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息後,霧面怪的軀幹內外開始一併沸騰而起,彷彿經歷着恐怖的極熱。同時,怪物那奇詭霧面也止不住地大幅蒸發,再顯不出克利夫蘭或卡拉夏的模擬面容。
而就在這時,又一道猩紅射線飛至,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在“黑炎之心”的支撐下,摩里亞蒂第一次如此“奢侈”地開啓“塞瑞納的秘眸”,激發出的條條射線甚至在西洋棋盤上連成一條躍空長橋。
而遭到在猩紅射線不間斷的“掃射”,霧面怪的巨大身軀已無法遏制的發生着軟化和融化。且與前次被霹靂風槍擊碎不同,恐怖的內燃式攻擊下,怪物根本是由內及外地作毀滅性湮滅。特別是那些因高溫消失的物質身軀,並無一分一毫的殘渣留下,而是全部揮發殆盡,甚至連一點菸氣都沒有冒出。
大約半分鐘後,霧面怪的肉-體已基本從棋格內被抹去。唯一留下的只有那枚暗金符文。但哪怕同樣是受到猩紅射線的攻擊,規則結晶卻是毫髮無傷,依舊金暈淡淡,神秘異常。
“那到底是什麼?”
見到霧面怪被滅,摩里亞蒂的目光便牢牢盯在暗金符文上。且不知爲何,那股自剛纔起就籠罩身周的危機感並未隨着怪物的滅亡而淡去,反而更加濃重了。
就這樣,詭異的平靜大概維持了有數十秒,突然,暗金符文莫名金芒大作,接着竟飛行而起。瞬時穿透棋格周圍光暈的禁錮阻隔,向着摩里亞蒂所在的位置筆直飛去。
“這是?”
望着暗金符文無風自動,摩里亞蒂不覺心中不覺一寒。彷彿那飛來的並非一枚小小符文,而是可以毀天滅地的洪荒猛獸。再聯想到方纔霧面怪所顯示出的詭異面容,以及魔立方與銀徽十字刃的易主。摩里亞蒂已猜到了某種可能。
“攔住它!”
再不猶豫,摩里亞蒂一頓雙蛇權杖,指向徐徐飛來的符文。
立刻,兩旁棋格內剩餘的九隻紅水晶石像鬼羣體出動,蜂擁攔截過去。既然棋格禁錮都無法阻隔暗金符文,就只能寄希望於物質阻擋。
轉眼間。九隻魔法傀儡接近符文,並列成前中後三列隊形,朝着目標立體圍攏過去。
下一刻,第一隻石像鬼的精金利爪觸及暗金符文。
只見一點光芒耀起,那隻石像鬼瞬間靜止不動,就彷彿被施了定身術。與此同時。符文卻變得若明若虛,便順着魔法傀儡伸出的爪尖,化爲一團幽影,融入進了石像鬼的身軀。
立即,魔法傀儡以紅水晶構成的堅固軀幹突然開始扭曲、搖擺、縮脹,變得好像橡皮似的。再沒過多久,被符文侵入的石像鬼就模樣大改。雖然總體還是維持了原來的形狀,卻是頭顱大漲,幾乎佔去身體大小的一半。同時一張瑩紅大嘴犬牙嶙峋,一如此前霧面怪的滔滔巨口。自然,原本與傀儡主人心靈相通的指揮聯絡也立即中斷,變得再不可控。
果然!
見到自己的紅水晶石像鬼被莫名“改造俘虜”,摩里亞蒂狠狠一咬牙。
毫無疑問,之前克利夫蘭和卡拉夏也應該是遭到了暗金符文的入侵,不由自主地變成受其控制的傀儡和奴僕,同時本體隕落。
當控制了石像鬼後。暗金符文的飛行速度陡然加快。而周圍的其他魔法傀儡再上前阻攔時,便直接被其繚繞着灰色霧氣的長爪給撕得粉碎,竟無一合之將。
“無距!”
轉眼,“符文石像鬼”已來到眼前,其眉間金暈更是刺目。摩里亞蒂說什麼也不敢與之接觸。當即發動“域內無距”,瞬間轉移到棋盤另一邊緣的新棋格中。
但符文石像鬼卻是緊追不放,當即閃動翅膀、轉身疾速追去。
“猩紅射線!”
