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電話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
顧明又趿拉着毛線拖鞋,伸手去掏自己的包包。掏了半天,纔拿出自己的手機。
來電是一個從未見過的本地號碼。顧明思索了會,見鈴聲響個不停,便還是按下了接通鍵。
“喂?”
“顧明吧。”聽筒裡傳來一個語氣自帶波浪線的女人聲音,是顧明就算再過十年也忘不掉的“好閨蜜”,陳璐蘭。
她說完顧明的名字,就自導自演一般笑了起來,一邊笑着一邊問道:“吃飯了沒呀,沒吃的話,我就告訴你一件事情,保證讓你沒胃口吃。”
最先開始,顧明聽到這個聲音還怵了一下,但等她反應過來,猜到陳璐蘭要說的事,氣不打一處來,也沒看到顧惜正端着一個碗過來,就對着手機大聲吼道:“我說了別來煩我,你他媽陰魂不散的,是不是有病呀!”
她其實吼得不是特別大聲,只是正巧顧惜端着一滿碗酒釀湯圓,她又吼得突然,嚇得人家小朋友手一滑,滾燙的湯汁就流到了手上。
顧惜低低地叫了一聲,顧明才注意到這邊。
她看那碗裡熱氣騰騰,小惜卻沒有鬆開手,只是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卻還牢牢地捧着那隻碗。
顧明連忙掛斷電話,一邊跑着一邊從荷包裡抽紙巾。她將碗拿過來,往地上一擱,仔細擦拭顧惜手上的湯汁,着急地問道:“疼不疼啊?”
顧惜由着顧明替他擦乾淨了小手,笑道:“不疼,就是有點燙。”
顧明還反覆地抓着顧惜的小手上看下看,邊看邊朝着廚房裡喊道:“媽!你怎麼叫小惜端東西出來了,也不看着點,燙到了怎麼辦呀!”
夏雲意在廚房裡聽到,也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蹲下來就看顧惜的手,說:“抱去沖水呀。”
顧明說:“水多涼啊,家裡有沒有燙傷膏?”
被兩個女人圍着的顧惜連忙笑着說:“不疼不疼,我的手還可以端呢。”
說着,把自己的小手從顧明和夏雲意的爪子裡掙出來,又要彎身去端那碗酒釀湯圓。
顧明連忙攔住了他,問道:“剛纔燙到了怎麼不鬆手,一直端着,不疼呀?”
顧惜眨眨眼,軟糯的聲音卻像成年人一般說道:“隨便慌張的話,湯圓就要打翻啦。”
“傻瓜。”顧明噗嗤一笑,又不放心地看了看顧惜的小手,見虎口紅紅的,便還是想給他抹藥。
顧惜卻轉移視線,把自己的小手藏起來,對顧明說:“明明姐姐今天不開心,我給你端了第一碗湯圓,吃了就開心啦。”
顧明鼻頭一酸,捧起地上的湯圓,埋怨似的白了自己的母親一眼,道:“謝謝小惜,我和小惜一起吃好不好?”
夏雲意無奈地將眉毛簇成八字眉。顧惜便又忙不迭地替夏雲意解釋起來:“是我自己偷偷端過來的。”
顧明揉了揉他黑亮的短髮,說道:“謝謝你,我們去沙發那邊看電視吧。”
她一手端着湯圓,一手牽着顧惜,心裡像漲潮一般,溫溫涼涼的水漫了上來,起初覺得有些心灰意冷,後來卻熾熱得如同一塊燒紅的烙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