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恩、楊蛋和小白,循着原路出了大廳,走過陡峭的樓梯,穿過變幻無窮的魔方,繞過千迴百轉的迷宮,終於又回到了地獄之門――探險開始的地方。小~說~屋?
特奧梅可汗此時正帶領着衆人在天神腳下祈禱,見我們從地獄之門走了出來,都驚喜不已,急忙站起身來迎接。夏娜爾喜不自禁,率先衝出人羣,縱身撲到了我的懷中,就是一陣熱吻,她快樂得像是一隻母獸!我也顧不得衆目睽睽,緊緊抱住了夏娜爾,仍由她在我懷中放肆!引得衆人都是一陣歡笑!?
夏娜爾突然發覺自己失態,趕忙掙脫了我的懷抱,羞紅着臉跑開了。?
衆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特奧梅可汗道:“恭喜天可汗平安歸來!我等在此虔誠祈禱,想必天神一定是聽到了!烏拉萬歲!”?
衆人都跟着高呼萬歲起來。?
我對特奧梅可汗道:“原來老可汗和諸位一直都守在殿中爲我們祈禱,真是感激不盡,馬某不才,辜負了諸位的盛情了!”?
特奧梅可汗道:“天可汗能抱得金盤,平安歸來,實乃我夏那多拉部之福,銀河蒼生之福!”?
我羞愧難當,一擺手道:“老可汗不要再說了,馬某無能,沒能完成先知的遺願,損兵折將,有辱使命,慚愧慚愧!”?
人羣裡一陣譁然,特奧梅可汗驚訝道:“怎麼?天可汗沒有找到密室?”?
小恩道:“找到了,但是沒能進去,後來進來一個使徒,挾持着範桶,打開了密室之門,捲走了金盤!”?
人羣裡又是一陣譁然。?
特奧梅可汗道:“什麼?金盤被使徒奪走了?金字塔裡怎麼會有使徒?”?
小恩道:“我們也不知道,可能它一直都在跟蹤我們,範桶也被它帶走了,你們看到有什麼東西出來了沒有?”?
特奧梅可汗道:“孤一直都在祈禱,並未發覺有人出來,也未聽見任何動靜!”?
這時,人羣裡一個隨從突然道:“啓稟可汗,小人適才禱告之時,一睜眼間,曾看見一個影子倏然而過,快如閃電,轉瞬即逝,出神廟而去了!小人以爲看見鬼魅,沒敢吭聲!”?
楊蛋道:“沒錯,那就是它了,看來,它已經走了!”?
小恩道:“這東西很可能會乘坐飛船離開這個星球,咱們想要追上它可就難了!”?
我對小白道:“你馬上接通聯盟號,看看雷達是否掃描到了起飛的不明船隻!”?
小白道:“我已保持聯繫,雷達尚未發現不明飛船!”?
我一點頭,對衆人道:“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出去,再做商議!”?
特奧梅可汗道:“如此甚好!我們先回部落!”?
衆人呼啦啦全都出了神廟,臨走時,我回頭看了銀河守護者的雕像一眼,發覺他依然是那樣的鎮定安詳,目視前方,似乎勝券在握,我心中一陣茫然,突然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需要神的指引,心中的信仰似乎在無形中堅定了起來。?
衆人隨可汗出得神廟,踏上返程之路。我和夏娜爾上了坐騎,雖然是敗興而歸,好在夏娜爾風情萬種,給我失落的心情增添了一絲安慰。此時天色將暮,駝鈴響起,隊伍調轉方向,向着部落營地緩緩而去。?
我擁着夏娜爾溫軟的身體,鼻子裡呼吸着她頭髮裡的香氣,閉目養神,暫時忘卻了心中的傷感。夏娜爾似乎非常開心,雙手執繮,扭動着腰肢,迴應着我的擁抱,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女人一旦墜入了愛河,全世界都變得美好了,她的眼中就只有愛情,不論地球女人也罷,外星女人也罷,世上的女人大都如此。?
駝隊在沙漠裡穿行,很快就到了綠洲的邊際了,放眼望去,前方的樹林在夕陽的映照下投下一片陰影,是那樣得安詳靜謐!?
突然間,陰影裡閃出一個黑色的人影,那人影直奔我和夏娜爾而來。我眯着眼睛仔細一看,當時就是一驚!只見來者身形肥碩,面目猙獰,雙目通紅,手持一支射束槍,快步跑來,不是別人,正是沒死的嚕嚕!?
嚕嚕已然發瘋了,仇恨將他變成了一頭瘋豬!只見他停下腳步,端起射束槍,對準了我大喝一聲:“囚犯!拿命來!”露出一嘴恐怖的獠牙!?
我大驚失色,正不知如何閃躲,夏娜爾突然驚呼一聲:“保護天可汗!”一把將我推下駝鞍,我仰面倒了下去。?
此時嚕嚕已然開火了,憤怒的子彈承載着他滿腔的惡毒,盡數射向了無助的夏娜爾!勇敢的夏娜爾臨危不懼,怎奈躲閃不及,被子彈穿胸而過,當場昏死在駝背上。?
嚕嚕見我躲開了子彈,跌下駝來,瞄準了又欲再射,一陣槍聲響起,嚕嚕被衆人亂槍射死!?