這時,摩里亞蒂又一次啓動“秘眸”,將符文石像鬼凌空打爆。但類似的,那枚暗金符文依然完整保留,同時繼續向他飛行過來,彷彿吃準了這個新“宿主”。
無距…無距…無距…
無法可想,面對怎樣都無法滅除的暗金符文,摩里亞蒂一次又一次地被它迫近,也只得一次又一次開啓“域內無距”躲閃。期間,他甚至把傲慢史努比重新收起。反正法術攻擊乃至猩紅射線都奈何不得符文,生命傀儡自然也不必再做嘗試。反而,萬一傲慢史努比也被暗金符文侵入,那纔是真正巨大的損失,屆時連哭都來不及。
只不過,哪怕有“黑炎之心”支持,哪怕有“暴-君的理想國”作爲領域主場,但連續召喚“域內無距”依然是一項沉重負擔。逐漸的,摩里亞蒂也已不堪重負。但對面,暗金符文卻依舊緊緊追逐,彷彿動力無窮。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摩里亞蒂精力近乎耗盡,不但再無法召喚“無距”,甚至連“理想國”都再難以維持下去。
這時,擺在摩里亞蒂面前的似乎只有隕滅一途。
又或者如此前應對“火之薩拉丁”葉海亞杜勒那般,以水晶書直接收取去暗金符文,用神器來硬壓對方。
也許,無奈之下只能做此一搏。
只是,才當他打算具現出水晶書本體,與又已追及身前的暗金符文做最終對決時,突然發現竟然無法調動水晶書。便彷彿有某種力量壓制着,令水晶書不敢稍動,進而第一次違抗了其意志召喚。
當即,摩里亞蒂陡然變色。這樣的突變實在讓他始料未及,到底是爲什麼水晶書會突然間完全靜默下來,再無反應。
彷彿心有靈至,一瞬間,摩里亞蒂疾速轉頭看向一側。
在那個方向上,透過“理想國”領域。就在西洋棋盤外,便是那懸浮不動的紫火。
是它!
雖然沒有任何直接關聯顯現,但摩里亞蒂已可以肯定,水晶書之所以異常,便是因爲那朵紫火。在紫鬱炎光的照耀下。雖然“暴-君的理想國”看來毫無異常,卻仍有莫名波動透入領域中,浸透摩里亞蒂周身,直令隱於靈魂內的水晶書靜默不動。
而能夠讓與神器類似的水晶書這般壓抑的,那麼,紫火就很可能是…
就當一系列的念頭在摩里亞蒂腦中電光火石般跳躍時。暗金符文已來到他的跟前。彷彿久逐的獵物即將得手,甚至其金芒也大盛得耀眼。
再無法“域內無距”,又不能具現水晶書,摩里亞蒂一時彷彿陷入了死地。
但就在此危急時刻,摩里亞蒂突然眉宇一震,彷彿決絕。同時一頓手中雙頭蛇暗金權杖。
立刻,只見“理想國”內突然波瀾大起,原本已然廣大的西洋棋盤忽地再次大長,一下將此前重點避過的紫火也囊括了進來。
下一刻,斗轉星移,那紫鬱火焰竟被瞬時轉至摩里亞蒂所在的棋格,也便在暗金符文的面前。
而作爲代價。也或許是受到紫炎的直接照射,“暴-君的理想國”同時開始大面積地塌陷和崩潰,以至於整個黑暗領域在極短時間內便瓦解消散不見。
不過,對於“理想國”的消失,無論摩里亞蒂,又或者暗金符文都無絲毫反應。
因爲在如此近距離上直面紫火,摩里亞蒂已然全盤失去了動作乃至思考的能力,只如一座雕塑般僵立不動。同時,其身上的黑炎甲袍也再維持不住,全數散去。
而另一側。暗金符文在紫鬱火焰面前也是“驚慌之極”,第一時間向後急退。只是符文本就不以移動迅速見長,更不可能快過紫色炎光,當即被束束紫炎籠罩,再無法逃脫。
於是。立即又有串串灰霧鏈條從暗金符文中流出,剎那間組成一致密鏈球,把符文衛在覈心。同時,鏈球表面又有絲絲細毫伸出,無風自搖,竟都是一條條更爲細小的子符文串組成。
隨即,原本傾瀉而下的紫炎在灰霧鏈球前彷彿遇到了隔罩一般,那紫鬱光輝便順着某道不可見的角度從鏈球周圍自行繞過,兩者竟好像毫不相干似的。
但不過轉眼,紫火就似乎發現受到了“欺騙”,當即大盛而起,更有點點紫星從焰體出飄出,集中向着鏈球方向移去。
見此,鏈球又要“驚惶後撤”,卻根本動彈不得。
接下來,一點紫星終於接近鏈球。立時,球上的符文細毫齊齊急速刷動,竟鼓盪出某種詭異力場浮現面前,以至肉-眼可見。而周圍的那些射來的紫鬱光輝更是偏轉得厲害。
但可惜,紫星卻視力場爲無物,直透而過,轉瞬就與鏈球表面的細毫相及。
“轟!”
