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場大火是人爲。
這句話,如同一條貪婪的巨蛇一般,把我吞噬,久久無法言語,心頭涌起的萬般疼痛,讓我爲她心痛。
一場以爲的意外,卻原來是一場設計好了的背叛,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想着她安靜卻又蒼白的側臉,爲她心疼。
我不知道被最好的朋友,甚至如同至親一半的人背叛是怎樣的感受。舞清歌的離開,是對她的否認,她明知道自己被冤枉,卻無法訴說。
那種疼痛,刻入骨髓。
難道要她告訴舞清歌,這一場大火是葉靜設計的嗎?可是葉靜已經死了,不說凌雨薇不想解釋,就算解釋了又能夠如何,舞清歌只會人爲,凌雨薇是故意這麼說的,屆時怕是舞清歌殺了她的心思都有了。
“她很痛苦,對嗎。”我轉頭不由自主的這樣問,卻復而又覺得這是一個很白癡的問題,是人都會難過,可我沒想到,藍月給我的答案完全出乎意料。
她雙手搭在欄杆上,骨節分明的雙手似是在薇薇用力,她看着我,輕輕一笑。
“少主無情,怎會哭。”
我愣住,低頭想了想,繼而瞭然,心頭微震,痛的無法言語。
言外之意,少主無情,並不會哭,而,一個擁有一個純善靈魂的凌雨薇,她縱然不說,可是心底的悲傷,已經逆流成河。
我低着頭,雙手無聲的收緊,薇薇,是否在某個時間,你的悲傷也已經逆流成河。
藍月如同風一般,快速的離開,留着我一人在原地怔怔的,久久不曾言語。
可是我又覺得,我完全想多了,柒染無情,又如何會讓我們知道她是否的悲傷。
我在熒屏上,看着她三年以後的第一場發佈會,她一如既往的冷清,只是我覺得,她脣角軟軟的弧度再也不曾擁有曾經擁有過的溫暖了。
我冷笑,後來,有一個人找我,他說他是我的哥哥。
讓我覺得很不可置信。我的哥哥……我只有一個人,楚安澤。
他告訴我,他叫做楚御離,我震驚,我至今爲止,將近十六年的時光,我的世界,除了凌雨薇和柒幫的存在,從未進過任何的人。
可他告訴我,他曾經和凌雨薇共同生死五年,我終於見了他。
他的容貌,竟和我兩分像,即便,並不明顯,可我卻是第一時間就已經確定他的身份,那個讓我覺得親切的身份。
我唯一的親人啊……讓我覺得我已經看到了漫山遍野的花兒都燦爛的開放着。
“我恨凌雨薇。”
楚御離的這麼告訴我,那一瞬間,我的心臟慢慢的縮緊,好像被什麼東西一點點的啃噬着,讓我差點透不過氣來。
“你們不是曾經生死的兄弟嗎。”我這樣問着他,帶着心頭唯一的那點點的希望。我看到,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底燃起一抹希冀,之後卻又是冷嘲,他看着我,神色認真,卻也清寂。
“我們曾經生死與共,那是我心底永遠的懷念,也是我最美的時光,可她……終究是最無情的。”
我怔怔的,不知道如何言語,藍月告訴我,少主無情,可她的靈魂卻是凌雨薇。
而這麼多年,我默默的作爲一個黑暗中的騎士,守護着她,安靜的守着。
無數人告訴我,柒染無情,可我的心底,始終堅定着,不論柒染,不論凌雨薇,她都是善良的,都是純真的。
我眸光怔怔的看着他,語氣堅定不疑,“無論是否無情,或者有情,我只是知道,凌雨薇於我,重要的程度,可想而知,我懂就好。”
或者是血液相同而給予彼此的一種信任,只是第一次見面,我卻那麼的堅定,也是那樣無戒備的告訴他,屬於我的心。
楚御離似乎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回答,怔愣一會兒,又爽朗一笑,只是眼裡是數不清的黯然和傷痛,看着我,若無其事。
“這個世上,所有的人都可以相信,都可以愛上,可是凌雨薇…”他輕微的皺眉看着我,眸光閃爍,我也注意到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無聲無息的緊握成拳,語氣悵然若失,莫名的讓人覺得悲傷心痛。
“可是凌雨薇,不可以。她無聲無息的決絕,卻容易讓我們進入魔障,要麼,生不如死,要麼輕易逃脫。”
我看着他,似乎也是悲從心來,卻沒有那麼的慘烈,我想或許我一直在學會着如何釋然。
“決絕如何,錯誤如何,魔障如何,我只是知道,我愛她,僅此而已。若入魔障,也是我心甘情願。而且,你也說了,還有一條路,輕易逃脫。”
我輕笑的回答,眸子看着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現在窗戶哪裡的藍月,神色一怔,繼而笑了笑。
耳邊卻又傳來他如沐春風一般的嗓音,帶着絲絲浸入骨髓的寒意,“我曾經試着逃脫,可是這麼多年,看似容易,其實才是死路,她讓你輕而j易舉的進入魔障。也給我一條能夠輕而易舉逃脫的生路,卻也同時給了一條死路。”
他看着我,神色沒有半分的鬆動,竟讓我恍然。
看着他清潤的眉目,我不知覺得有些心疼。
“你喜歡小雨。”
我不疑問,只是篤定,篤定他的語氣。他看着我,笑了笑,微微的低頭,嗓音飄然卻依舊清潤,“你知道嗎,那條逃脫魔障的方法是條死路,而唯一的,也就是,死心。”
一瞬間,我被震撼。
看着他不曾回答我的問題就已經離開的背影,無知覺的,我的心底,竟然覺得悲傷萬分。
爲他,也爲自己。
耳邊倏然還留着他話的影子,盤旋不去。
“唯一的,也就是,死心。”
他說,他墜入了魔障,他說,有一條輕而易舉可以逃脫魔障的路,他說,對於他而言,那就是死路,他說,那就是死心。
對於凌雨薇死心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是逃脫掉了魔障,可是,這條看似輕而易舉的生路,於他而言,卻是比逃脫還要痛苦。
一個人,若是真的動心,死心,又談何容易。
“這個時間,癡情的,還真是數不勝數。”
藍月雙手插兜,幽幽的走了進來,神色竟是慵懶,讓我有些怔住,或許,爲她的話。