我腦子裡一陣嗡鳴,爬起來衝上前去將夏娜爾抱了下來,只見她胸口殷紅一片,血如泉涌,鮮血滴落在她身下的沙土裡,當時就染紅了一大片!?
我抱住夏娜爾,大聲呼喊着她的名字,夏娜爾一陣痛苦地抽搐,口不能言,只能拿兩隻眼睛看着我,看上去十分痛苦!我的淚水如泉水般奪眶而出!?
衆人都圍了上來,夏娜爾痛苦地抽搐了幾下,眼中落下淚來,突然仰面朝天,神色就暗淡下去了!生命之花就這樣凋謝了,剛剛綻放就凋謝了,在她臨死的時候,她甚至沒能說出最後一句話。?
我抱住夏娜爾死去的軀體,哭得像個失去親人的孩子。?
……?
夏娜爾的葬禮就在第二天黎明舉行了,按照夏那多拉人的傳統,她的屍體被用駝皮包裹,埋進了九尺深的沙土裡,沒有墳堆,只在上面種下了一棵小樹苗。小樹苗就長在小溪的旁邊,就是我初次見到她的地方,若干年後,它將長成一棵參天大樹,用它的樹蔭給夏那多拉人帶來無限的幸福,而夏娜爾的靈魂也將與這棵樹一起與世長存。?
我跪在夏娜爾的墳前,哭了一通,被小恩和楊蛋扶了起來。?
特奧梅可汗雖然悲痛不已,然而夏那多拉人是從來不哭死去的親人的,因爲在他們看來,人活着就是受苦,死去乃是解脫,肉身雖然腐朽,靈魂卻能常駐身畔,就如大樹一般永遠守護着生者。?
特奧梅可汗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道:“夏娜爾是孤的貼身侍女,我待她就如親生女兒一般,誰料想花樣年華,就早早離開了人間,令孤悲痛不已!從此以後,夏那多拉部落失去了一位最美的姑娘,天可汗的身邊失去了一位最親暱的愛人!然而人死不能復生,哭之無益,唯有靈魂得以寄託大樹,繼續生生不息!夏娜爾沒有走,她只是化作了樹木的精靈,永遠守護在生者的身畔,日夜祈福,永不止息!天可汗,請不要傷心難過,夏娜爾能爲您犧牲生命,是光榮的!”?
話雖是如此說,可是我內心依舊傷痛不已,忍不住又跪在夏娜爾的墳前大哭了一通,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連不哭死者的夏那多拉人也忍不住要落淚了!小恩和楊蛋強行將我拉起,攙扶着進了帳篷。我一個人躺在帳篷裡,哭哭停停,漸漸地就睡過去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是正午時分,幾個侍女送來了飲食,我毫無胃口,撇在一邊,繼續睡覺。這時候,小恩、楊蛋和小白走了進來。?
小恩道:“老馬,我們是來給你辭行的!”?
我一個激靈,坐起身來,問道:“你說什麼?辭行?向我辭行嗎?”?
小恩道:“是的,特奧梅可汗說了,要留下你繼續做天可汗,他老了,想要傳位與你!”?
我一皺眉頭道:“特奧梅可汗有說過這樣的話嗎?”?
楊蛋道:“是的!特奧梅可汗本來是想叫我們全都留下來,我和小恩不願意,所以就拒絕了!”?
我站起身來,對二人道:“你們走,我也走!我不做什麼天可汗!”?
小恩道:“其實我覺得你留下做天可汗挺好的,貴爲一方之王,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這樣的好工作上哪兒找去!更何況,我們走後,還有小白在你身邊,想來不會太孤單!你可考慮好了!”?
這時小白對我道:“船長,我會一直追隨您的!”?
我冷笑一聲,對仨人道:“你們當我是什麼人了?我能撇下兄弟獨享這榮華富貴?難道你們都已忘了,咱們可是結拜過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天地可鑑,小白可以作證!我能背信棄義破壞了這約定?不,絕不!我馬黑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可也不是貪圖富貴、見利忘義的小人!這個天可汗我是不會當的,我已經從夏那多拉人那裡得到了太多了,我不願再虧欠他們什麼!夏娜爾死了,倒叫我從此了無牽掛,所以我一定會離開這個傷心之地!更何況範桶失散,生死不明,我們一定得找到他!”?
小恩和楊蛋見我如此堅定,相視一笑,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楊蛋笑道:“我就說嘛,老馬不是那貪戀富貴之人!”?
小恩道:“這樣一來,倒叫我有些失望了,我本來指望着能給老馬當個賢臣什麼的,也一同享受一下那榮華富貴呢!”?
倆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我恍然大悟,叫道:“你們兩個熊東西,原來是試我來了!”?
小恩哈哈笑道:“試你歸試你,可特奧梅可汗確實這麼說來着,剛纔我倆假裝要走,一來是想看看你個人有什麼打算,二來是想幫你從悲傷的情緒中解脫出來,這其中用心良苦,你可不要狗咬呂洞賓哦!”?
我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笑道:“那哪能呢!多謝兄弟們的關心,我已經想開了!”?
楊蛋道:“既然已經想開,那麼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呢?”?
我振臂一揮,朗聲道:“馬上收拾行裝,隨時準備出發,去找範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