彷彿火如稠油,那密密麻麻的符文細毫竟一下被全部點燃,一時紫炎滔天。
同時,好像受到了吸引,又有幾點紫星也匯聚過來,當即連同鏈球本體也一同陷入紫鬱火焰的重重炙烤中。
很快,符文細毫被破,隨之力場消失,那盛大紫炎光輝也終於落到鏈球本體,將之徹底籠罩。
至此,符文鏈球被紫火牢牢捕捉,再逃脫、欺瞞不過。
但就在灰霧鏈球就要被紫鬱光輝徹底破開,暗金符文便要曝露於紫火面前時,突然,一點金芒從鏈球內綻放而出,彷彿烈陽耀世。
與此同時,一行暗金色的虛幻符號一下自鏈球內射出,化成一根極細長練,瞬時反插入紫火之中,竟是直接反攻“對手”的本體。
而被金絲穿入,紫火也猛地一震,紫鬱焰體內立刻有大片符文虛影浮現,並紛紛向火焰內部鑽去,好像侵入他國核心的精兵一般。但下一刻,紫火無聲沸騰,有無數紫黑光點從其焰體內核中漂出,反迎向入侵的符文虛影,將之大量焚滅。
於是乎,暗金符文與紫火便在此形成了僵持之態。
雖然從總體來看,紫火的力量要明顯強於規則結晶,且屬性也相當剋制。但是在被金絲出其不意地貫入本體、並遭到符文海量攻擊內核的前提下,紫火似乎一時也沒有辦法立即消滅對手,只得首先集中精力把入侵的金絲消滅了再說。
又不知過了多久,穿入紫火金絲已然搖搖欲墜,顯然規則結晶已支持不了多久。而相應的,紫火也不復剛纔的沸騰,雖然還是光耀四方,但是其紫鬱光輝卻難免黯淡了些許。
而就在這時,一直半跪在一旁一動不動的摩里亞蒂忽然胸口一震。
接着,一片晶瑩光輝出現,竟然久已未動的水晶書具現浮出。
下一秒,水晶書幻化一片晶域,卻是把紫火與暗金符文全部籠罩。然後,又有一座宏偉巨塔虛影浮現,於是,正在相互牽制消耗的紫火和規則結晶便一齊被收入水晶書中,消失不見。
而隨着紫火與暗金符文的消失,立時,實驗室內,乃至整座秘所都開始發生劇烈震動,就彷彿有超級地震降臨。當即,實驗室內的諸多裝置、道具、物資都被震倒在地、相互擠壓、散落狼藉。
另外不知爲何,似乎是觸動了某種設置,就在紫火消失的同時,在火焰原先的位置處,一座本不可見的次元門忽然出現。且門內光芒明暗不定、幻像隱隱,與此前所經過的那些傳送門大相徑庭。
而看到次元門出現,彷彿受到某種不可違逆的意志支配,還未恢復過來的摩里亞蒂一下站立起來,直衝入次元門中。
立即,傳送門中光影交錯、變化莫名。又待一片燦爛光輝爆發,次元門便一下黯淡下來,再無一絲光彩透出。同時,入門的摩里亞蒂也已消失不見。
……
恍惚中,又彷彿經歷了無盡虛無,當摩里亞蒂再回復知覺、睜開雙眸,眼前出現的卻是一片昏暗但廣大的殿堂。大量類似魔法實驗裝置的物體分佈在周圍,卻是積灰累累。而在更遠處,則是一座禁閉的大門,將殿堂封鎖。
但奇怪的是,摩里亞蒂才呼吸着,卻突然感到鼻端到胸腔都刺痛異常。原來,空氣中除了濃濃的積灰外,竟還有一股強烈到要令人窒息的硫磺味道,便彷彿有人把一大塊高純度的硫磺結晶塞入其鼻孔一般。
不過更令他吃驚的,卻是內視靈魂時見到水晶書中多出的新“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