已經笑開了花,正在公爵跟前賣力地誇獎兩位外來者。

“魔法師,看來你的運氣很好,但不知道你對弩車的操練程度如何。”公爵忽然臉色一沉,“祖賓的命就攥在你的手裡,是死是活全由你決定。”

這句看似光明正大的宣告,實際上暗含着提醒,夢麗城主自然知道公爵的意思,對方不希望祖賓被殺。

“公爵可以放心,我從來沒有摸過弩車,祖賓必然不會死。”說完之後,便將弩子發射了出去。

的確,從一開始就偏離了軌道,但衆人的表情漸漸僵硬了,那如同流星一般的火箭在運行的過程中漸漸朝祖賓靠攏,只聽見有人大叫一聲:“不好!”,祖賓便已經從凸石上栽了下來,被雷鳥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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